况且把所有变成空白的地狱图画卷都收起来了,带着淡淡的悲哀,他对这一系列画卷还是很有感情的,也是他投入精力心神最大的画卷,不料到头来竟然是万事成空。

    “行了,你什么时候闲下来,再好好画一套就是了。”周鼎成道。

    况且摇头:“没那种情境也没那种心境了,根本画不了。”

    “说的神乎其神的,你那天画个我,要是真能飞下来,我就服你。”小君道。

    “我说你小子就是少见多怪,他的画技绝不是吹的……跟你说你也不懂,在画上我没服过谁,就服他。”周鼎成道。

    小君知道,人情绪的微妙变化不可能装出来,见这两人说了半天,丝毫破绽没有,有点半信半疑。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还能是假的,不过这种画讲究机缘,不是想画就能画出来的。”周鼎成道。

    “这么说哪天真的给我画一张,我可是给你做了很大贡献的。”小君有些心热了。

    “行,找时间吧,最近可能不行,实在闲不下来。”况且只好答应,毕竟小君把福州郑家的一百多万银子都席卷了送给他,而不是自己留下,这的确是大贡献,也是况且现在动辄惊人大方的底气所在。

    “你好好给我讲讲人物能从画上飞下来的故事。”小君又缠着周鼎成说故事了。

    周鼎成再三强调,是真事不是故事,然后才给他讲秋香画肖像画飞走的故事。况且当初为秋香画肖像画,画了整整一个月,最后这幅画展出时,上面的肖像居然飞下来,差点凭空飞走,还是周鼎成和况且眼疾手快,把画封住了。这以后再也不敢打开。

    “老周,我要不是相信你的为人,真以为你给我编故事呢。”小君终于相信了。他知道,画痴周鼎成在画上绝对不可能说假话。

    上午,况且继续练习骑马,结果跟昨天一样,纯熟的程度比老驯马师还厉害,况且只能相信自己随口瞎编的“顿悟”法了,因为现在唯一的变项地狱图不存在了。

    “你这家伙能不能一边骑去,这马骑的让我生气。”赵阳看着他骑在英俊神武的御马上,气不大一处来,简直是显摆嘛。

    “二哥,你上来试试。”况且说道。

    “试就试,我还不如你。”赵阳攀鞍上马,没走几步,就被甩了出来,还好况且正在旁边,伸手接住了。

    “你还真不如我,不服不行。”况且笑道。

    赵阳气的脸上青筋暴露,却说不出话来。

    “这顿悟法你能不能教给所有人,让他们一夜之间完成训练科目,所有指标都能达标。”周鼎成指着下面的人道。

    “不能。”况且的脸登时黑了。

    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怎么传授别人啊。

    他继续骑马,这次把纪昌教给他的所有马经里的技巧都用上了,什么骤然加速、戛然而止,盘带转弯,原地划圈等等,棕马依然能和他宛若一体轻松无比地完成这些动作。

    “赶紧去吧,赶紧去吧。”赵阳直接遥指远方。

    “你让我去哪里?”况且不解。

    “我看你可以去跟鞑子开赛马大会了,待这儿白瞎了。”赵阳说完,脑袋一耷拉,表示彻底服了。

    况且舒服的好像吃了人参果,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身上也微微汗出。他摸摸棕马,却一粒汗珠都没有,看来这棕马的体力耐力都不用考核了,绝对超标。

    “大人,我看下一步可以练习跨越障碍了。”纪昌看的眉飞色舞,况且的马术可是从零做起,都是他教的,况且如此他脸上也有光啊。

    “为啥不现在就开始?”况且问道。

    “大人,那得设置障碍,还得挖壕沟,安置扎马等等。不是想马上开始就行的。”纪昌苦笑道。

    况且哦了一声,明白了,看来准备工作还真不少 。

    中午时,他赶回第六卫,马匹得饮水喂草料,要不然他还真不想回来。

    他一回来,就看到北镇抚司里面喜气洋洋,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光,好像春天提前来临一般。

    “况大人好。”几个北镇抚司的人见了他,都恭谨行礼问好。

    “嗯。你们有什么喜庆事吗?”况且问道。

    “我家大人兼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了,圣旨刚下来,还冒着热乎气呢。”一人乐颠颠道。

    “那恭喜你家大人了。”

    况且听了还是有些惊讶,刘守有兼任都指挥使他知道,却没想到这么快,难道是张居正昨天上报,今天皇上就批准了?皇上不是龙体违和吗?

    况且把马匹交给马夫老赵,老赵冷哼着接过马缰,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进去了。

    “我怎么就得罪这位大爷了。”况且莫名其妙。

    “这些马是他们从小马驹就开始喂养的,有感情了,就跟养孩子一样,结果养大了,被人驯熟带走了。”纪昌解释道。

    “可是他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况且道。

    “是干这个的没错,他们生气难过也是一时,过后就好了。”纪昌挺理解这些人的。

    御马监的人虽然是马夫,但此马夫不同于彼马夫。皇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金贵,别说是马匹,就是皇上养的猫和狗来到他这儿,也得好生供养着。

    第六卫的吏员们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况且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他没安排他们多少工作,这些人却总是在不停地忙碌,进进出出如同一只只蚂蚁。看到况且时,就躬身行礼,然后又去干自己的活。

    况且想过问一下他们的工作,每次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这些人可能自己明白在干什么吧,这就足够了,他不可能掌握每一个人的每一件事。

    “这里得安置一个人管理。”况且道。

    纪昌笑道:“那就是将来的指挥同知大人的事,您的副手。”

    “哦。你可以吗?”况且问道。

    “我……”纪昌一下子愣住了。

    “不行,大人,我不行,级别差的太远了。我才是百户,我看赵二爷倒是可以。”纪昌道。

    况且不是没想过赵阳,却怕这人三分钟热度,靠不住,又是至亲,他也没法管理,所以才打消这念头。

    “行,这职位给你留着,先不安排人,等你以后立功了,就当这个角色。”况且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纪昌急忙跪下感谢。

    “起来吧,不用谢我,你以后得自己争取这个位置。”况且道。

    “大人放心,纪昌誓死追随大人。”纪昌发誓。

    这些天各种势力来探询的人不少,都是想为某公子到第六卫谋个百户、千户、指挥佥事的职位。因为况且还在看管期,前景不明,他们就一边观望一边等待机会。他们的心理况且很清楚,万一皇上给他定罪,这第六卫就不知道花落谁家了。

    况且对此不急,军官的事好办,他准备总旗小旗这些职位全部空着,留给下面的人赏功用,百户也要空出几个名额,只有千户以上的才有必要从外面遴选。下面的人就是立功,升到千户也不知得多少年,他等不了。

    另外他没有着手这些人选也是不确定皇上是否安置人,或许哪天一张纸下来,所有职位皇上全给安排好了,这种事也不能排除。

    “大人,咱们这儿真不像锦衣卫,而是像作战部队。”纪昌笑道。

    他在锦衣卫多年了,锦衣卫的人员从没这样训练过,力士校尉这些人也就是练练摔跤、擒拿、格斗这些,在体力耐力各方面要求的没有这样变态。

    “我也不知道,一切按照皇上的指示办。”况且道。

    “大人说的是。”纪昌应道

    “纪昌,你这个百户怎么得来的?”况且问道。

    “大人,属下的爷爷是宣府总兵官,属下这个百户是荫袭来的。”纪昌道。

    “那下面的力士校尉这些人升到百户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大人,这一般不可能。他们升到总旗就停止了。这就像千户,升到指挥同知也就是最高了,不可能凭功劳升到指挥使的位置,中间有无法跨越的障碍。”纪昌笑道。

    “是这样啊,那你还是可以升到指挥同知的位置。”况且跟着笑起来。

    “属下感谢大人栽培,决不会让大人失望。”纪昌道。

    况且这里暂且不说,锦衣卫总部却是来了个八级地震,他们万万没想到刘守有会兼任总部都指挥使。

    刘守有是什么人,那是全国上下最可怕的人,称之为魔王都不为过,哪怕他是名臣子弟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倒不是说刘守有多么残酷,而是北镇抚司那地方就是那样,你就是放尊菩萨在那里,也得变成地狱魔王。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从来没有北镇抚使兼任都指挥使的,锦衣卫成立以来就没有过。”都指挥同知唐遂听到这消息,恍如晴天霹雳。

    他原本是锦衣卫里最高官员了,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伦序当立”,而且也花钱疏通关系,打通上面,结果全白费了。

    “大人,这是要血洗咱们吗?”龚继业两股战栗。

    他们关系最好,这次两人在城外也算撞上了好运,另外一个指挥同知带队的人马全军覆没。

    “难说。”唐遂也是心神忐忑。

    总部上下笼罩着一层恐怖气息,人人自危,看来以前一直传说的皇上要清理整顿锦衣卫的消息果然不假,而且可能更加严厉,甚至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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