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逢时笑道:“钦差大人,看来京生这酒是找不到了,咱们还是不等了。”

    王崇古也笑道:“钦差大人放心,我今天一定会找到廖将军,让他马上去向您报到。”

    况且嘿嘿一笑,他没想到是这两个人先坐不住了。

    不过这不难理解,况且毕竟只是路过,要是况且惹下什么麻烦,拍拍屁股走人,麻烦都是留给他们二人。

    若不是此事牵扯太大,他也不愿意如此强势逼人,但是这两天就要跟鞑靼一方交换人员名单,这两个人是生是死都要有个下落的,再者说他们身上的机密文件更为重要,怎么也得查出来这两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廖将军揪出来,却又想给王崇古、方逢时一个面子,更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但现在看廖将军自己主动出来的可能性没有了。

    怎么办?

    他还真是有些无法定夺了。

    此时廖京生带着几个仆人捧着一箱酒出来,笑道:“让三位大人久等了,末将不喝酒,所以对家父的收藏也不知道地方,找了半天又问了不少下人才找出来的。”

    “好吧。”况且站起来。

    “小将军,我现在酒也不喝了,而是回到驿馆等候令尊,如果他不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驿馆向我报到,并说明详细情况,那我只好请他回京城跟皇上当面说了。这就是我的意思,你要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令尊听。今天我是给王大人、方大人一个面子,另外也是给尊府留下足够的颜面,如果令尊不给我面子,那我只好翻脸不认人了。”况且冷笑道。

    廖京生鞠躬惶恐道:“钦差大人,末将委实不明白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好,你们都装糊涂也可以,我在这里问不出来的,北镇抚司那里一定有办法让令尊开口,如果令尊一意孤行,那就没办法了,告辞。”况且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王崇古和方逢时也听出况且的意思了,这是怀疑廖副将就藏在家里不肯出来。当然他们不知道,况且不是猜出来的,而是真的知道了,就包括这父子两人刚才的对话,况且和小君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况且如果直接在这里揪出廖副将然后抓人,势必要把总督巡抚牵扯进去,所以他决定先回驿馆等候,如果廖副将不肯前来,那就抓人,那时候就没有王崇古和方逢时的麻烦了,况且也知道在地方上任督抚大员,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也有很多说不出来的苦。

    他在张居正府里就见过一些督抚大员,也跟他们私下喝过酒聊过天,对这些还知道不少。

    廖京生倒是没料到况且说走就走,不过况且那些话却砸的他脑袋发晕,一时愣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

    王崇古看了廖京生一眼,想跟他交代几句又怕况且疑心他跟廖副将有什么勾搭,也急忙跟着况且出去。

    方逢时长叹一声,也不说什么,跟在王崇古后面走出去。

    “那个廖将军就在家里,躲在内宅。”况且说了这一句话,就坐上车扬长而去。

    王崇古和方逢时两人都愣住了。

    难道说廖副将真在家里?那他躲什么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旋即两人也就明白了,廖副将一定有问题,如果没问题当然不用躲。

    “王都堂,咱们进去再问问?”方逢时询问王崇古。

    “问有何用,算了,钦差大人这是给我们两人面子,不然真可能直接搜人了。这廖将军也是的,究竟摊上什么大事了,竟要躲起来不敢露面?”王崇古苦笑道。

    “出事了,那两个人真的出事了。”坐在车里,况且跟对面的小君叹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早就料到了,不过我现在发现你就是个灾星,你说到底是什么倒霉事都让你摊上了,还是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你就会变得倒霉?不就是出个关谈个判嘛,你也能弄得一波三折的,到现在还没出去呢。”小君笑道。

    “这么说都怪我?”况且苦笑。

    “那还能怪我不成,老实说我现在在考虑了,是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保持安全距离才行,免得沾上你一身的晦气。”小君半开玩笑道。

    况且心里暗笑:现在才知道了,已经晚了。

    不过他想来想去,觉得小君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就说小君吧,人家好好的笑傲江湖之人,跟他见了一面后,就差点死了一次,被他救了过来,随后又被清除了相关记忆,现在还时常剧烈头痛,在江南时,又因为他被人追杀,上演一出万里大逃亡。

    “这么说可能皇上也明白我的特性了,这才派我跟鞑靼俺答王和赵全谈判,想让我把晦气传染给他们,以后派我去沿海,也是这意思,让那些倭寇海盗被晦气淹死。”况且笑道。

    “哎,你别说真有这种可能。你这种灾星对付敌人倒是大杀器。”

    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其实我说的也不对,你这个灾星只是对别人而言,对自己而言却是福星,是有大气运的人,也许就是你的气运太旺了,遇到你的人运气就都被压住了,最后得到的就是霉运,走路摔跟斗,喝凉水都塞牙,马蹄坑里都能淹死等等。”小君又笑道。

    “你还相信气运?”况且诧异道。

    “我当然相信,这种事不可不信的,人在自己觉得倒霉的时候就要老老实实的,尽量什么都不做,在自己春风得意时就赶紧把要做的事做完,然后差不多就是倒运的时候了,一般的人都是运气跟倒运交替着来,你倒是没有这个,始终都是气运旺盛,这也是很奇怪的事。”小君仔细看着况且的额头,据说有明白人能从这里观察到一个人的气运,小君虽不是常人,却也不会望气,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

    “我脸上长花了?”况且被他看的直发毛。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气运如何,没看出来。”小君爽快地承认自己的无能。

    况且冷哼一声,这些话他当然不信,小君有时候也很神棍,不过装的不像,糊弄不了人。不过笑过一通后,他心里倒是敞亮些了。

    “你准备怎么办?”小君问道。

    “什么怎么办?”况且不解道。

    “当然就是那个副将如果来向你报到,肯定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这也是必然的,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严审啊,现在就这么一条线索,而且还证明是真实可靠的,他们父子的对话你也听到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蒙混过关的。”况且道。

    “你能料到的那两位总督巡抚也能料到,我看他们两个都是顾忌重重,不太敢惹这些骄兵悍将,你就不怕这些骄兵悍将造反?”

    “造反?就因为我审问一个区区副将?不可能吧。”况且笑道。

    “你也别大意了,这是很可能的,副将的确不算太大的官,可这牵扯到边军的脸面的,以我看你不如交给那个总督审理,自己避开这个麻烦的好。”小君道。

    小君不关心世事,却不代表不知道,尤其是他在英国公府里多年,对人心的了解更胜况且一筹。

    “不行,这件事一定得我亲自来审,若是交给总督衙门,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得罪人我不怕,就算有些人想要借机闹事也不怕,甚至他们就算是鼓噪哗变我也不怕。有些事早些发生,早些解决,这样更好。”况且想了想道。

    “可你不是干这个的,你只是要出去谈判,边关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边关的事是跟我没关系,可是那两个失踪的官员是我的属下。”况且道。

    “好吧,反正劝不动你,你好自为之吧,若是边军拧成一股绳闹起来,恐怕你也弹压不住。”小君泄气道。

    “边军拧成一股绳闹事?我不信,他们要是真能拧成一股绳我倒是服了,也就不怕他们打不过鞑靼人了,就怕他们内里面一盘散沙,那才是最叫人担心的。”况且笑道。

    回到驿馆后,况且让纪昌又调来三千精锐守卫驿馆,其余七千人也都进入紧急状态,随时准备应付各种事变,驿馆内外的气氛变得空前的紧张起来。

    两位都御史是一直陪着况且的,在廖家他们两人为避嫌,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的车里等候。这也是为了给王崇古和方逢时面子,毕竟他们两人的官阶不比王、方二人低,一同进去的话礼节方面又增添许多说道。

    况且出来后也没跟他们说话,而是坐车就走,回到驿馆又发布几条命令,然后才请他们两人过来。

    “两位大人,事情我有些约摸明白了,富大人二位是真的出事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况且直言道。

    “钦差大人怎么知道的?还有在廖府都发生了什么事?”曹德麟急不可耐问道。

    况且说了在廖府的事,然后长长一声叹息。

    “就凭这些就证明富大人他们出事了?这些怕还不够吧?”盖文虎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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