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无双和和徐汀白在一起的画面,憾生还是有些心浮气躁。

    他在窗前站了许久,到底还是给无双打了一个电话。

    无双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有些疲惫,憾生的心立时又软了下来:“今天很累?”

    “嗯,这会儿才刚回宿舍躺床上……”

    无双一边敷面膜,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功课很忙?”

    “憾生……”

    “嗯?”

    “我这几天都在医院陪小白。”

    憾生心口微酸:“他伤好些了吗?”

    “之前不肯配合医生治疗,这些日子好了一些了,等到下一步,就要开始复健,适应假肢……”

    “嗯,那就好。”

    “我这几天去医院看他的比较多,和你联络少了一些,你没有生气吧?”

    “无双……”

    憾生望着窗子外漆黑夜色:“如果我说我有点吃醋呢。”

    无双不由得噗嗤笑了:“傻瓜,乱吃什么醋啊。”

    “无双我想你了。”

    “那……你要不要来帝都找我?”

    无双说着,忽又轻声道:“快到圣诞节了呢。”

    圣诞节渐渐的好似成为了很多国家都会欢庆的一个节日。

    帝都的圣诞日也很热闹,滇南这些年来,渐渐也有年轻人开始过这些洋节日。

    而在滇南西北的楚氏小国,尤其是在恢弘气派的楚家祖宅里,从楚训继承了这个小国的国主位子之后,楚家上下,就再也不曾过过这个节日。

    更甚至,楚训是从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个节日的。

    外人不知内情,但楚煜母子却是知道几分底细。

    据说当年,楚训和他那个心上人,就是在圣诞节定情的。

    每年到了这一日,甚至是临近这个节日开始,楚家上下的气氛就开始紧张起来。

    楚训的心情总是格外的差一些,常常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而今年,亦是如此。

    楚煜的母亲虽然是这个小国的王后,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背后娘家又手握不容小觑的兵权,平日里楚训对她也十分尊重,厚爱有加。

    但在这几日,她却也不敢去触楚训的逆鳞。

    实则她心中早已对此事痛恨无比,毕竟,她才是楚训的结发妻子,又出身尊贵,这些年为他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在楚训的心中,她这个妻子,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摆设罢了。

    她心中气苦,却也无奈,丈夫的心是再也收不回来了,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自己唯一的独子身上。

    楚训此时正坐在书桌后,将那珍藏了三十年的小像拿出。

    小像上人影如旧,仍是初相识时的模样。

    只是三十年一晃而过,他已经垂垂老矣,而她,更不知身在何处。

    是嫁人了,儿孙满堂,还是……

    楚训当年继承国主位子之后,曾着人偷偷潜入金三角去打探她的下落。

    只是可惜,他的人在金三角整整一年,都未曾探知她在何处。

    他们楚氏,与那金三角势同水火,因此他的人只能陆续撤回,这么些年一晃而过,潦草半生虚度,心中的这块心病,却从来不曾,也未能愈合。

    而随着年纪渐长,非但未曾淡忘,却好似越来越难以释怀。

    有生之年,不知他还能否实现祖上心愿,将滇南那大好河山,尽数收于楚氏,再寻到她的踪迹,圆他这毕生的缺憾。

    楚煜回来之时,从祖宅佣人处得知母亲心情不好,正在房中垂泪。

    楚煜无奈,只得先去安抚母亲。

    待到母亲心情好转,他方才去见了楚训。

    楚训对这个独子还是十分重视疼宠的,这书房重地,也不曾避讳过楚煜。

    父子俩已有数月未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契阔。

    楚煜关切询问了父亲身体之后,方才将一样细细包在锦帕中的物什小心递给了楚训:“父亲,您可还记得这样东西?”

    楚训将那锦帕打开,露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银镯,他初时还不以为然,但片刻后,忽然握了那银镯疾步走窗边,对着日光细细看了一番。

    再转过身来,年过五旬的楚训已经抑制不住眼底的激动,连说话声都有些隐隐发抖了:“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镯子其实极其普通,样式甚至有些简单,粗糙,实在让人看不出它和寻常的银镯有什么区别。

    但楚训之所以这般激动,却是因为,这银镯,乃是当年他在工匠那里亲手烧制送给阿兰的。

    楚煜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他直挺挺的跪了下来:“父亲……”

    楚训魁梧高壮的身形蓦地晃了一下:“煜儿,你这是,你这是干什么?”

    “兰姨已经不在人世了……”

    楚煜跪地叩头,涕泪横流。

    楚训摇摇晃晃跌坐在长椅上,手中攥着那锈迹斑斑的银镯,被皱纹包裹的那一双眼中,渐渐涌出滚烫泪水来。

    “她……什么时候不在的?”

    “兰姨她……已经走了近三十年了。”

    楚训渐渐颤栗哆嗦起来,几不敢信声音嘶哑:“三,三十年?”

    也就是说,他与她分手不到一年,她就已经去了!

    怨不得,这么多年,他探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怨不得,他找不到她……

    “父亲,您节哀……想必兰姨在天上有知,也不愿看到您这样伤心欲绝。”

    楚煜跪行过去,抱住楚训双腿苦苦相劝。

    楚训却连连摇头:“不,她定然是恨我的,恨我薄情寡义,负了她,所以这些年,我连梦到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不会的,兰姨不会恨您的,她若是恨您,又怎会拼死为您生下孩子……”

    “孩子?”

    楚训陡地一颤:“什么孩子?煜儿你说清楚!”

    楚训伸手攥住楚煜双臂,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楚煜手臂掐断,楚煜强忍住疼痛,悲喜交加道:“父亲,如果这枚银镯您没有认错,如果那墓中葬着的果然是兰姨的话,那么,那么如今金三角的那位少主,就是兰姨和您的儿子,父亲,您毕生的心愿,咱们楚氏宗祖的心愿,就快要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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