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率军回到许都,入城之时便看到了南城门两侧的裂缝,随军将士无不心头一沉。

    许都守卫明显仍是惊魂未定,各个面若死灰。

    曹丕领着众人回到丞相府,曹植与众宗亲早在前厅等候了。何晏自知等下少不了唇枪舌战,便先走一步,带着孙尚香去别院安置住处。

    曹植与夏侯惇坐在上首,一见曹丕等人进来,便起身相迎,曹植仍是一脸的恭敬,清脆的声音显得尤为天真无邪,“恭喜子桓哥哥南征袁术凯旋归来,子建深感为荣!”

    曹丕深知他这个弟弟的脾性,若不是被几个叔叔强推至前,断不至于与他明争权柄。

    曹丕走到曹植面前,抚着他的肩膀,“此番南征凶险万分,真怕没命回来见你和各位叔叔了!”话说之间,曹丕轻轻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侯惇,夏侯惇自知曹丕心中怨恨,只能干笑着点了点头。

    曹丕大咧咧地就地坐在了夏侯惇原来的位置上,示意从人落座一侧,夏侯惇自知没趣,默默坐了下首。

    华文轩坐在一侧,环视四周,却不见荀彧踪影,倒是张辽、于禁两将在座。

    众人各怀心事地饮了盏茶,夏侯惇见干坐着略显尴尬,便起身拱了拱手说道:“子桓此次南征袁术,荡平淮南,乃是大功一件,明日上朝,便由我等老臣做先锋,逼天子重赏子桓!”宗亲们亦高声附和。

    曹丕笑而不语,以目视郭嘉。

    郭嘉起身附和道:“夏侯将军战功卓著,由您来上奏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天子孱弱,丞相之位不能空悬无人,子桓公子此番横扫淮南,平叛汝南,战功赫赫,天子断没有理由再拒绝子承父继了吧!?”

    夏侯惇微微顿了一下,却不好再言什么,那边曹洪起身说道:“孟德在时,我等便规劝过,做什么鸟丞相,还要与一杆笔架山做嘴上功夫,行伍出身早就习惯沙场峥嵘了,这等差事,便交由舞文弄墨之人伺候吧!是吧!子建!”

    “子廉将军差矣!”郭嘉笑道,“君不闻古语,争天下易,治天下难!曹丞相在时,每与奉孝共饮,便提及许邵之评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郭嘉出列,站在曹丕与曹植面前,拱了拱手,“当今天下,占地为王者不胜枚举,称雄一方者宛若繁星,乃大争之世也!冶乱世,用权谋,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相较子桓公子,奉孝实在寻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郭嘉侃侃而谈,说得一众宗亲竟无一人再敢出列,只得恨恨地盯着眼前这个能言善辩的文弱书生。

    曹丕正自得意,大厅外,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而至,曹丕忙收起一脸笑容,恭敬地站起了身,“荀令君安好?”

    荀彧走到正堂,深深地鞠了一躬,“子桓公子一路辛苦,荀彧安置尚书台文书事宜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曹丕赶忙下来扶起荀彧,“令君哪里话,吾父在世时,南征北讨,哪次不是荀令君坐镇后方,若不得令君坐镇,我等在外实难心安啊!”

    华文轩心中默默地比了个服字,论演技,这两位还真是个中高手,不明所以的人指不定还真认为这两人真得亲如父子呢!

    荀彧整了整衣衫,恭敬地将曹丕请回位置,垂手立在中厅,“近日许都连遭地动,天子以为‘盖灾者天地之戒也’,乃是世间失德,百姓受苦所致,所以天子下诏闭门责己,自省吾身,为黎民祈福,感天地平和!”

    厅上瞬间炸开了锅,众人无不议论纷纷,华文轩半天才想明白过来,这是皇帝为了不被曹家所迫,借地震这个理由遁了啊!如此一来明昭天下,皇帝我闭关修炼去了,也不上朝了,也不议政了,什么诏书之类的也不下了,比如任命个丞相什么的,更别提了。

    华文轩看向上首坐着的曹丕,已是憋得脸涨红,却没丁点办法。

    荀彧环视周身,忿忿不平的气氛早在他预料之内了。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诏书,慢慢地说道:“此乃公子南征前,天子明诏,加封子桓公子为征南将军,领豫州牧,内监疏忽未曾送达,今天子见臣特命赶来宣召的!”

    曹丕已是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若是曹操在世,怕不早就掀桌子了,可惜现在局势,连曹家内部都政见不一,荀彧作为汉臣之首,名士典范,无论曹植还是曹丕都欲拉为己用的,明知皇帝就是在和荀彧唱双簧,故意不交丞相之任,却依旧无可奈何。

    郭嘉沉吟许久,未得良策,见荀彧仍是手捧诏书,巍然而立,便甩了甩衣袖,跪伏于地,大声叫道:“贺喜曹丕公子进位征南大将军、豫州牧!”

    厅上众人一看他都起了头了,也陆陆续续伏下了身子,随声附和。

    曹丕已是捏得两手都是汗,慢慢走下台子,单膝跪地双手一举,轻声说道:“臣领旨!”

    荀彧却丝毫并不介意曹丕的怠慢,将手中诏书交到曹丕手上,拉起曹丕说道:“子桓公子年纪轻轻便为一方大将,实乃天佑大汉,降麟儿荡除奸邪,曹公在天之灵应也倍感欣慰了!”

    曹丕苦笑着敷衍了几句,便朝着华文轩等人使了个眼色,“荀令君少歇,子桓这就回后院写谢恩奏表。”

    说罢,曹丕头也不回地引着众人便回了后院,路上华文轩问道:“公子为何走的这么着急?”

    “他荀文若袖中还有一封圣旨,封子建为兖州牧的诏书,你想听么?”曹丕头也不回说道,语气已极为不善。

    众人更不敢搭话,默默地随他回了后院偏厅。

    曹丕一进门,却不知那尊铜鹤延年铜灯碍了什么事,被曹丕一脚踢倒在一旁。

    众人胆怯,又都不愿触他的霉头,默默地分坐在两侧。

    曹丕却愈发恼怒,将面前书案一掀飞起,大声地咆哮着:“不说了!议什么议!明日再说!各自歇息去吧!”

    华文轩低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郭嘉,做了个鬼脸,郭嘉微笑着点了点头,慢慢起了身子,各自散去了。

    不多时,传来旨意,尚书台奏明天子,加封南征有功之臣,华文轩因为曹丕的力荐落得个典军校尉的职位,甘宁因战功被封为都尉,石韬由于通传及时进了丞相府做了侍曹,其余有功之臣各有晋升。

    典军校尉虽是主管禁军的武职,更是曹操当年做过的官职,如今却是空壳司令一个,因为禁军早被虎贲和虎豹骑替代了,虎贲听命于许诸,虎豹骑自然在夏侯家手上,禁军只剩个空名头了。

    不过好歹也是个官,而且还可以带兵,刚好名正言顺的将关张两人手中的近万人马纳入己手。

    细思起来,华文轩不禁心中更是欣喜,毕竟于现世不过一介宅男学生,这穿回三国居然还做得武官,真是造化弄人啊!

    曹丕赐给华文轩一处宅子,却是先前典韦的寓所,华文轩来到院门,只见匾额上已经写上了“华府”两个字,不由心中更是欣喜,这地段,这位置,兼职堪比北京一环以内啊,还是个带庭院的四合院。

    寓所内设施一应俱全,典韦本是习武之人,后院堆满了武具,一对铁戟被恭敬地拱在一处香案上,杂役介绍到,这乃是典韦生前所用,典韦战死时被宛城胡车儿偷去了,张绣归降时又给送还回来了。

    华文轩不由恭敬地施了个礼,毕竟典韦其人也是员值得尊重的虎将。

    回到前厅,前来贺喜之人络绎不绝,虽只是个典军校尉,但随着南征之人陆续回许都,华文轩的雷神事迹渐渐在这城中传开了,再加上路人皆知华文轩乃是曹丕眼中的红人,所以连续多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快将华府的门槛踩折了。

    华文轩本就不善应酬这种事,连续几日说的也是口干舌燥,还好有徐庶在前顶住,他与石韬两人迎来送往,倒是帮华文轩将人情都留下了,华文轩后来几日便不再露头,自与甘宁在后院研习武艺。

    汝南李典早派人寻着华文轩那独特兵器,命人快马送回许都,以做贺礼,这别致的铁鞭倒是让关羽大开眼界,连呼奇特。

    华文轩看着这漆黑的兵器,倒是想起尚在荆州的黄月英来,也不知那丫头过的还好不好,顺势又想到诸葛亮尚未出山,该找一时候再去拜访一下了。

    何晏连日来被孙尚香绑着催问婚事,已是窝了一肚子火,一天能来华府数次,与华文轩商议如何处理孙尚香之事,华文轩尚无好的对策,此事又不能找那两个多谋的郭嘉和徐庶商议,愈发的不知所措了。何晏只得陪着孙尚香游山玩水,意图拖延,倒也忘了青釭一事。

    转眼已入盛夏,华文轩天天与甘宁,徐庶、关张两位将军厮混在一起,较量武艺,饮酒作乐,畅谈前后事,渐渐已是混的捻熟,加上华文轩有心拉拢那两人,嘴巴似抹了蜜一般,恰好关羽、张飞自刘备死后茫然处世,经徐庶旁敲侧击后,也就权且选择跟着华文轩厮混吧。

    只是曹丕却自关张二人与华文轩熟络之后,相见甚少了,关张两人言语间多露出对曹家人不恭的态度,华文轩却并不在意,毕竟这本就是两拨互看不顺的人。

    这一日,华文轩等人正在后院纳凉,忽然前院来人,报道:“曹丕公将军有请文轩公子,有要事相商!”

    华文轩默默看了看徐庶等人,心道:难道是那件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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