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宠 作者:朱轻

    分节阅读_5

    最最宠 作者:朱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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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桌角,用力到快将梨花书案给捏穿了。

    梁池溪望着她那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间,实在是不忍心,抬手握上去。

    她松开紧握的指怔怔地抬头望向他,她的少爷,眉毛英挺,眼眸清澈而温柔,高高的鼻,线条优美的嘴唇虽然失去颜色,可却还是分外好看,她的少爷这么好、这么温和,为什么有的人就是不死心?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一声长叹之后,他唯一能说的,只有那句话:“曲儿,不要太执着。”

    第三章

    梁家是钦圣皇朝的大贾之家,以商传家已然五代,历经两朝,在钦圣皇朝初建立时因为捐献全部身家财物支援圣祖帝开国,为钦圣皇朝的建国可谓是功劳不小,所以被圣祖帝特许拥有私家盐坊,可经营盐业。

    需知盐之一物是百姓必须品,在历朝历代都是官家经营从未开放给个人,如今这个特权一立,梁家的兴盛羡煞众人,可那也只能是羡慕而已,谁让其他家的先人没有独到的眼光,没有立下那种无可比拟的大功。

    幸好梁家历代主事人除了会赚钱,也会经营,日进斗金之余,每年都会拿出大量的钱财支持朝廷,例如新政推行啦、赈灾啦之类的,与皇家关系非常融洽。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何况有的那个人,还是当今天子,梁家想不好都难吧?

    梁家是望族,自然是家大人多,到梁翰远这一代,一共是三房,他居长房。

    因为夫君早逝,梁老太太一手撑起家业养大儿子们,还要跟偏房“和睦”相处,所以当梁翰远及冠之后,她立刻就请了家族的长老们旁证,将众多偏房分了出去。

    梁家历代家教森严,为了防止子孙争产夺利,祖训有言,家产必须由长房长子继承,旁枝能得多少,大房说了算。

    这个祖训自然是有好有坏。

    梁老太太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不过她生性开明,不是那种非要所有子孙都围在身边的人,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子女在眼前争权夺利,所以二子、三子都另购宅院,搬出祖宅。

    也幸好她的三个儿子都是亲自教养长大,彼此间感情颇深,再加上梁翰远为人大气,不用老夫人吩咐自己也会照顾弟弟们,分家时也将较多的店铺分给两个弟弟,所以大家都满意。

    而说到梁翰远,就不得不提他与陶靖妤当年那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已成传奇。

    陶老爷官拜翰林院掌院,家里世代书香,养了四个儿子才得了陶靖妤这么一个女儿,陶老爷和夫人自然是爱如明珠。陶小姐幼承庭训,知书识礼,晓文断墨,是钦圣皇朝有名的大家闺秀,用千家求、万人爱来形容也丝毫都不夸张。

    偏偏这样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居然会认识了梁翰远,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胆地作了个决定……下嫁!

    可还是错了……

    梁曲望着夫人拿着白玉水斗细细地为一株株绿叶粉芙蓉浇水,夫人最爱的就是芙蓉花,所以她住的芙蓉院里种了一院芙蓉,粉的、白的、黄的,单瓣、重瓣,朵朵大如牡丹,各色争妍,围着那池绿波,娴静照水一片美好。

    白玉兰散花纱衣,裳下是软银轻罗百合裙,陶靖妤站在那里,身旁是静开的芙蓉,可她容颜婉娩,清丽脱俗,梁曲突然就明白了冷情冷性的梁老爷,当年为什么会发疯一样地爱上夫人。

    有她的地方,任何景致都失了色,不是最美,也不是最艳,偏偏却是最出尘。

    梁家再富可敌国,梁翰远也是商,无论如何都求不到书香传家的陶家小姐,哪怕当年先皇非常欣赏他的才干,有意将公主下嫁给他,可他还是不可能有资格娶到陶靖妤,因为自古文人的傲骨,最是要命。

    该称赞梁翰远聪明过人,他非常明白谁能达成自己的愿望,为了娶到她,梁翰远散尽三分之二的家财求先皇赐婚,甚至不惜连私盐权都放弃。而先皇有成人之美,钱拿了,婚也赐了,幸好私盐权还是保留给梁家。

    可从那以后,梁家过了十几年才恢复元气。

    但爱情却比钱财消失得还快,他们的恩爱连一年都没有,在梁池溪出世之后,梁翰远就娶了二房进门,梁佑家与梁池溪只差八个月而已,二姨娘方素馨是陶靖妤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伤害你的,永远是你最没有防备的人。

    梁曲不知道当年的陶靖妤是怎么反应的,可是现在的她,平和而恬淡,除了自己的儿子,谁都不在意,包括梁翰远。

    菊有英,芙蓉冷,汉宫秋老。

    芙蓉又名拒霜,可在梁曲看来,夫人不是拒霜,而是从里到外都已是霜,不是霜又能是什么?越在乎伤得越深。

    方素馨之后,又有六房姨太太相继进门,如果一次伤一回的话,这么多年,谁又还能再活下去?

    “你都查清楚了吗?”轻轻浅浅的字句,在细润的水珠落地声中,听来分外动人,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是。”梁曲将手里的纸包打开,搁在一旁的石桌上,“这百草丹的确是开胃良药,清凉爽神,服药的人用了它,会舒服很多。”

    “嗯。”陶靖妤轻移几步,为另一株芙蓉淋上甘霖。

    “可它里面含有紫石草,这种药跟少爷服用的药里的一种药,水樨,是相冲的。因为紫石草长在极北方,在南地非常罕有,所以认得它的大夫并不多,再加上它只跟水樨相冲,而少爷药中的水樨分量特别轻,所以两者相冲之后不会立刻有反应,大概一个月左右吧,才会发作。”

    “会死吗?”很轻、很淡的一句问话。

    梁曲手指一抖,在掌心刺出一枚枚弯曲的血痕,努力了半天,总算挤出来一个字,“会。”

    咳血而亡!这是吴大夫说的那四个字。

    彼时,除了水珠渗入泥土里的绵润细响,一片安静。

    今天的阳光,非常非常地灿烂,齐刷刷地照射下来,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分外明亮,绿的是叶,细细软软的绒毛在叶片上自由畅快地呼吸;粉的是花,脉胳分明的花瓣,被阳光照成薄亮的色泽,朵朵芙蓉描上美丽的金边。

    大好的一片秋光,可空气中的凉意,却怎么都驱不走,只有沉默在蔓延。

    陶靖妤安静了好半晌,终于又淡淡地问出两个字:“然后?”

    “我去问过三爷。”梁佑先的口风从来都不是难探的,“他说百草丹是从三姨娘那里要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是因为三姨娘近日着凉不舒服在用药,七姨娘将自己祖传秘制的百草丹送给她服,而她们聊天时可巧被三爷听到,就要了过来。”

    “可真巧。”

    “最巧的是,七姨娘家里有个表叔在药铺里当掌柜,那个药铺,就是少爷拿药材的那家。”

    陶靖妤放下水斗,将几株半弯的芙蓉扶正,昨晚大风,吹得笔直的芙蓉都弯了腰。

    “你有什么想法,梁曲。”

    “我想的是,这一切,可真是顺理成章呀。”

    陶靖妤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突然转了话题:“你跟着子玉,有十年了吧?”

    “是,整整十年。”

    她赞许地点头,“子玉有心要调教一个人,从来都是不错的,有你在他的身边,我就放心了。”

    梁曲莫名就心跳地非常非常快,“夫人,能伺候少爷,幸运的是我。”

    陶靖妤望着她颊畔的那抹健康的粉红,如同刚绽的粉色芙蓉,娇嫩嫣然,少女的美,从来都不需要粉黛的陪衬,这样的年华,这样动人的颜色,她也曾有过,只是当年,她辜负了……

    半晌,她微微地侧过头,带着几分深思地问道:“喜欢……他吗?”

    这次心不是跳得非常快,而是直直地往下沉!

    梁曲定定地回望她,认真地说道:“夫人,我一直都是明白自己身分的。”

    “唉,傻孩子。”陶靖妤摇头,过了好一会才继续,“事情我明白了,接下来你什么都不必再做,我会处理。”

    “夫人……”

    “梁曲,你知道为什么我最不喜欢三醉吗?”

    芙蓉本是世上最最普通的一种花,树大花繁,不为文人所喜,而生于陆上称之为芙蓉,长于水中则谓芙蕖。自古除了芙蕖,木芙蓉被赞的少之又少,唯有三醉因其独特,而被人啧啧称奇。

    “不知。”

    “因为它的多变。”早晨开的是白花,中午是桃红,晚上又成了深红,一日之内,可以有三种颜色。

    她伸手轻轻地抚过一朵白重瓣,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太多变。”所以三醉又被人们叫做弄色,很符合形象。

    世上皆以稀有为珍贵,可却忘了,珍贵并不一定就是好,她要的是纯粹单一的东西,不用多好,不用多贵,只要纯粹,可偏偏这世上,纯粹最难。

    陶靖妤从乌发间抽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轻轻地挑开一朵在枝头开败的芙蓉,唇边勾起美好的弧度,“果然凋零的,还是归尘比较好。”

    艳阳在空中明媚,秋蝉依旧不知疲惫地嘶叫,只是梁曲,心乱了。

    转身,一步步地往院外走去,这次让她心乱的,已经是另一件事了。

    无硝烟的战争,开始得无声无息,可结束得,却是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事情起缘于八姨娘,那位梁翰远刚刚抬进府不到三个月正得宠的新姨娘,正是风光无限的日子,她却因为老夫人不喜她而怀恨在心,串通自己在药铺做散工的哥哥,将老夫人平日喝的补药里其中一味药给换成相冲的药。

    草药相冲那便是毒,幸好被发现了,她的结果很明显了。

    一向伺母至孝的梁翰远,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不会发怒,可一旦他真的生气,就没有人可以承受得起。

    八姨娘是个孤女,根本没人知道她还有个哥哥,而至于这事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没人知道;更没人知道娇媚青春的八姨娘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因为没人敢问,也没有人想知道。

    自古妾婢命都是贱的,是生是死,不由自己说了算,何况还是心毒的那个妾。

    不过八姨娘的结局肯定是好不了的,因为这事受到牵连的三姨娘和七姨娘都被痛杖了三十家法,而且由梁府护院的头目,那位最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子亲自执行。

    据说她们那一身娇嫩的粉肤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至少半年内都别想下床,可留住了命,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此事一出,一时间后院都安静下来。

    平日里的花团锦簇、莺声笑语再也不闻,人人都屏声静气地安分过日子。

    在这场风波里,只有陶靖妤和梁池溪未受丝毫影响,陶靖妤悠闲地下棋赏花,平静自得;梁池溪更是从来不会踏出竹苑半步,在满院绿涛中看书品茶。

    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与风雨无关。

    “少爷……”梁曲第三次放下手里的朱砂笔,开口欲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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