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几天,南宫瑾不急了,不是带孩子们读书,就是带大家准备过年的物品。甚至有一天,把孩子们剥光了扔澡盆里洗澡。洗着洗着变成了打水仗,连杜岭也加了进来,家里五个大大小小的男人又叫又笑的玩成一团。严舒涵怕他们冻着,不停烧热水,总算五个男人都把自己洗干净了,又换南宫瑾烧水,让严舒涵去洗。一天下来,虽然累,倒也开心。

    付青双好像认命了,也不来讨价还价,让南宫瑾有些意外。每天,杜岭都会鬼鬼祟祟的告诉南宫瑾附近几条街上,少了多少个女子,然后再为那些女子哀悼下,好像她们进了皇帐就回不来了。

    还有四天就是年三十,把汉那边仍没消息,也好,最好能过了年再说。严舒涵这个月接了不少帮人做衣服的活,今天总算全部完工。南宫瑾闲着,自告奋勇的帮着送货,随便带孩子们出去溜达。

    杜岭每天都会坐在他的小棚子里,只要没人来看病,他就和好儿说话。连南宫瑾都觉得,辛亏那女子是聋的,不然还不被烦死。

    南宫瑾走开没多久,杜岭正和好儿说着话,突然跑来一个蒙人,带了三、四个兵丁,指着好儿说了一通。杜岭还没反应过来,那队兵丁上来拉起好儿就走。

    好儿吓到了,‘啊啊’的大喊。杜岭瞬间回过神,冲上去要把好儿抢回来,边抢边着急的喊,“你们,干什么!”

    有个兵丁拉开他,用蒙文说了几句,杜岭半懂不懂的喊:“你们不能抓她,她是好儿,又聋又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又着急的要推开抓着好儿的兵丁。另个兵丁不耐烦了,一脚踢开他。

    严舒涵听到动静出来,正见到杜岭狠狠摔在地上,急忙冲上去,“阿岭。”

    那个蒙人看看杜岭,神情得意,而兵丁拖着好儿。好儿似乎被拉痛了喊的更大声,周围没一个看热闹的。

    杜岭听到好儿的喊声,更急了,发狠一头撞过去,硬是把拉着好儿的兵丁撞了个踉跄,趁他松手,杜岭拉过好儿,护在身后大喊:“我说了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想想不对,用磕磕绊绊的蒙语又说了遍。

    被他撞到的兵丁火了,随手抄起放在门边的木架,劈头劈脑的向杜岭砸下去。杜岭只顾护着好儿,只听好儿尖叫一声,杜岭已是满头鲜血。

    严舒涵吓呆了,杜岭晃了晃,直接倒下,好儿一把抱住他。另两个兵丁不想出人命,拉开打人的,又上前拽起跪坐在地上,抱着杜岭的好儿。

    严舒涵急忙冲上去,用蒙语不停恳求:“各位官爷,好儿是好姑娘,她没犯事。求求各位官爷、求求各位……。”

    那几个人就当没听见,推开严舒涵,拖着好儿就走。边上带兵丁来的蒙人上前,向严舒涵指了指地上人事不知的杜岭,笑的得意,跟着那队人走了。

    严舒涵反应过来,跑到杜岭身边,见他满头的血,眼泪涌出来,“阿岭!阿岭醒醒,阿岭!”见杜岭没有反应。严舒涵怕了,颤抖的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扶他进房。

    “好儿?”南宫瑾带着孩子们正开开心心回家,转了个弯就见到二个兵丁拖着个女子,女子不停哭喊。

    南宫瑾上前拦住这些人,指了指好儿,问:“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兵丁想不明白,只是带走一个要饭的女子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管闲事,为首的有些生气,转头看看带他们来的蒙人。

    那个蒙人几步上前,“你没看诏告吗?不知道要为王妃祈福?”

    “这是个聋哑的,怎么祈福?”南宫瑾见那几个兵丁要走,继续挡在他们面前。

    “这你就管不着了。”那个蒙人试图推开南宫瑾,却没推动。

    为首的皱了皱眉,“让开。”

    南宫瑾笑着回头对承钧说:“你们先回去。”

    承钧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快步走开。

    南宫瑾仍笑着说:“官爷,只是一个要饭的聋哑女而已。快过年了,就当可怜她,放她一马吧。”

    “你是要阻碍为王妃祈福的大事了?!”那个蒙人急了,他真不知道好儿是聋哑的,担心兵丁们不带走她,那到手的羊就飞了。

    “不是,只是她真也祈不了什么福。万一被人欺负,受伤了、生病了,要是不小心死在皇帐,那不是更糟?”

    南宫瑾刚说完,承钧神色慌忙的跑过来,“师父,他们打伤了岭叔!”

    听到承钧这句话,南宫瑾笑脸一收,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打翻挡着他的蒙人,三个兵丁懵了,正要拿出武器,双臂巨痛,三人几乎同时手臂关节被卸掉了。南宫瑾夺过一人手上的腰刀,一刀劈下。

    “住手、住手!”为首的怕起来,狂喊:“我们是大汗护卫!”

    南宫瑾刀架在为首一人的脖子上,冷笑:“大汗护卫?真的是大汗护卫,怎么会没见过我?”

    “我、我们是觉得你眼熟……。”边上另一人也喊起来,不知是真是假。

    “是吗?”南宫瑾冷冷的说:“如果我家人没事,看在把汉王孙的份上,我可以算了。如果有事,我要你们三个的人头!我是朝鲁、洛云石,你们尽可以去问清楚。”南宫瑾放下刀。

    “你、你……。”打了杜岭的那个双眼一瞪,还想说什么,被另一个撞了下。

    为首的狠狠盯着他,不说什么,也不管地上的蒙人,带着大家走了。

    南宫瑾并不看缩在街角的好儿,拉起承钧急匆匆回了家。

    杜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严舒涵含着泪为他清洗伤口,枕头上已沾了血。

    “怎么样?”南宫瑾进屋,见到杜岭的样子,也吓了跳,忙接过严舒涵手上的湿巾,“我来。你看着孩子们,把店门关了。”

    严舒涵点头,急急出门,上门板、关店门。正关着,有人伸手挡了下,严舒涵回头见是好儿。好儿擦了擦眼泪,指指里面。

    “你要进来?”严舒涵问,想了想她可能听不见,边做手势边问:“你是要进来,看阿岭吗?”

    好儿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理解。

    严舒涵看着她,又望了望两边街道,更担心兵丁又来,“好,你进来吧。”

    好儿进来,只是站着等严舒涵关好门,似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房里。”严舒涵指了指内屋。

    好儿并不进去,低头站着,样子很纠结。

    严舒涵拉起她,带她到屋门口看了看。只见南宫瑾正在上药、包扎伤口。好儿愣愣看着,眼泪又流下来。

    南宫瑾回头见是她,叹口气,安顿好杜岭,起身走到严舒涵身边,小声问:“她怎么办?”

    严舒涵有些担心南宫瑾会赶走好儿,也小声说:“我怕那些人又来,好儿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阿岭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伤的不轻。”

    “叫大夫来看看吧。”严舒涵也急了。

    “真要请,只有请蒙医了。我去找找守城官吧,怎么说也一起打过马球,让他帮忙请个好些的蒙医。”

    南宫瑾准备出门,正叮嘱承钧保护大家但也不能硬拼。杜岭居然醒了,闭着眼、捂着脑袋喊痛。

    南宫瑾急急上前,“杜岭,怎么样?杜岭……。”

    杜岭仍是闭着眼,带着哭腔说:“痛,痛死了。”

    “杜岭,你头上有道伤,在前额。我看过,应该是划破了,有些深。上了药、包扎了。你再感觉下,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有些想吐……。”

    南宫瑾一听,正想扶起他。杜岭制止道:“别、别,别动我。”

    “我去请蒙医。”说完要走。

    杜岭拉住他,“蒙医不行的。我有药,在箱子里,怎么做,我给承钧写的书里都有……。好痛啊!”

    “行,我去找。”南宫瑾要走,又被拉住。

    “好儿呢?”

    “好儿在,没事。”

    “你、你能收留她吗?求你了。”杜岭哀求着说。

    “好。先处理你的伤。”南宫瑾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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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折腾到晚上,最后还是承钧找了药,在南宫瑾的鼓励下,为杜岭看了伤、二人商量着,开了方子、煎药。杜岭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严舒涵要带好儿去洗澡,好儿怎么也不肯。严舒涵好说歹说,比划着,总算让她进了浴房,等拿来自己的衣服,见好儿只是站在浴房里哭。

    “好儿,阿岭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严舒涵边比划边说。“你暂时先住下来,不要怕。所有的事,云石都会处理。”

    好儿仍是不动。

    “要不要我帮你?”

    终于,好儿还是在严舒涵的帮助下开始洗澡。直到南宫瑾带着孩子们吃完饭,都没出来。

    门口响起巨大的敲门声。南宫瑾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声音出来,门被一脚踹开,小光吓的大哭。

    冲进来七、八个鞑子兵,在前面的正是打伤杜岭的那位。看见南宫瑾指着说:“什长,就是他!”

    “承钧,带大家进屋,别出来。”南宫瑾吩咐道。

    承钧早就一脸紧张的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听到南宫瑾的吩咐,急急拉着承锐和小光回房。

    门口,一个矮胖的军官踱了进来,“你伤了我的人?还窝藏女犯?”

    南宫瑾从他进来就一直看着他,表情松了松,喊了声:“巴图。”

    军官站住,并不答话,而是仔细的盯着他看。

    “不会吧?一年多没见就不认识了?”南宫瑾笑道。

    “你、你是朝鲁队长?”

    “好久没和格日乐图大人打马球了?前几天,把汉王孙还说,要招集大家活动活动。正想着,是不是先带些中原的土产拜访大人呢。”南宫瑾说的随意。

    军官脸上立即堆上了笑,“队长不在,我家大人也不怎么打球了。王孙一开始还叫了几次。可是,怎么打都没劲。哈哈,队长回来就好了,又能见识蓝队、红队的高超球技。”

    “唉,你啊,一来就踹了我家店门,老婆、孩子还在家里,吓得不敢出来。”南宫瑾无奈摇头。

    “啊哟,真不好意思。巴图不知道队长住这里,还以为一直跟王孙一起的。”巴图点头哈腰。

    “这也是王孙交待的,多带些南货过来,接济周边小部。”南宫瑾边说边塞了几两银子在他手里,“给兄弟们卖酒喝。以后,你也多过来坐坐。”

    “这,怎么好意思?”巴图真有些脸红了。

    “这么大冷天,暖暖身子也应该。今天的事,确实是个误会。诏告我也看到了。不过,那个女子又聋又哑,都二十五了,生了五个女儿,被夫家赶出来的。我弟弟看她可怜一直接济着,我想她这情况也不符合诏告的要求,所以也没来报。”

    巴图回头,恶狠狠的冲着兵丁问:“你没弄清楚就抓人?”

    那兵丁见南宫瑾真和什长认识,早没了气焰,“是、是有人来报的。”

    “算了,这也不关他的事。只是我弟弟被打伤了,现在还晕着,巴图,你看……?”

    兵丁见他提起杜岭,吓得脸都白了。

    巴图二话不说,回身就一个巴掌,“妈的,是不是你?!”

    兵丁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巴图,今天也不早了,我还得看着我弟弟。到时候,你给个说法就好。这门嘛,我自己修修……。”

    “不不不,我们修我们修。这小子就该军法处置!”接着又不好意思的说:“这就是个误会,那个,队长,我家大人这里,这事就不要说起了,好不?”

    “我明白。”

    “好好,那我们先走,不打扰了。”说完手一挥,所有人全部退出店堂。

    南宫瑾叹气着拿起踢破的门板,开始修门。

    “云石,怎么样?”严舒涵小心的看看店堂,问。

    “没事,格日乐图的亲兵,认识的。要早和他们说清楚,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严舒涵松了口气,“那些兵丁经常在换,有时候认识都当不认识。没事就好。”

    “洗好了?怎么这么久?”南宫瑾准备找几块木板凑合一晚。“要不是一直有水声,我真当你们出什么事了。晚饭都给你们热着,快些去吃。”

    严舒涵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儿好久没好好洗了,她也……,好像不怎么会自己洗。”

    南宫瑾奇怪的抬头看看严舒涵,笑着问:“这世上还有人不会洗澡的?”

    严舒涵怪嗔的看他一眼,“草原上可是有不少部落,一生只洗三次的。”

    “她是蒙人?”

    严舒涵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汉人。皮肤很好,只是手上、脚上长了冻疮。晚上,她和我睡吧,小光和承钧他们一起?”

    “好。你快去吃饭,别饿出病来。”南宫瑾终于拿了几块木板,把门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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