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门口的火势总算烧了起来,启明堂内的空间不算太大,偏此时无风,再加淅淅沥沥的小雨,虽有明火,但更夸张的是,浓烟滚滚冲天而起。这让鞑靼人的攻势缓了下来,而守在东厢口的堂众,终于被浓烟逼的向西厢而来。

    付青双神情紧张的转头看了眼南宫璞,南宫璞也是一脸焦急。二人对视,南宫璞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付青双大刀一挥,瞬间脱离战圈,直接冲进东厢。

    东厢房内已涌进大量烟气,还有三、四个人捂着口鼻,焦急的要进地道。付青双二话没说,将一人硬塞进地道后,直接将地道口堵上。没进地道的三人,见此情形,瞬间哭了出来。付青双不管,迅速从房里找了一堆石棉、衣物封堵地道口。

    这些事做完,那几个人还在哭,付青双大吼一声,“不准哭!想活命的和我走!”

    那几人被吓住了,愣愣的看着付青双。

    付青双指着门,严肃的对三人道:“一会你们从这里冲出去,我就在门口,会挡住鞑子,冲出来之后就到对面西厢,你们三个人要一起行动不要散开。明白?”

    三人中有一个老妇,点头说道:“我们听壮士安排。”又对另两个老家仆模样的人道:“一会我们拉着手跑,如果我跑不快,你们就放开我,顾自跑就好。”

    那两个老仆同时摇头,“西厢就在对面,几步路的事。只要不散开,壮士会护着我们,不怕。”

    付青双见这三人,虽是家仆,却也明事理,“好,我先走,你们数到二十再出来。”说完,冲出烟火封堵的大门。

    就这么一刻,外面的浓烟更盛。这骇人的浓烟像是止住了鞑靼的人进攻,陆续有冲进来的敌人在向外退去。从这一点来说,南宫府中众人压力轻了很多。付青双没废多少功夫就带着三个家仆冲到了西厢,但浓烟越来越让人睁不开眼。

    启明堂中,鞑靼人少了,众人却不敢退出启明堂。一片咳嗽声中,只听南宫璞吩咐道:“大家趴下。启明堂西边有个鱼池,一会大家尽量矮身跟着我,到池边浸湿衣物,用湿布捂住口鼻。”

    于是,南宫璞带队,四名清风堂众垫后,而付青双带着剩下的清风堂众沿路保护。冲出西厢,发现外面的鞑靼人早就不剩多少,剩下的也全部都捂着口鼻,在寻路出去。

    这一行二十多人伏低身子,从架起的木板后爬出来,在浓烟中快速跑到鱼池边,按南宫璞的吩咐做着一切。

    湿布果然能缓解烟气。

    “怎么办?”付青双捂着口鼻,小声问南宫璞。再这么下去,不被鞑子杀死,怕也会被熏死在这里。“我去把火熄了?”

    “要想办法离开启明堂。”南宫璞道。

    “有地方躲?”付青双期待的看着南宫璞,“是不是其它地方还有地道?”

    “地道没,不过有地窖。”南宫璞想了想说:“从这里到大厨房不近,难度很大,酒窖更远。”

    一时,二人都没讲话。付青双一直担心地道里的烟气会伤到人,眉头一皱,好像记起有一个直不起身的地道,“不对,我记得你带我走过一个地道,当时我们从城外河边偷偷进府。”

    南宫璞愣了愣,“那不是地道,是雨季时,泄莲池水的水道,莲池边有水闸……。”

    “我记得里面有些积水,现在还能过人吗?”付青双急着问。

    南宫璞不肯定,“应该有很久没人下去过了吧,这季节莲池水都不满,水道里不会有很多水。不过……。”

    “从这里到莲池的闸门,应该不远吧?”付青双又急着打断他。

    “远倒是不远,但当时我们是从外往里,快到的时候,才让小琬开的闸门,水道没水容易走。但这次,要先开闸门,这样水就会灌进水道,人没办法……。”

    付青双再次打断他,“这水道不大,本就没办法直着身走,有水正好游出去。大不了被水一冲,还能快些。”

    南宫璞还是摇摇头,“从这里到城外河边很远,根本不知道现在水道里是什么情况,就算能过人,城外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行了,一会我开路,总不能熏死在这里。”付青双看了看,剩下的七、八个清风堂众和十多名府中家仆。“讨论下怎么过去?这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太大,肯定有难度。”

    南宫璞想了想说:“我带三个清风堂众先去探个路。一会,三、四个人一组,我们多跑几趟。”

    “要快,烟真太大了。”付青双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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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启明堂的浓烟挡住了敌人,也或许这条路不通向任何一处建筑,反倒没了人。从启明堂出来到莲池边并不见多少鞑子,南宫璞尽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躲过了事。

    这片莲池算是平阳少有的大水域,此时,不远处莲趣轩的岸边围着十多个人,而池中有三、五个鞑子在洗澡。温度不高,池中人怪叫着冲着身上的血污。

    南宫璞等了一会,见这些人嘻嘻哈哈并没走的意思,想着启明堂里的浓烟,实在等不及,绕了路到假山闸门处。

    粗粗看了看,这里要躲下二十多人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南宫璞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留下一人准备开启闸门,带着二人,又匆匆赶回启明堂。

    启明堂里,付青双已按三、四人一组的要求分好队。南宫璞一到直接带走了第一组,还让第二组在半刻钟后由二名清风堂众带着离开。虽然分着走,但速度不慢,除了池边那群鞑靼人一直没离开外,其它都好。

    南宫璞让所有带出来的家仆都趴在地上,清风堂众则在附近分散开,付青双立在闸门口等着水道开启,但南宫璞却迟迟不下令开闸门。

    “兄弟,怎么啦?”付青双不耐烦的问。

    “如果开了闸门,那些鞑子会发现……。”南宫璞为难的说:“开闸门简单,但开了之后,大家离开估计需要一刻种,这期间水流会有变化、水位下降,动静很大,莲池中的鞑子一定会发现。”

    “动手吧。”付青双看着他,提议道:“他们不过十多人,我们二个去用不了一刻钟就能结果了。”

    南宫璞仍是一脸担心,“还有,我们一走这个闸门没人关。池水虽然不会流光,但水位下降后,水道就完全露水面了……。”

    “大哥,你这担心多余了吧。只要我们能离开,这水道露不露出来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出去了,还会在原地等着?”付青双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南宫璞被他一说,顿了顿,自己笑起来。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算鞑子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还会过这水道来追杀?倒是现在动手,反而有可能引来其他敌人。

    “好,现在开闸。你当先,我断后。”南宫璞看着他,郑重的说:“一切小心。”

    付青双笑了笑伸出手,南宫璞伸手握住,就像年青时那样撞了下肩膀。南宫璞一抬手,闸门缓缓开启。付青双盯着那个水道口,他身后已经有几个胆大的家仆排起了队。

    池水迅速涌进水道,未等完全开启,付青双就闪身潜入水道内。水道内的水流果然很急,他只能弓身淌水。没多久,水位越来越高,几乎站不稳。付青双紧张起来,水道是向下微倾的角度,虽然水道口有二寸左右在水面之上,但照此,越往外,池水会充满整个水道。而这里离城外小河不近,当年他们爬了二刻钟。

    不过,此时想到也来不及了,能做的只有赌运气。

    闸门全开了,家仆之后是清风堂堂众,全部以最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跳入水道。南宫璞一直盯着那十多个鞑子,这么大动静,居然到现在还没发现,心果然够大。

    或许真是运气不错,直到南宫璞跳入水道中,也没被人发现。水道里的水位已经很高,湍急的水流把他冲了出去。不一会,水流越来越急,而水位也越来越高。

    糟糕,这个水道是向下倾斜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没顶,而出口处有一道铸铁的栅栏,本是为防止人或大型动物进入,原本对付青双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完全在水中,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解开那道栅栏。

    付青双早就潜在水中,水流的冲击力极大,此时的速度比他们走上来快多了。不过,水道中一片漆黑,付青双越来越没底,心里慌起来。要是死在这里,那真是阴沟里翻船了。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亮,被水流带着狠狠撞到栏杆上。

    对,就是这里!这道栅栏外就是城外的河道。付青双用力又狠狠撞了下,可是那栅栏纹丝不动。第二下、三下……水中虽然使不上力,但这栏杆像是锈住了。

    这下,付青双真的急了。后面的人马上就会到,要是冲不开,全部死这里!这么一想,莫名其妙喝了好几口水,一手拉着栅栏,使劲想把头挤出去。不知谁说过,只要头过了,身子就能过。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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