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枧答的这么急,南宫瑾笑起来,“好吧,我也不过是提提。噢,对了,梁将军是姚姑娘义父,想必姚公子知道。当年,他给了姚家一大笔银子,好像是为姚姑娘的父亲修墓吧?你们修了吗?”

    姚枧紧张道:“你、你说什么?”慌忙加了一句,“你说的事我都不知情。”

    南宫瑾点头,“没关系,反正姚家墓地在何处,随便找个人也能问到。以姚家女儿的身份,也没道理被拒之门外。不然,就算告到官府,也是姚家没理。”说完站起身,“南宫先告辞了。”

    姚枧也跟着起身,像是根本没注意南宫瑾刚才的话,反而见他要走,倒让姚枧明显松了口气,急忙说:“恕不远送。”

    南宫瑾笑了笑,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问道:“姚姑娘的父亲,可是嫡出?”

    “不是。”姚枧一出口就像是说错了什么的表情。

    “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他在家中排行第几?”南宫瑾看着他笑问。

    “不知道。”姚枧什么都不想答,只想让南宫瑾快走,“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我当时没出生,真不知道。”

    总算南宫瑾不再为难他,笑着出门。

    此后,南宫瑾还真托了冯茉儿,问到了姚家家墓的所在。虽然原本祭拜只是个借口,但姚家如此遮掩的态度,倒让南宫瑾很有了解的冲动。在知道连姚芳渟都说不出自己父亲名讳的时候,连冯茉儿都对这件事好奇起来。

    这种家墓通常都有老仆守墓,三人没惊动任何人,悄悄翻墙入内。好在墓园与前面的守墓人住地相隔不近,只要动静不太大,不会有人发现。

    “阿瑾,你想怎么找?”冯茉儿一脸做坏事的兴奋。

    “先找三十年前的墓,看看有没子孙辈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然后就找二十多年前,这些名字中有哪个成了墓主。”冯茉儿笑着打断南宫瑾。

    找一个连墓主名字都不知道的墓,说着简单,真做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因为,二、三十年前海盗猖獗,姚家死了不少人,而且这些墓规格基本一致,也没哪个墓特别豪华。难道梁烈给的钱,并不是修墓?

    三个人一直找到天黑,只能确定姚芳渟的父亲应该是‘英’字辈,二十多年前,有三个‘英’字辈过世,但都死的太早,没二十二年前或二十一年前。十八年前,有一个‘英’字辈的,倒像是姚芳渟说的那个会来看她们的大伯。

    难道,姚家竟没为他建墓?

    “会不会,姚姑娘的父亲,其实没死啊?”冯茉儿忍不住问。

    三人已经离开墓园,南宫瑾感觉到这次墓地之行,让姚芳渟更加沉默,于是对冯茉儿道:“这种事不能瞎猜。”

    “那是为什么?就算是衣冠冢也该立一个吧。”冯茉儿不死心。“你们不是说梁将军给了银子的?如果这都不立,那也太……。要么就是这个儿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早被赶出家门了。”

    “咦,这倒说的通。”南宫瑾点着头,沿着冯茉儿的思路说道:“大家都不愿谈起他,因为他早被族中除名。梁将军知道他是姚家的人,可能也知他被赶出家门,临死的愿望就是与家中和解。所以,梁将军给了银子,希望姚家能让他重上族谱,可是姚家没同意。应该就是这样了。”

    南宫瑾笑着看向姚芳渟,觉得自己的故事很说的通。

    “如果这样,那个礁石岛是什么意思?”姚芳渟小声问,似乎还不能忘记岛上的那个死人。

    “我猜,那个地方应该藏过什么宝藏。梁将军知道就把这个地址记下来给你,而且他应该已经拿过不少去卖,他账册上‘折现’应该就是指这个。”南宫瑾道:“至于那个人,倒可能是之后被人杀死在岛上的。”南宫瑾继续道。

    姚芳渟细想,终于还是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三人边聊边回客栈,没想到客栈里,已有人等着他们。来人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岁年纪,矮矮瘦瘦,衣料算的上上品,却相当旧。

    那人对着南宫瑾道:“这位可是南宫公子?在下是南海广记船行田志广。”说完这个介绍,脸红了下。

    “田先生找在下有事?”南宫瑾微笑问。

    “是,想谈谈船的事。”田志广低着头,说话吞吞吐吐,“其实,广记船行现在已经没船了。这大半年,我们都……。”

    南宫瑾瞬间明白,此人怕也是被南海派坑了的人之一。笑着将田志广带到客栈一侧,找了个角落坐下。姚芳渟和冯茉儿见他有事要谈,上楼回房。

    南宫瑾微笑道:“田先生,在下并非南海人。广记船行,是做远洋?”

    田志广点头,开始介绍起广记,“广记是田某一手创办的。祖上做水手,慢慢攒了些钱,广记最早的一艘船就是田某拿了家中祖产购置。年青的时候我也跟过船,就这样几十年下来,也有五艘船。当然,船大小不一,不过我们有两艘大船,常年跑西洋,在南面也算小有名气。”

    田志广歇了口气,像在考虑后面怎么说,半晌苦笑道:“大半年前,家中出了些事,不得已我将船全部处理了,可是仍是没将事完结,官府不让我出南海城,怕我们赖账,唉……。“

    “大利商号?”南宫瑾问。

    田志广想了很久点头,“家中子孙交友不慎,田某人也将事想的太简单,结果就害了家里所有人。”

    “你与徐葆深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嗯,不愉快?”南宫瑾也不避讳。

    田志广艰难的点点头,“我、我没想过会这样。徐葆深为人一向很……,窝囊,毕竟入赘的。之前向我借三万两,哪家商号会有三万两的现银?再说这么大数字,要借出去广记也会有麻烦。但我还是给了他五百两,也没想他还。银子他拿了,不过这事好像让他很不高兴。我也想过广记的事与他有关,但毕竟口说无凭。”

    “田先生来找我,所为何事?”南宫瑾直问。

    田志广尴尬的笑了笑,“我听说,南宫公子买了大利商号的船,能不能冒昧问下,花了多少钱?”

    南宫瑾笑起来,“这个,不太方便说,总之也是一大笔钱。”

    “这,这也是应当。”田志广为难道:“我们一直就是做船行,目前没了船,生活也就没了来源,也想过做其它生意,但,还真不太好做。我们家中商量着,是不是还是做回本行。所以……。”

    说到这里,田志广抬头看着南宫瑾,“南宫公子,我见码头上将原本我家的两艘远洋船挑出来了,能不能,嗯,将一艘船转给我?”

    “你向我买船?”南宫瑾问。

    田志广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要多少银子?”

    “你还有银子?”南宫瑾奇了。按理被坑的人应该身无分文,按董海山的说法应该是还不出债,被限制在南海。

    “我们并不想离开南海,赔钱的附加条件就是离开。既然不想离开,我们也就不打算赔钱,留下些还能东山再起。”田志广解释道。

    南宫瑾诧异了,这人的想法与董海山不同,难道对他来说被坑了的账还能赖?“我们祥记有个股东是你们南海人,董海山,不知田先生可认识?”

    田志广愣了愣,看着南宫瑾,随即问:“之前那位女子,可是姚芳渟姚姑娘?”

    南宫瑾点头。

    田志广叹口气,“南宫公子对我们南海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南宫瑾笑道:“只是好奇,想听听田先生的说法。”

    过了半晌,田志广像是想通了,“这种事,在南海都是公开的秘密。我们田家与徐葆深交恶并不是因为他来借银子。当时,徐葆深确实是借遍整个南海,不过,没一家借他的银子越超过一千两。要是韩夫人出面,情况可能不会这样。”

    见南宫瑾只是笑了笑,似是在等他下文。

    田志广继续道:“南宫公子大概知道,南海派下届掌门是章氏。我们田氏一向支持章氏,所以只要熬过韩氏这一届,到章氏主持南海派,我们就有希望。而董氏与韩长老交好,他们能真正发家也是因为韩长老。”

    “要说,三家轮流本就有相互制衡的意思,多年来不仅相安无事,也让南海派更强大。这次韩夫人为掌门之位,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所以,离开南海的大部分原本是韩氏支持者,留在南海的也基本是章氏支持者,至于应氏的支持者,有不少倒向了章氏。”

    南宫瑾点头笑道:“南海派真……有些意思。”

    田志广苦笑了下,“但我们广记要继续留在南海,就要想办法生存。所以南宫公子,船的事?”

    南宫瑾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船不卖。”

    听到这句,田志广表情更苦了,恳求道:“南宫公子再考虑下?”

    “你还能付多少银子?一千、三千。”南宫瑾摇头。

    “我能付到五千。”田志广道。

    南宫瑾仍是摇头,“我不缺银子,我缺船。”见田志广表情失望,“不过,我可以将船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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