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蝶衣走过皇帝的龙撵时,忽觉视线中有一抹淡粉色身影甚是眼熟,忍不住停下脚步侧目一看究竟,却正遇上一双盈亮如墨的眸子,正诧异的望着自己,她忍不住唇角一弯,含笑颌首,默默打了一个招呼,旋即转身离去。

    殿中的侍女们听得传令太监的一声高呼,此刻早已紧跟着秦王的步伐,出殿迎驾。

    “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龙体康健!”轩辕澈跪地叩首,语调沉着,他们虽是父子,亦是君臣,但凡相见,莫不要行跪拜之礼。

    皇帝虽私下与他说过多次,在如意殿中不必遵守这些俗礼,他知晓这是父皇对他母子的格外恩宠,但他却不愿如此,每每迎接圣驾,依旧谨遵宫中礼仪,不敢有半分僭越。

    皇帝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言,只是给如意殿与秦王府的赏赐却是比往日更为丰厚。

    “澈儿免礼,你母妃如何?可醒了?”皇帝缓步上前将他扶起,斑白的鬓角与苍老的眼眸叫人不忍直视。

    “回父皇的话,母妃方吃过药,正等着父皇呢!”轩辕澈半躬着腰微微颌首,回答皇帝问话时却忽地瞥见他身侧有一抹淡粉色的身影,隐隐有些熟悉,剑眉一挑,微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乌黑盈亮的眸子。

    她怎么来了?轩辕澈满脸狐疑之色,皇帝或是看出端倪,便淡淡说道:“这是丞相家的雨墨丫头,澈儿该是记得的吧!她说澈儿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救命恩人的母妃病了,她自该前来探望,如此朕便应允了。”

    待皇帝说完,姜雨墨已从他身侧缓步上前,侧身行礼,“墨儿参见秦王殿下,殿下万福!”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话时唇角仍有些轻颤。

    轩辕澈美丽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眯,朝她颌首示意,声音听来淡漠如昔,“起吧!”

    雨墨这才直起身子,盈盈如水黑眸转而凝住他,多日不见,他看着清减了不少,整个人却愈发显得俊美不凡。这段时日,他定然辛苦的很,她恨不能时刻守在他的左右,为他分担一切苦恼忧愁。

    方才看到罗蝶衣时,她着实有些不悦,可见那罗蝶衣虽唇角含笑,眉眼中又似有一股愁绪,也不知是为何烦忧?

    察觉到她的眸光一直追随着自己,轩辕澈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待皇帝由随侍引入内殿后,他便伸手将她拦在了殿门口。

    “澈……”姜雨墨几乎就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待望见那双冰冷的眼眸后,话到嘴边却仍旧硬吞了回去,神色亦有些局促不安。

    “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吗?”虽然寥寥数语,他的语气亦淡漠的很,她却觉得心头一热,眉眼一弯,浅然而笑。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是些皮外伤,早已无碍。”毕竟身在皇宫,她即便心中雀跃不已,面上依旧平静如常。

    她的到来,他多少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母妃缠绵病榻后,他的心情甚是消沉,万事皆提不起兴致,只在夜深人间时,偶尔想起在离山与她经历的一切,才会蓦然失笑。

    两人相视无语,眸光交缠,似有万千心事欲言又止。

    须臾间,安德生已从内殿出来传话,说是梅妃娘娘听闻雨墨小姐来探,心中甚喜,唤她进去说话。

    雨墨闻言只侧首瞥了他一眼,尚来不及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便跟着安德生急急入了内殿。

    药香弥漫间,姜雨墨一袭淡粉色罗裙颌首跪在榻前,给梅妃请安问好,梅妃依偎在皇帝怀中,面色苍白,缓缓抬起眼眸望了望她,轻轻点头,扯起一抹微笑,道:“起来吧,墨丫头这几年出落得愈发水灵了,比起雪夫人年轻时的模样更胜三分呢!难得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份孝心,本宫心里欢喜的紧。”

    雨墨闻言慢慢直起身子,声音轻浅如水,“娘娘谬赞!墨儿身为臣女,理当孝敬皇上与娘娘才是!”

    说完,已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梅妃的贴身侍女,“听闻娘娘因气血之症导致身子不适,爹爹特地着人从天山寻了几颗奇莲回来孝敬娘娘,恭祝娘娘凤体早日康复!”

    侍女循着皇帝的眼色将包袱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安德生,安德生拿着包袱转身便出了内殿,往奉药司走去。

    奉药司原本直属太医苑,因梅妃病重,皇帝忧心,如今已迁至如意殿,专门为梅妃所用。

    梅妃所用药物补品一律先经奉药司的太医检验,再由专司侍女精挑细选,确为上品又有益于梅妃身体方可熬煮奉上。

    雨墨性格单纯,毫无心机,再加上言语有礼,又生得倾城之貌,很得梅妃欢心。

    恰逢这日梅妃精神大好,与雨墨闲话家常,直到午时许,方有些乏了,这才吩咐了安德生好生将她送出如意殿。

    安德生半躬着腰在前方为她引路,她却一路左顾右盼,心不在焉,方才从她进了内殿后,就再没看见他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却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如今皇帝时刻陪着梅妃,他身为皇子,自然要为太子分忧,此刻怕是正在忙着处理朝政大事。

    “雨墨小姐,小心脚下的台阶!”安德生略微沙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她这才发觉已走出如意殿很远了,过了这道台阶再往右拐就是御花园了,当年初见时的情形一一浮上心头。

    此刻日正当空,甚为炎热,她习惯性的摩挲着手腕上冰玉镯,寻求片刻的清凉,眉心一拧,忽的想起什么,冲安德生道:“安公公,请留步!雨墨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明示!”

    安德生的身子微微一滞,缓缓转过身来,满面笑意,恭敬作揖:“雨墨小姐抬举了,有话但讲无妨!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想起适才在如意殿中与梅妃提起当年禁足时的往事,梅妃却是满脸惊诧,似乎并不知晓此事,倒是皇帝在一侧接了话茬,道丞相家规甚严,却是委屈了墨丫头,太子之事,确实是皇家亏待了姜家,墨丫头不过性子直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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