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傲然,漕帮二当家。

    漕帮与排帮相争,死伤多人,曹傲然一人顶罪,流放死囚营。此人阴险毒辣,许军也怕之三分。

    沈小宝,镇州沈家三子。小宝母亲为沈家小妾,被主母羞辱,一怒之下,沈小宝毒杀主母。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主母被其所杀,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被沈家以鸠杀家奴罪名,送官发配苦海,躲过了同族相残要沉潭的族规。此人口蜜腹剑,营帐里莫名其妙的争斗多为此人所挑拨,却从来不与人直接冲突。

    雷少轩向白娘子所指方向看去,沈小宝是个胖子,活像装钱的大肚瓷娃娃,似乎注意到了雷少轩的目光,沈小宝冲着雷少轩一笑。

    凌军,吴州隆威镖局少镖头。凌军护送吴州知府家眷省亲,被盗匪劫掠,知府勃然大怒,凌军被安上通匪罪名,发配苦海。

    营帐里还有几位老人,能在死囚营多年不死的,都不简单。

    雷少轩忽然有些明白了,营帐里有如此多不简单的人物,怪不得没有帮派。没有绝对的实力,根本无力降伏这些人。能让这些人表面低头,许军已经是个不错的老大了,没想到阴沟里翻船,死在了雷少轩手里。

    看着罗浩,雷少轩嗤之以鼻,一个小丑而已。

    搞清楚营帐里的基本情况,雷少轩彻底安心。只要不争,自己手里有两个不怕死的人,无人能撼动自己。

    如果有人敢与自己争呢?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雷少轩心里恶狠狠道,“我不争,看看谁先争,谁敢争。”

    胡友德打开包袱,竟然是雷少轩练刀所用的木刀。

    “他们是怎么让你把木刀带进来的?”雷少轩又惊又喜。

    “木头而已,一小块银子就把他们打发了。”胡友德撇撇嘴道,“少爷,死囚营分为营管司和守军两部分,营管司隶属刑部,看守军士则属于西北军。”

    胡友德有些可惜道:“入营手续便是通过营管司办理的,余正与其中一人颇有交情,入营之时营管便没有过分为难于我。不过入营以后便归守军管辖,否则我就不必作为死囚入营,可以当个看守。”

    一路之上,雷少轩已经将刀术招式练得颇为娴熟。只是一路艰苦跋涉,无暇停留,也就没有机会与人对刀;到了苦海营地,意味着随时被送上战场厮杀,雷少轩必须尽快提高实战能力。

    要想提高实战能力,必须进行实战训练,营帐内地方狭小,一个人练习招式的空间都容不下,更遑论两人对练。

    雷少轩试着比划了几刀,却阻碍到了旁人的走动。看着四周,雷少轩心里很别扭,众目睽睽之下练刀,如同耍猴给人看。

    “你们可到校场练刀。”雷少轩一看,原来是胖子沈小宝。

    沈小宝正看着雷少轩手里的木刀。 刚才雷少轩转身挥了一刀,差点划到沈小宝的鼻子,雷少轩心里不由有些歉意。

    “死囚营可以随意出入营帐?”雷少轩感到很奇怪,“都有些什么规矩?”

    “当然不可以随意出入营帐。”沈小宝道,“白日有巡逻,犯人可以单独出门,但是离营帐不可超过两百长。”

    营帐内没有茅房,囚犯需要出门上茅房,茅房离营帐最多两百丈。

    白天囚犯两人不可同行,路上三人不可结伴交谈。也就是说,不可同时出门,路上却可以两人相遇交谈。

    晚上则只能一人出门,路上相遇也不可停留交谈,否则被视为图谋不轨而被警告射杀。

    任何四人以上团队结伴或交谈都会被警告射杀。

    雷少轩所在三十六营离校场不到二百丈,因此到了校场不算违规。

    “临死磨刀,顶什么用?何况磨得的还是木刀。”沈小宝道,他的话却没有让雷少轩反感,倒像是没话找话,有攀谈的意思。

    “何时回营有没有限制?”雷少轩问道。

    “限制自然有。只是谁会给上茅房的人计时?又有谁占住茅房不回?一路臭沟脏水,无处下脚,自然也就无人路上停留,没必要计时了。”

    雷少轩一笑。此人倒有些自来熟,短短几句话,就让人心生好感。

    高塔地方狭小,无处可去,看守的军士林军早就腻烦,远远看到雷少轩来到校场,却没有去往茅房,本想喝问,然而看到雷少轩虽然离开营帐,却没有超过二百丈,也就懒得理会。

    其实沈小宝说错了一件事,之所以允许囚犯离开营帐二百丈远,并非单纯上茅房,而是适当让囚犯活动身体。

    死囚营虽然是牢狱,但是死囚都要上战场,已然不全是囚犯,而是等死的战士,士兵需要保持一定体力,订立此规矩,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些许的活动空间。

    作为死囚,没有戴枷锁铐,活动空间还如此宽松,难道不怕他们越营?这却不在军士考虑范围内。

    通常地方官府的监狱有囚犯越狱,衙门一般都不会射杀,而是抓捕回来后重判;而在苦海死囚营里,对越营而逃的囚犯,不会有人试图抓捕,只会无情射杀。

    苦海荒原,千里无人烟,面对军士追杀,无人可逃。作为死囚,发配苦海荒原,侥幸躲过了一死,无人轻易试图逃跑,放弃来之不易的生机。

    雷少轩拿出木刀,开始一刀一刀地练习。

    竟然有囚犯练刀?林军感到很是惊异。

    来到苦海的死囚,大多对前途不抱希望,得过且过,整日呆在营帐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如今却有人练刀,不由勾起了林军的兴趣。

    雷少轩一刀一刀、有板有眼地挥舞着木刀。

    苦海荒原之路,每日艰苦跋涉,一刀一刀地边走边练习着基本招式,少有机会能心无旁骛专心刀术,如今到了这里,才有机会专心体会每一刀每一招式的精髓。

    许多人一生练刀,至死都无法取得较高成就,为何?悟性而已。

    比如对于招式,许多人苦练不辍,将刀招式练得熟练,老师多要求弟子勤学苦练,所谓功到自然成,却少有人问,为何千年来,武者遍天下,许多招式从不更改?

    难道没有聪明人?非也。这些招式看似简单,却是千锤百炼,改无可改,既然如此,看似简单的招式,含义颇深。

    “为什么这一刀如此出刀?”雷少轩曾问。

    “为何如此?”胡友德挠了挠头,“师傅就是这么教的,人人如此挥刀。”

    雷少轩对这回答并不满意,雷少轩喜欢究根问底。

    “因为如此出刀最简单,最快!同样刀势,自下而上,我曾试过别的出刀方式,没有比之更简、更快。”马少腾说道。

    马少腾随手划出一刀:“这几式军刀招式虽然简单,却简、快到极致。不过身高、步伐、力气人人不同,绝不能照搬死练。相同招式,出刀不同,要细细体悟才能领悟。执刀在手,军中有高手纵横无敌,也有碌碌无为老丘八。”

    雷少轩一路之上,已经将招式练得滚瓜烂熟。

    如今雷少轩练的依然是军刀,然而相同刀式之中,雷少轩出刀依然是一样的去势,线路却有些许不同,似乎更加自然,颇有韵味,这是雷少轩细细体会后的结果。

    招式是要用的,雷少轩急需与人对刀。

    高塔上的林军饶有兴趣地看着,校场上,雷少轩被胡友德一次一次击倒在地。

    原本看到雷少轩练的也是军刀,自然认为雷少轩出身军士之家,林军不免有些好感,看到雷少轩将刀练得有模有样,更是喜欢。

    然而一对刀,雷少轩却如此弱不经风,几乎一触即倒。林军想起了自己刚入军营的菜鸟岁月,无数次被老兵打倒在地情形,林军不由有些替雷少轩着急。

    “喂,大个子,有你这么喂招的吗?”林军忍不住喊道。

    雷少轩和胡友德停住了,看着林军。

    “那小子刚刚学刀,你胡乱出刀,他怎么会招架?”

    胡友德与雷少轩对视了一下,胡友德对着林军行了个礼,道:“请大人指点。”

    “你应该每次只出一招,相同一招,让那小子学会招架、反击,熟练之后,再继续下一招式。如此反复,才能让他快速掌握一招。”

    雷少轩绝顶聪明,悟性奇高,对同一招式的应对,只需相同的固定招式,熟练而已。雷少轩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对刀技巧。

    至此,雷少轩总算蹒跚学步,开启了刀术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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