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畏不以为意的回道:“上命中自然没有,不过若是我们能够保住遵化城,则建奴必然挫败,关门36部所有之土当可归于我国,到时难道还怕没有土地可以授田吗?”

    瞿能有些吃惊的看着周三畏说道:“如果我们没能挫败建奴,遵化失守了呢?”

    周三畏突然笑了笑说道:“遵化若是失守,我必然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问题就让朝廷去头疼吧。”

    瞿能顿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他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希望陛下倒时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后,不要砍了你的脑袋才好。”

    周三畏对此倒是信心十足的回道:“只要我能保住遵化城,挫去建奴大军的锐气,陛下自然会保下我,我对此深信不疑。”

    “但愿如此。”瞿能随即站起来对着周三畏拱手说道:“此间之事已了,周参谋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便让守在此处的刘总旗过来通报一声就是了。现在军情紧急,下官就先去总镇那里交令,准备守城之事了。”

    周三畏赶紧起身回礼后说道:“你且去,若是赵总镇那里有什么命令,你随时通报于我。我今日都会在此,先把警备司的事务安顿好再说…”

    瞿能从周三畏的住所离开之后,便匆匆赶去了北门附近的总署,向赵率教汇报了周三畏的举措。

    赵率教听完之后,只是沉吟了一会,便对瞿能说道:“事急从权,周参谋所说的也不算是错。

    如果他真的能把这遵化城内外数万百姓的力量动员出来,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现在我们不必头疼,要不要派兵去保护这些城外的百姓了。

    不过支持归支持,按照上命,现在遵化地区的一切事务都是本官负责。我现在要把心思用在对付后金大军的身上,没什么精力去同城内的士绅、文官们去纠缠了。

    因此你替我照看着点,不要让周参谋搞的过火,不要后金还没有攻城,城内就先乱起来了。”

    瞿能赶紧答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敢问总镇大人,那这城外的桥梁还拆不拆?”

    赵率教毫不犹豫的回道:“拆,为什么不拆,除了西面通往蓟州的通远桥不拆,其他都给我拆了。

    要是奴兵薄城,有人受惊之余开城逃亡,那我们这城里的人心就全散了,还守什么守。

    另外,你要记得自己是蓟州镇的参谋长,这城内外的物资收集入库之后,一定要好生点校,不要让人揣到自己腰包里去了,这可是我们守城的最后依靠。有了钱粮,才能让这些军汉卖命啊…”

    送走了瞿能之后,周三畏立刻便行动了起来。他在警备司的牌子下面,很快便设立了司令部、参谋部、后勤部和宪兵队四个机构,从京城带来的七、八名实习参谋和瞿能留给他的几个百户、总旗,很快就成立了一个组织机构。

    按了一个警备司官员的新职位,对于京城来的实习参谋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这些百户、总旗来说,倒是对自己的新头衔有些喜出望外。

    对于这些中低阶武官来说,他们除了在自己的部下和平头百姓面前还能唬一唬人之外,在本地大户和低阶文官面前一样是唯唯诺诺,不敢高声的。

    虽然他们之中有些人心里觉得憋屈,但是只要想想辽东那些回不了家的同僚,他们心里倒也能放的下来,起码自己所在的遵化已经好久未闻战鼓声了,还能吃上一口安乐饭。

    而且新帝登基以来,边军的待遇有了显著的提高,他们去年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欠过饷,上官的克扣也收敛了许多。这倒是让蓟州镇的官兵少了不少怨气,多了几分对于皇帝的忠诚心。

    不过有忠心不代表他们这些蓟州镇官兵不怕死,作为辽东的大后方,努尔哈赤起兵,辽东明军失败后,自然要从蓟州镇抽调人马。

    但是这些人马调往辽东之后,就连尸骨都收不回来。号称蓟州镇战斗力第一的南兵,更是打的元气大伤,连独立的营头都打没有了。

    因此听到后金大军绕道喜峰口一带入关的消息,蓟州镇的官兵们还是有些惶惶不安的。被瞿能留给周三畏的官兵们更是担忧不已,毕竟他们这些南兵现在没有一个独立的营头可以遮蔽风雨,一旦战事开打,他们必然是要被填到那些最为危险的地方,但是却未必能得到什么战功。

    因此,在周三畏到来之前,这些南兵早已人心浮动,上下皆无战心了。如果没有周三畏开口要人,赵率教已经打算把这些南兵遣到外围的堡垒中去了。

    现在周三畏把这些人要了过来,又成立了一个警备司的营头,这些南兵不但不会被拆散使用,还能管理内城的治安工作。这也预示着,他们现在不会第一个被丢上战场,同那些说书人口中妖魔一般的奴兵对战,这倒是让这些武官们迅速向周三畏和警备司靠拢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最为支持周三畏这个征发全城青壮出城死守之策的,便是这些上下无着落的南兵官兵了。如果这些青壮不出城应战,那么他们就要顶在最前线,在这种直面生死的选择面前,他们委实还没有做好准备。

    让这满城青壮先出来挡一挡的主意,倒是立刻赢得了他们的支持。周三畏定下了名分之后,这些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官兵们,顿时精神了几分。

    周三畏这边刚刚整理好组织机构,巡视完遵化城四周地形的苏然也就到了。

    周三畏顿时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匆匆走出大堂迎了下这位军校的学弟。跟随他而来的其他人都是自己主动要求而来的,但唯有这个苏然是他千恳万求,才硬生生的拉到了遵化来的。

    对着满面笑容迎上来的周三畏,苏然拿着一卷纸摇头苦笑着说道:“周师兄,这次我可真是被你带进坑里来了,后金军队最近的离遵化也不到一天的距离,我们还有时间在城外构筑阵地吗?”

    周三畏笑了笑说道:“就算到时真的事有不谐,我也会安排人手护送师弟离开此地。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难道不是证明师弟所言野战工事重要性的最好证明吗?

    若是能够保证遵化城,师弟你的主张自然就胜过了那班修建棱堡的鼓吹者。”

    苏然稍稍楞了楞,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实话,但是师兄你什么时候能够掌握城外的人手,好让我开始安排修筑工事?现在每拖延一个小时,都有可能破坏我们所有的计划。”

    周三畏马上说道:“那要看你的工事从什么地方开始修,我才能先理出一个头绪来。”

    苏然快走了几步,走到了大堂内,把手上的图纸摊在了桌子上,然后对着跟上来的周三畏说道:“这是我刚刚在城墙上行走一圈,画下的城外简图。

    遵化城四周除了一条护城河之外,东南角不远处是沙河,西面四五里的地方还有一条南北向的小河,北面是丘陵,西北面是一片平缓的坡地。

    西北面的民居较为舒缓,而东南面的民居较为密集。东面距离城墙不到2里,还有两个方圆步之间的三层棱堡。

    如果建奴想要薄城,必然要先收拾出一片开阔地出来。因此西北和西面,最利于建奴建营立寨出击城墙,其次则是北面。

    南面有沙河间隔,难以布兵。东面有两座棱堡互相支援,不拔除这两座棱堡,建奴就无法攻城。

    因此,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西北、西面的城厢街道完全破坏,在各民宅之间修建通道和防火区,把这些民宅变成一个个只有内部可以通行的小城。

    靠近大道两侧的民宅,一律封死大门,只留下射击口,这些民宅内的家具也全部丢在街道和小巷内,以为街垒。

    这样一来,建奴就不得不放弃骑兵冲击,要先以步兵进入街区清理袭击者。这城外两三里的城厢,能够耗掉多少后金的鲜血,那就要看师兄你这些部下的能力,还有建奴统帅的决心了。”

    周三畏低头思考了片刻,便回道:“你且安心,太阳下山之前,我便要让西北城厢和这东南城角动起来…”

    10月27日中午,黄台吉带着代善和诸位满蒙贵族,悠然的乘马走进了洪山口关城的北门,似乎他们只是出来郊游的一样。

    城内街道的两侧,除了女真甲士站立护卫之外,还有上百名明**民跪拜在道路两边,把自己的头颅紧紧的贴在了地面上,不敢稍有动作。

    洪山口的守将跪伏在道路中间,双手高高举着一叠文书,向这位后金大汗投降献关。

    黄台吉让人接过了降书扫了一眼,便交给了跟着身后的亲卫。他好言劝慰了几句这位瑟瑟发抖的明将后,便高声对着跪在道路两边的明人说道:“本汗此次破关,不是为了劫掠杀戮你们,实在是尔国天子行事过于无状。

    去年尔国天子同我大金签订了和约,约定两国交好再不兴兵。但是墨迹未干,尔国天子就派人骚扰我黑龙江入海口的军民,还在国内写书诋毁我建州女真之出身。

    正所谓,是可忍,而孰不可忍。昔日我国夙以忠顺守边,叶赫与我同一国耳,明主庇叶赫而陵我,大恨有七。我知终不相容,故告天兴师。天直我国,赐我河东地。

    其后我太祖皇帝犹原和好,与民休息。尔国不从,天又赐我河西地。今我兴师而来,顺者抚,逆者诛。是尔君好逞干戈,犹尔之君杀尔也。天运循环,无往不复,有天子而为匹夫,亦有匹夫而为天子者。

    若尔国天子修书道歉,禁毁邪书,赔偿我黑龙江军民之损失。则我当领兵回返,两国和好,各自安居乐业。否则,我当领兵于城下,问罪于尔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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