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上书房内,朱由检看着放在面前的军衔评定表格思考了许久,终于取过了一边的铅笔在表格的最前方写上了孙承宗的名字,然后在名字的后面注明了元帅两字。

    朱由检随即合上了这份授衔名单,然后交给了王承恩说道:“把这份名单交给内阁审议批准,告诉他们,元帅这个军衔的意思是,在朕无法命令军队的紧急时刻,孙先生可以以元帅的名义统领大明的所有军队,不必经过内阁的准许,直到朕能够重新执政为止。另外再告诉他们,为了保证元帅的独立地位,朕决定不对元帅授予任何爵位。”

    王承恩却不敢接过崇祯递过来的名单,他有些不安的说道:“陛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太祖昔日可是说过,后世不可再封都元帅一职,有敢册封者即为国贼,天下共讨之。”

    朱由检对他笑了笑说道:“朕册封的是元帅,又不是都元帅,而且又没有另外设立都元帅府,哪里违背了太祖的遗训呢?

    更何况,太祖昔日定下的规矩,不是早就破坏的差不多了么。难道还差朕这一桩么?去把它交给内阁,让他们尽快审议通过,也免得那些有心人再继续兴风作浪。

    另外,和朝鲜使节的条约已经商议的怎么样了?”

    看到崇祯已经下了决心,王承恩便不得不接过了皇帝手中的名单,低着头向书房外走去了。他心里只能自我安慰自己的想到,好歹孙承宗的人品还是让人放心的,况且元帅不是世爵,倒也不必担心日后有尾大不掉的局面出现,最重要的是这位孙先生也快七十的人了,倒也没几年可以把持这份权力了。

    在王承恩无可奈何的去内阁传达崇祯的意思时,吕琦正对着皇帝说道:“关于自由贸易的条文,朝鲜使节基本都已经应承下来了。

    但是那位沈器远坚决不答应,我国可以在朝鲜境内勘探、开矿的权力,还有在朝鲜王国发行纸币的权力。这位沈使被逼的急了,便声称宁愿一死,也不愿签这个字。我方参与谈判的人员怕真弄出不好收拾的事情,便只能缓和下来了。”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朝鲜虽是小邦,但也还是有一二个硬骨头的。不过沈器远如此强硬,那个副使兼通译叫具适河的,他怎么说?”

    吕琦便回道:“这位具副使倒是挺好说话,他虽然也是两班出身,但是母亲不过是个小妾,如果不是这趟出使急需一名熟悉我国话语的通译,他也选不上现在这个位置。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这趟差事完成之后,返回国内最多也就是被赏赐一个小官,丢到某个穷乡僻壤去自生自灭,对他的人生不会有什么变化。

    因此,这位具副使倒是很愿意为我大明效劳,但是因为他的出身,他在使团内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即便是答应了我们什么,也没有任何用处,沈器远是不会听从他的建议的。就算强行让他签了字,沈器远回国之后也会推翻掉这份条约,因为朝鲜国上下只会听从沈器远的建议。”

    朱由检想了一会,便轻松的说道:“那就将沈器远留在大明好了,同总理衙门商议一下,然后让礼部通知朝鲜使团。

    就说朝鲜和大明之间往来不便,作为我大明海外排行第一的藩国,朕希望能够时时和朝鲜国进行沟通,以维护宗藩之情谊。因此,朕决定两国互设常驻使节,今后有什么事便有使节往来传话即可,不必年年兴师动众的派出使节团了。

    沈器远人品贵重,朕甚为喜爱,就让他作为第一任朝鲜驻大明常使,3或5年之后再请朝鲜王国更换使节就是了。另外让内务府给沈器远找一所房子,让他在京城安顿下来,以从三品官员的待遇发放俸禄,走总理衙门的账目。

    然后和具适河好好谈一谈,授予他一个大明官职,六、七品就可以了。让他签了条约,然后送他回国覆命。回去的时候,让他去见见王化贞,若是朝鲜君臣对条约还有什么疑问,就让王化贞给他们施加点压力。”

    对于崇祯发布的命令,只要不是跟宫内有关,吕琦向来都是皇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特别是对于这种海外藩国的指示,他就更不在乎了。因此吕琦很快便答应了一声,退出书房去吩咐手下处理皇帝的命令。

    过来一会,他又返回了上书房内,对着崇祯请示道:“陛下,燕京大学学生夏允彝在宫外求见陛下。”

    朱由检抬头看了看他,颇为欣喜的说道:“彝仲来了啊,看来朕此前让他制定的青年学会的创建办法、纲领,他已经完成了啊。赶紧去把他召进来,朕正好和他谈谈。”

    夏允彝被吕琦带入上书房后,便屈身想要对崇祯行礼,朱由检却绕过了书桌快走了几步,一把扶住了他说道:“彝仲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我们年岁相仿,日后还要常常见面议事,若是每次都要这么正儿八经的行礼,那要耽误多少事情啊。”

    夏允彝虽然心情甚为感动,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完了半礼后说道:“学生虽然得陛下看重,但是君臣之礼不可偏废,这也是陛下治国之正道啊。”

    朱由检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彝仲还真是老实人啊,算了你且坐下说话。你这次来,可是向朕提交关于青年学会的创建办法么?”

    夏允彝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奏折,递交给了一边的吕琦,然后口中说道:“是,学生已经将这几月来思考所得写成了文字,还请陛下御览审议。”

    朱由检从吕琦手中接过了奏折,然后细细的翻看了起来。一刻钟后,翻看完奏折的崇祯皱着眉头直起了身子。

    他看着夏允彝心怀疑惑的问道:“彝仲的意思是,这青年学会还是要从各地文社中招募人手么?”

    夏允彝望着崇祯认真的说道:“是的陛下,学生已经仔细思考过陛下的要求。学生以为,陛下想要学生创建青年学会,终究还是为国家储备人才,从中挑选有识之士,以备日后进入仕途时,能够协助陛下治国辅政。

    而天下之有识见的人才,莫不是出自于读书人之中。而读书人中有才备,有能力,又有意愿改变朝政弊端的,又以各地文社中的士人居多。

    如现今南方诸多文社以兴复古学,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为主张,集合为一大社曰:复社。去岁复社于吴江尹山召开大会,四面而来者几达数千人,大会足足召开了一月之久。

    南方精英差不多已经尽入复社之内,若是不能将这些人纳入到青年学会中,恐怕今后必然会成为我青年学会之对手,则异日未必不会有党同伐异之事。

    学生以为,为了避免这种局势的出现,则青年学会应当从创立开始,就将各地文社的有志之士纳入,如张溥、陈子龙等,都是南方年青士人中的姣姣者。不仅才学胜于学生,在士人的名望中更是远胜于学生。

    若是他们能够成为青年学会的一员,则青年学会必将成为天下士人趋之若鹜之所在,陛下所需要的青年俊杰,必然如鱼趋渊,皆入学会矣。”

    朱由检摇着头笑着说道:“看来彝仲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朕的意思,朕要的青年学会,可不是为了挑选几个协助朕治国的人才。彝仲以为,今日的大明是不是需要变革?”

    对于这个问题,夏允彝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便回道:“今日我皇明百姓生活困顿,边防疏漏难以御敌,官吏**国库空虚,自然是需要变革的。”

    朱由检随即说道:“是啊,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大明需要变革,但是知道要如何去变革的人寥寥无几,有能力、有意愿、又肯付诸行动去变革大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如何引导这个国家去变革,如何带领百姓去变革,如何行动起来参与变革。朕以为,非年青人是不能做到的。

    因为年青人尚有改变现实的勇气,而老年人却已经被现实所改变,只想着保住他们手上现有的好处。

    所以,朕希望你创办这个青年学会的目的,不是为朝廷输送几个官僚,而是希望能够借助这个组织去将大明的年轻人组织和领导起来,带领他们去改变那些不合理的现实,从而成为改革大明最为坚实可靠的支持者。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文人名士,也许他们的名气的确不小,但是如果他们并无意改变这个社会,只是想要利用文社来抬高自己的名望,从而获得一条入仕之途,那么这样的人对于青年学会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允彝沉默了许久,才对着崇祯解释道:“虽然有些文社中的士人的确是如陛下所言,但是也并非所有参与文社的士人都是这么想的,还请陛下明察。”

    朱由检摇着头说道:“朕可没这么多功夫去明察,所以只要青年学会设立一个门槛就好了。

    除了学会的委员之外,普通成员超过35岁或是担任七品以上的地方主官时,都要主动申请退会,或是被学会所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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