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科学实验和数学分析的方法研究力学,本就是伽利略·伽利莱开启的先河。而崇祯从后世剽窃过来的牛顿运动定律,则为伽利略在宏观世界和低速状态下研究物体运动建立了有效方法。简单的来说,因为苏长青这个穿越者的缘故,伽利略基本已经干完了属于艾萨克·牛顿爵士该干的活。

    好吧,虽然艾萨克·牛顿爵士失去了经典力学之父的荣誉,但起码他未来还可以研究下数学和光学。当然这位艾萨克·牛顿爵士现在还没有出生,他应该无法向苏长青和伽利略·伽利莱先生表达自己的愤慨。

    伽利略对于崇祯提出的三大力学运动规律猜想倒是极为推崇,认为这几乎可以用来解释一切的自然现象背后的规律。虽然这位大明皇帝的才智似乎随着贡献出这三条力学猜想后就陷入了平庸,难以和他讨论有关经典力学中更深入的问题,但是伽利略自己和自己对话,就足以用这三条定律将从前学说中的错误部分给修正回来了。

    也因为在中国听闻了关于三大力学运动规律的猜想,伽利略把原本在欧洲已经有了腹稿的《论两种新科学及其数学演化》一书进行了重新修订,推迟到了崇祯十二年夏末在北京出版第一册。

    远离欧洲宗教裁判所的威胁之后,伽利略在中国终于能够安心的继续自己对于自然科学和哲学的思考。而在他成为皇家科学院的院长之后,更是利用了崇祯所提供的充足资金,对天文仪器和科学器具上进行了改进和研究。

    崇祯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639年,在大明北方大部分百姓的记忆里就是饥饿和酷夏,不过对于伽利略这样的科学家的眼中,这却是本世纪最后一次观测金星凌日的机会。他从年初就开始不停上书给皇帝,期望能够派遣远征队前往各地观测。

    虽然在这样的年份,调用人力、物力和宝贵的船队去世界各地观测金星凌日的过程,看起来颇有些不食肉糜的意思。不过伽利略最终还是说服了崇祯,因为观测金星凌日可以测定太阳视差。

    太阳视差是天文常数之一,它的全称叫做太阳赤道地平视差。只有确定了太阳视差,方才可以推算地月系质心到太阳的距离,从而确定天文单位。天文单位是量度太阳系内天体之间距离的基本单位﹐又是测定恒星三角视差的基线﹐是天体测量学中的一个重要问题。

    上一次的金星凌日发生于月24日,而月4日就是十七世纪最后一次金星凌日。想要观测再下一次的金星凌日,就需要等到1761年才行。显然这个时代的人是看不到第三次金星凌日的了,朱由检最终还是签发了命令,决定在中国、朝鲜、日本、琉球、南亚、南非、北美等地同时进行观测。

    伽利略在做完了称量地球实验之后,便决定让汤若望、万鸿生在北京观测,而他则带着弟子前往南京观测。朱由检听说之后,还换上了便服亲自为伽利略送行,希望他这次南下能够得偿所愿。

    虽然在十七世纪去测算太阳系的大小这看起来很傻,毕竟我们连脚下的这个地球都没能真正的探索明白。不过崇祯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从这个世纪开始,中国的科技开始落后于西方了。

    在过去,勇于探索未知的科学家东西方都有,事实上中国还要更多一些。毕竟大一统王朝能够给养的闲人,比起四分五裂的欧洲各国总是要高一些的。但是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地理大发现,和王朝末年的降临,使得西方研究科学和艺术的闲人数量开始超过中国。随着之后明清混战和三藩之『乱』,延续了上百年的战争,更是大大伤及了中国的元气。

    而满清入主中原后,在文化和思想上的全面禁锢政策,使得中国研究科学和艺术的土壤不复存在,于是便有了华夏三百年的文明退化期。而此时的西方人,正孜孜不倦的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

    送走了伽利略之后,回到宫内的朱由检总算是能够安慰自己一句,起码这个世界中的大明将不会落后于时代了。一时感慨之下,朱由检决定放自己半天假,看看伽利略新出的《论两种新科学及其数学演化》这本书到底讲的什么内容。

    不过他还没翻上几页,吕琦便进来向他传报道:“陛下,陆军总参谋部的孙传庭来了,似乎是来向陛下汇报营口作战计划的。”

    朱由检有些如释重负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吕琦说道:“把这本书好好放到书架上去,待我有时间再慢慢看。小心一些,这上面可有伽利略先生的签名,不可损毁了。”

    吕琦马上点头应承道:“臣一会拿一个檀香木做的盒子把它放起来,就不用担心这书被虫蚁咬蚀了…”

    在西苑精舍的会客厅内,朱由检见到了孙传庭和站在他身边的一位30出头的军官,孙传庭看到皇帝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有些疑虑,于是便出声为其介绍道:“这位是河南河内人李岩,也是陆军军官学校参谋科第33期的学员,本次营口作战计划大部分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朱由检看着这位军官不由问道:“33期不是还没有毕业?他是特招进总参的?”

    孙传庭点了点头说道:“他在考入军校之前,已经是举人身份,是天启丁卯年的举人。考入军校之后,在步兵科和后勤科都待了一年多,最后才进入参谋科完成了剩下的学业。臣和总参谋部的其他同僚都认为,以他的能力应当进入总参谋部任职,因此便令他参与了这次作战计划的拟定…”

    朱由检招呼两人坐下之后,方才对着李岩说道:“既然是天启丁卯年的举人,怎么之后没有参加科举,反而报考了陆军军官学校?”

    李岩倒是神情坦然的回道:“臣倒是上京考过一次,不过刚好遇到科举改制,臣一时准备不及落选于榜下。

    之后河南士绅和土贼勾结作『乱』,臣之家乡也颇受影响。当地绅民推举我组建民团保境安民,臣也立下了几次小功,于是县令大人推举臣前来报考军校,说这世界上的读书人不少我一个,但是保护百姓的武臣却实在太过稀缺。臣听了,觉得大有道理,便同表弟一起报考了陆军军官学校。”

    朱由检觉得此人说话真是有趣,于是便又继续向他问道:“既然报考了军校,你又为何连续换了三个科系,难道考中军校之前没事先考虑好吗?”

    李岩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臣在步兵科学习的时候,发觉今日战场交锋已经不再是过去兵对兵、将对将的照面肉搏战了。火枪和大炮技术的改良,使得步兵的纪律和组织『性』要比士兵所具有的勇气更为重要。

    但是火枪和大炮需要不停的消耗*和炮弹,臣以为如果不明白后勤补给的重要『性』,是无法担任一个合格的步兵指挥官的,因此才申请转去了后勤科系。不过臣在后勤科系读了一年后,又发觉如果不能知道各部队之间的作战、补给次序究竟是按照什么逻辑决定的,就无法令后勤部门同前线军队进行有效对接。所以,臣又申请转去了参谋科…”

    听着李岩一本正经的描述自己转科的缘由,朱由检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想笑的冲动。他忍住了笑意,对着李岩继续说道:“既然孙卿说,这份作战计划大部分是由你拟定的,不如你先和朕说说,你拟定的这份作战计划,设定的作战目标、作战理念是什么吧?”

    李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年轻的皇帝一眼,作为举人出身的陆军军官学员,他也是一直颇受孙传庭等进士出身教官的器重。毕竟以举人身份前来应考陆军军官学校的,暂时还只有他一个,其他文化程度最高的也就是秀才程度。

    随着陆军军官学校搬迁到丰台大营之后,学校的规模就迅速扩大到了上千人,到了这个时候崇祯已经不能同军校学员一一谈话,只能以班级或是全校集会的形式同这些学员们进行交流。

    因此,陆军军官学校28期之后的学员们,再不能同之前的学长一样同皇帝进行比较私人的对话了。所以李岩虽然在军校中待的时间比其他人更长,但是他对于皇帝的了解,还不及从前那些上六个月速成班的学长们。

    作为举人出身的他,理解能力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而自幼习武的他,身体素质也一样不弱于那些将门子弟。虽然他在皇帝面前名声不显,但是在军校中却是极为着名的秀才。

    在被孙传庭带来见皇帝之前,李岩自然也是希望能够给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而不是如学校见面会时,再次将他遗忘在角落里。整个营口作战计划的整体框架都是李岩的手笔,他原本以为要对皇帝解释很久。

    但是,崇祯只是简单的提出了两个问题,就抓住了整个作战计划的核心。这让李岩颇受打击,不过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心态,慢慢向皇帝介绍道:“本次作战的目标,臣以为应当是夺取营口,并配合金州驻军围歼复州、盖州之敌…”

    自崇祯二年带兵上战场抵抗过入关的后金军后,朱由检对于战争已经再无陌生之感。活也要说回来,现代人虽然没有直面战争的机会,但是接触到的各种战争场面,却要比这时代最高明的将领还要多。当这种存于脑海中的战争画面用来对照实际战事时,朱由检可比这时代的普通人更容易归纳出战争的规律来。

    因此,他随口问到的问题,次次都问在了关键上,让李岩也不由越发认真了起来,还时不时的进行了长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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