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啊,朕去过边关,那里的军营之糜烂,简直到了骨髓里。”

    周川坐直了身子,看向蒙毅,叹道:“其实不止边关,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这个王城的羽林卫也是一样烂到了骨子里。”

    蒙毅连忙道:“陛下,此非陛下之过,臣以为,当以拉一批打压一批,如此徐徐徒之,不可一蹴而就,否则将士叛乱,那将是一大灾难。”

    蒙毅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周川皱了皱眉,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如果不尽快处理这些军队,只怕到时候会酿成大错。”

    周川不是无的放矢,华夏五千多年的历史中,多少朝代因为军队的问题而消亡。

    制度是关键,如何改才能扭转这一现象,也是周川十分头疼的地方。

    “陛下何不探一探那些军营。”蒙毅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

    “不错,朕要亲自看看这些糜烂的军队,就常服而去,看看王城的羽林卫,看看他们已经糜烂到什么程度了。”周川点点头,仅仅带上蒙毅,便自午门而出。

    作为一个看过无数次阅兵仪式的人,周川深知军队的纪律代表着的就是战力。

    一个纪律不强的军队绝对不会是一支能打仗的军队。纪律强的军队应该是精气神三者皆备,强大的自信、集体荣誉感、忠诚之心。

    只有这样,才能被称作一个军队。

    在边关时,周川看到的都是慵慵懒懒的军队,死气沉沉,毫无朝气,甚至他们私底下都是寻欢作乐,酗酒赌嫖,一个个鬼精。

    但是一到训练,就敷衍了事。

    王城里的羽林卫,周川前身几乎没去过,那时候羽林卫是一个世袭的独特军队,就连大将军都不能去那里,但是越是这样,周川就越觉得羽林卫越烂。

    王城里经常有歌谣传:

    老子当兵儿接班,一代一代吃皇饷。不打仗来不操练,一听骰响浑身痒,三两五两算什么,每年封赏千百金……

    这首歌说的就是羽林卫,这也是为什么,周川才会对军队充满了不信任。

    当周川和蒙毅到了军营的时候,整个羽林卫营地,连个放哨的都没有,门口站岗的也都靠着门框半躺着睡觉偷懒。

    营帐里更是夸张,时不时传出押注声、掷骰声,好不热闹。

    甚至还有夸张一些的军营里,竟然还有一阵阵靡靡之音。

    这就是武周王朝世代相传的‘精锐’——羽林卫!

    周川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蒙毅站在一边,脸上也是十分古怪的表情,他也没有想到,羽林卫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难怪王城里的歌谣传的这么广为人知,难怪武周王朝的军队一直都是那么孱弱。

    根部就是从这里开始烂下去的。

    无数的士兵抛头颅洒热血,就为了进入羽林卫,然后享福再传给儿子,世世代代的金饭碗。

    “蒙毅,把门口那鼓给我敲的震天响!”周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缓缓说道。

    “臣,遵旨!”

    蒙毅暗暗叹了口气,今日这羽林卫怕是要死很多人了。

    摇了摇头,走到大鼓前的蒙毅,一手抄起棒槌,猛地一击,整个羽林卫军营里传出惊天的声响,轰隆隆。

    立刻,这震天响的鼓声,立刻就让所有军士都冲了出来,他们没有一个是衣冠整齐的,穿着内衣的,或者是没穿内衣的。

    他们嘴里出来的时候,嘴里依然骂骂咧咧,似乎很不爽有人打扰到他们的幸福生活。

    周川甚至都不想看到这些人的丑态,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眼,仍由这些人吵吵闹闹,乱哄哄地一团。

    “小五子,你是不是活腻了?让你看个门,你敲哪门子丧门钟?”

    远处营帐里,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来,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周川睁开双眼看去,来的却是一个糙汉子,不过让周川在意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奢华到极点的丝绸软衣,上面镶满了亮闪闪的黄金颗粒。

    在他撩起营帐门帘时,里面还有几个没来得及穿戴衣物的胡姬。

    腰间挂着的牌子,显示出来人不凡的身份,羽林卫的统帅。

    号称武周王朝精锐中的精锐,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周川感觉自己算是开了眼界,也不知道他那个便宜父王生前知不知道此事。

    如果知道的话,估计按照他父王那个脾气,能生生气死过去。

    “嗯?你是谁?”

    糙汉子终于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周川和蒙毅,他厉声质问道。

    “擅闯军营就是死罪,来人啊!给我砍了他们!”

    很多军士立刻折返回营帐,拿出了一柄柄长刀,有些刀上面还有一些烤肉残留。

    “哈哈,他们俩个一定是山匪探子,说不准就是山匪中的领头人,砍下他们脑袋可以拿不少的钱呢。”

    一个老兵冷笑着走上前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赏赐的金银一般,眼里充斥着贪婪。

    “胡老六,你他娘的别抢,这是我的战功。”

    另一个大汉不满地推开老兵,他手中的长刀甚至都缺了半截。

    “你放屁,你问问统帅,这俩个人该是谁的?你上个月就杀了俩平民,说他们是山匪探子领了不少钱,于情于理也该轮到我了。”老兵狠狠瞪了大汉一眼,似乎很不满大汉抢功。

    “吵什么吵,一个一个不就好了。”糙汉子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石台上,咧嘴笑道:“都给老子过来下注,看那俩人几招死。”

    一堆军士轰地一下就围了上去。

    “我压一招!”

    “我压三招!”

    “我,我我,还有我,我压2招。”

    “……”

    随着金银碰撞发出的声响,一个赌局出现了,赌注便是周川和蒙毅的性命。

    周川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羽林卫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是周川的心声,羽林卫甚至已经不单单是糜烂,而是彻底成了军中山匪,竟然杀良冒功!

    百姓永远是无辜的!

    周川从来没有想过,武周王朝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军队,简直是丢军队的脸,是败类中的败类,甚至还不如败类!

    胡老六看到周川一动不动,心里一喜,提着刀就要上来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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