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大亮,那些头顶红冠的生物们便开始扯开嗓子仰天长鸣。

    韩飞羽从睡梦中惊醒,有些恼怒地低声骂了两句。

    伸出手指点起燃油,却并没有发现埃德的身影。

    临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连毯子也揉得没有一丝褶皱,看样子已经离开很久了。

    韩飞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最后伸了个拦腰,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被窝。

    推开门,天边的鱼肚白还未成型,看上去仿佛随时可能被夜色吞噬。

    埃德坐在道路中央,宛如坐定老僧。

    感受到埃德周围的灵力波动,韩飞羽眼神微凝。

    在神会的世界中,灵力被分为两种。一种极为精纯,可吸入体内用于提升神会成员的境界;还有一种极其驳杂,游离在天地之外,灵种拥有者可凭着体内灵力来驱动它们进行攻击和防御。

    两种灵力可以相互转化,不过理论上只有达到坎特校长的高度才能将第一种转化成第二种。

    埃德现在的行为,大概便是将第二种转化成第一种的过程吧。

    韩飞羽有些眼馋。

    他刚进入神会不久,还没学会转化灵力的方法。

    这也是他觉醒至今实力始终不得寸进的原因。

    身后突然传来祝融熟悉的声音。

    “吸纳灵力是神会成员最基础的课程,你现在的境界不太稳固,等你夯实根基之后我自然会教你。”

    韩飞羽猛地转身,警惕地看着他。

    祝融微微挑眉,笑道:“都见过这么多次了,没必要这么对我吧。”

    韩飞羽嘲讽道:“每次你见我都没什么好事,你还想让我怎么对你?”

    祝融摊了摊手,“好心当作驴肝肺,真令人伤心。”

    韩飞羽说道:“别在这里给我上演瞎猫哭死耗子的戏码,很恶心。”

    祝融耸了耸肩,“别这么说,我可是专程来提醒你的。”

    韩飞羽疑惑道:“你想提醒我什么?”

    祝融看了看埃德,“他和那头小老虎的事,你最好别管。”

    韩飞羽皱眉问道:“为什么?”

    祝融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这么给你说吧,东方分部借道炼狱的同时征服了不少的幽灵,它们被我们划分到了各个部落,我们给他们特权,但也对他们进行了限制。”

    韩飞羽问道:“什么限制?”

    祝融的表情有些凝重,“幽灵绝不能研习占卜之法,如果让刀圣知道了她父亲是因为占卜才陷入昏迷的,别说将他救醒,整个魔虎一族都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韩飞羽愣住,“没有破解之法?”

    祝融摇了摇头,“占卜之法是天心老人所创,最终的解释权也是他的,只要他不同意,任何人都不得逾矩……刀圣也不例外。”

    韩飞羽的神情也凝重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祝融轻声道:“大道无情,难道你忘了吗?”

    大道无情,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管的事别管。

    什么都不要做,静静看着就好。

    韩飞羽死死地盯着祝融,“你知道这不可能。”

    祝融的声音依旧很轻,“不可能也得可能,在这个地方我没办法帮你,你太弱,而我的敌人太强。”

    韩飞羽问道:“你活了多久?”

    祝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反正挺长的。”

    韩飞羽笑了笑,“那就对了,世界上像你这么贼的人可不多。”

    祝融想了想才明白韩飞羽的意思。

    老而不死是为贼。

    他沉声说道:“我并不是和你开玩笑,况且我的敌人也并不全是人类。”

    韩飞羽挑眉问道:“那你说几个来听听?”

    祝融叹了一口气,“魔尘。”

    韩飞羽露出疑惑的表情,“那是谁?”

    祝融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你不是让我告诉你我的敌人吗?”

    韩飞羽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祝融却突然消失了。

    韩飞羽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气愤地喊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投胎啊你?”

    正巧阿辉过来呼他们起床,看到韩飞羽对着空气大喊的行为微微愣住,然后礼貌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韩飞羽回过神来,讪讪道:“没事......没事。”

    阿辉说道:“没事就好,多拉让我来叫你们起床早膳。”

    韩飞羽看了看依旧没有亮起来的天空,不解道:“这么早?”

    阿辉说道:“今天是神祭的日子,多拉想带你们去看看,如果去晚了难免会有麻烦。”

    韩飞羽的声音有些诧异,“以你们多拉的地位还会有麻烦?”

    阿辉的声音也颇为无奈,“虽说大荒中认识多拉的人不多,可神祭会引来大部分的权贵,多拉的身份在他们那里并不是秘密......而且,其中的一些人在追求多拉。”

    韩飞羽的眼神逐渐怪异起来。

    他看了看依旧闭着双眼的埃德,心想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敢和学生会长抢女人的人还没出生,如果出生了的话相信埃德也不介意送他重新投胎。

    寒暄几句,阿辉便退走了。

    作为魔家在凌云邦唯一的管事,他今天有很多事要忙,能和韩飞羽寒暄几句完全是看在多拉的面子上。

    韩飞羽看着阿辉的背影,直到他转过院角再也看不见了之后才收回目光。

    他走到埃德面前,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别装了,灵力的痕迹这么紊乱,亏你还装得下去。”

    埃德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你什么话都敢说吗?”

    韩飞羽摊了摊手,“说实话有错咯?”

    埃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拉住韩飞羽的手将他掼在地上,“别乱说话,我只是听到你的声音恰好醒过来了而已。”

    韩飞羽的**虽然比不上时谢,但也不至于被这种程度的攻击伤到。

    他拍了拍埃德的手,委屈道:“我说什么了?”

    埃德将他拉起来,“你还没说,可你想说。”

    韩飞羽悲愤道:“不带这样的!”

    埃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

    韩飞羽还没有切身体会过凌云邦的范围,他对凌云邦的认知几乎都是从埃德口中听说的。

    现在他大概了解一些了。

    天色渐亮的时候他和埃德上了魔欣欣为他们准备的马车,直到正午的时候才赶到用于举行神祭的两江。

    马车刚刚挺稳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一路颠簸,确实有些为难他这样的年轻人。

    不愧是大荒最

    隆重的活动,神祭的活动场地大得惊人,如山般的祭台横跨了两条大江,祭台上金光闪闪,应该是用于祭祀用的杯盏。

    没有祭品,或许是因为还未到神祭的时辰。

    祭台的下方围着很多人,从衣着上看应该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贵族。

    魔欣欣走到埃德的身前,“从现在起,你叫魔恩。”

    韩飞羽问道:“那我呢?魔羽?”

    魔欣欣摇摇头,“你就用本名吧,魔羽太难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摸鱼的呢!”

    韩飞羽气结。

    埃德问道:“为什么?”

    魔欣欣白了他一眼,“大荒中姓韩的人不少,可姓埃的人可没有。”

    埃德纠正道:“我姓卡米恩。”

    魔欣欣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就更不可能有了。”

    她拉着埃德的手向人堆走去,“别说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神祭就开始了。”

    不知为什么,这次埃德竟没有让魔欣欣放手。

    韩飞羽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该死的祝融,非要跑出来说些有的没的,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一对神仙眷侣吗?

    阿辉在他旁边低声问道:“你不去吗?”

    韩飞羽晃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时候,天空不停地闪过异像,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每次出现的异象都会引发人堆的一阵惊呼。

    韩飞羽也想惊呼,可埃德冷冷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华而不实,他们是来走秀的吗?”

    韩飞羽皱了皱眉,“老大,这是在别人的场子,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埃德嘲讽道:“不过几个八阶左右的主神而已便敢如此嚣张,真要打起来其实还不一定打得过我。”

    韩飞羽微愣,心想这位爷真是愈来愈膨胀。

    似是看穿他的想法,埃德轻声说道:“你还没感觉出来吗?这里的灵力虽然充沛但大多杂而不纯,他们以这种灵力为修炼根基,战力自然要弱上一些。”

    韩飞羽刚想接话,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推开。

    “我说是谁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原来是魔家的小跟班啊。”

    这里的人不认识埃德,可这不代表他们不认识魔欣欣。

    正如阿辉所说,魔家在普通人的世界中可能不怎么出名,可这里的人大多是大荒的权贵子弟。

    魔欣欣皱起眉,“塔罗,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被称作塔罗的青年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说错了吗?难道这两个人不是你的小跟班?”

    一阵劲风刮过,打断了魔欣欣接下来想说的话。

    塔罗倒飞出去,脸上浮现出五根肉眼可见的拇指印。

    魔欣欣呆住。

    韩飞羽呆住。

    场间所有的人都呆住。

    然后他们便听到埃德有些冷漠的声音,“还以为多了不起,原来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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