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刀斩断雪毛狮子的咽喉,汩汩鲜血蒸腾着热气涌入沐白的口中。然后狐媚儿才为沐白服下丹药,趔趄倒下坐在身旁,大口喘气胸膛起伏着,出神望着他,望着沐白如安稳睡着一般的面庞。

    “为什么你我之间要有杀父之仇......”

    “为什么你要救我?

    “为什么!”

    如此出神望着,狐媚儿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按住胸口,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伸手一抹血迹,却是露出无奈凄美的笑容。

    伸着手,轻轻的,抚摸沐白的面庞,抚摸他的眼睛,抚摸他的鼻梁,抚摸他的嘴唇。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后悔......”

    细细端量着,一动不动,直到入夜,圆玉一般的月盘爬到山腰,就挂在洞府外。狐媚儿收了笑容,站起身来,又去捕来兽物,在月下支起了火架子,思绪仍随着那烤熟的虎肉香气越飘越远。

    篝火跳跃着,沾到了油劈啪作响,让狐媚儿感觉这样的夜晚,很温暖。

    “姑娘,手艺不错呢。”

    狐媚儿猛地惊醒,回头见沐白走了过来。

    “小生实在是饿的很,可否赏一两块熟肉来食?”

    见到沐白苏醒过来,狐媚儿噗嗤一笑,脸上露出了俏皮神色。

    “你可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本姑娘的赏肉之恩?”

    “这......有点过了吧......”

    “肉用肉偿,不是天经地义?”

    不待沐白分说,狐媚儿手起刀落在那虎身上切下一块肉来抛去。沐白伸手接住,直呼喊烫,却是利索的撒上盐巴就大口咀嚼吞咽下肚。

    好久没这么满足了,有一种孩子时候才有的满足感。一块熟肉下肚,沐白意犹未尽,狐媚儿却是扔来两个野果子。

    “你许久都未进食,不宜一下子吃太多油腻之物,先吃两个果子润润肠胃。”

    “哎呀,我这可是铁石打造的肠胃,一点油腻怕什么。”沐白咔嚓两口吃下一个果子,但觉甘甜润身,浑身游走一丝舒爽。“就怕你那一头虎肉都不够我吃!”

    “好大的口气,有能耐你就吃啊,吃得越多你就欠我越多,反正这荒林里焰虎还有几头,给你打来就是。”

    猛地打了一个饱嗝,沐白这才想起狐媚儿要他肉偿。

    “我有酒,就当是偿还你啦。”

    说着,沐白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坛百果酿扔给狐媚儿。狐媚儿妩媚一笑,拍开泥封,酒香沁人心脾。

    “好酒,就当是你还了吧。”

    二人围坐在篝火旁,篝火跳跃。轻抿一口百果酿,甘甜芬芳入喉,皎洁的月光洒在洞府外,也照着二人的脸庞。

    沐白抬起头来,望向圆月,心中想起家里女人的面庞,不知故乡的人,此时是否也在望着这月。狐媚儿随之望去,心想,我倒是要去东陵看看,那里的月究竟是有多美。

    单就由着篝火跳跃,狐媚儿倚身喝着百果酿,沐白捡起一个树枝拨弄着火堆,二人一夜无话。

    清晨,露水打湿了草叶,一滴滑落。

    “此地距离东陵已经不远,你若是不杀我的话,就回去吧。”

    “谁说我不杀你了,一坛子酒就想了却恩怨么?”

    狐媚儿挥手将酒坛子抛落山崖,“咔嚓”一声,仿若心碎的声音。

    “前路凶险,你若是要动手的话,就现在吧。”

    “你!”

    狐媚儿扬起手来,恨不得一掌将他拍下山崖。

    “吼......”

    紧随着酒坛子摔碎的声响,山下传来一声震耳呼啸,余音尚在震荡,紧接着虎啸又起,顿时山林鸟雀惊飞,百兽震惶逃散。

    沐白凝神一怔,眼前火架子上的虎身还有大半,尚还散着余温。狐媚儿娇羞一笑,“吃出麻烦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虎头红袍大汉猛地跃上山腰,尚未近身就已挥起乌金长枪朝着沐白开山重劈下来。沐白伸手拉起狐媚儿纵身一跃,脚下临渊横出的巨石就被轰隆一击粉碎。

    一击未成,虎头大汉怒啸一声,沐白顿时心神嗡鸣身形一滞,长枪横扫已如巨龙摆尾破空而至。刹那间,沐白猛地将狐媚儿抛身出去,而自己却是遭到一击猛烈重创,断线了一般被砸飞落山。就在被一枪砸飞的刹那,沐白挥手射出一道金元白芒,贴着枪身一闪,斩进虎头大汉胸膛。

    虎头大汉胸口被炸出血洞,却是毫不在乎,擎起长枪就向狐媚儿倒身处扎去。正要扎到狐媚儿心窝,却是猛地急停,虎头脸上露出狂喜。

    “呵,原来是一只三尾狐,不能就这么杀了你!”虎头大汉嗤嗤一笑,探出大手就将狐媚儿握住脖颈拎了起来,“你那个人族相好孱弱不堪,以后就伺候虎爷吧!”

    这时狐媚儿的心神方才稳了下来,眼神儿一厉,利爪乌光乍现猛地抓住大汉的臂膀,却是如同抓在一块金刚铁石上,很难刺进分毫。

    这时三只赤炎巨虎也跃上山腰,踱步徘徊在虎头大汉的身后。

    “哈哈,虎爷这一身钢筋铁骨,够硬,狐娘子可喜欢?”

    “这么强硬,媚儿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啊。”狐媚儿转怒为笑,娇声连连摸着他的胸膛调戏,“哎呀,虎爷你弄疼奴家了,轻点不好么......”

    此时狐媚儿已经是通脸胀红,被虎头大汉的铁手卡住咽喉,难以呼吸。

    “哼,算你识相,跟我回府!”

    虎头大汉冷喝一声,拎着狐媚儿就大步踏空而行,迎面就是一尊魔神挥着金翅双翼,持剑劈来。

    虎头大汉单手挥枪迎战而上,没有预想当中“锵”的金石撞击交鸣声,那迎面劈来的漆黑长剑竟从中一分,呼的越过手中长枪,就觉得脑门一凉,一股黑血顺着鼻梁蔓延而下。

    “你......我......”

    “我承诺过,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虎头大汉犹瞪着双眼,难以置信,死不瞑目,躯身却是如流矢一般急坠高空。沐白也是随即双翼骤散,现出原身,急急坠落。

    狐媚儿回过神来,一个穿移而过伸开双臂接住沐白坠势,裙裾飘飘缓缓降落。她出神望着怀中的男子,不禁热泪滴落,“我承诺过,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你的承诺么,我可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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