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雄伟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任何城池可以比拟的,哪怕是南诏人引以为傲的万京,也还不及帝京的三分之一大小,每每来到这里的大秦子民都会不自然的产生一种自豪感。

    当然这种雄伟对于有着前世经验的秦瀚来说也不过是稀松平常,当然对于在这个没有任何机械的时代里,就能建造出如此高的城墙,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啧啧称奇。

    车夫对于秦瀚淡然的表情,不免有些吃惊,在他看来燕子那目瞪口呆,充满着不确定性的眼神这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应该有的反应,于是道:“公子可曾来过这这里?”

    秦瀚笑着摇了摇头,车夫又接着疑惑道:“莫非公子还见过比帝京更胜者?”

    “这倒没有。”

    “那公子如此年纪这份心性倒是好生让人佩服,不过我要是告诉公子,这只是帝京的十八处城郭的其中一处,不知公子是否还会如此?”

    听闻那车夫如此说,秦瀚倒真的有些惊讶了,面前这雄城竟只是帝京的十八处城郭之一,心中对那帝京的主城也有了几分向往之色,车夫见秦瀚如此这才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与车夫到了别后,三人这才缓缓的向面前这处城郭走去,一路上来往的各式人群络绎不绝,听铁手曾说过帝京的人口足足有两百多万之众,贩夫走卒,庄丁漕工,文人墨客,郎中匠人不一而足,各色各样的人汇聚于此,也由不得帝京不兴胜了。

    徐晃显然是对这里不陌生的,快走到城门处时就脱下了身上的那层布衣,打开肩上的包裹,没一会的工夫督察府的官服就已穿戴齐整,随后看着一旁的秦瀚和燕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其实帝京在最初时只有四处城郭,意味着出后也只有四处,这在最初倒也还是可以的,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扎根于此,帝京也成为了大秦第二处商业中心,仅仅四个出口自然是不能满足贸易所需。

    所以在百年间不断地完善规模及城池规划,但不管如何帝京的安全还是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也渐渐有了如今十八个城郭,十八处出口的样貌,如此大的规模这令一路行来的秦瀚感叹不已,没有哪个城池能赶得上帝京了,放在前世的古代,也是没有哪个可以媲美,就是京城的规模也只有它的一般大小。

    幸好有老马识途的徐晃在前方带路,否则定是要迷在其中,燕子自然是兴奋不已,丝毫没有挤在人群中的烦躁感,貌似这是女人的一种通病,而秦瀚脸上的不耐之色也已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办法,浑身的臭汗已是把衣物与身体粘在了一起,秦瀚又不属泥鳅,自然不会喜欢这种感觉,不过说来也怪,按理说往年九月的帝京温度早已是降了下来,可今年却还如同八月一样。

    “炸酥饼!”

    “芝麻糕!”

    燕子看着街边那一个个的小摊,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秦瀚看着这一幕不禁叹了口气,若说换作其余时间自己定要陪她吃个够,可这个时候却实在没有那个雅兴,此刻的燕子几乎是被秦瀚拖着走的,可直到下一息秦瀚却是停下了脚步。

    “卖凉粉喽!三文钱一碗!”

    这帝京竟然有凉粉,自己在前世就好这一口,没想到今儿却碰上了,这等天气吃上一碗凉粉,那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就带着二人径直做到了那凉粉店里。

    和秦瀚影响中那挑着担子或推着小车卖凉粉的有些许不同,这家店不像其余商贩那样多是临街叫卖,就算有一家门面也是逼仄无比,而这家店不仅装饰的古香古色,整个店也算是比较宽敞,坐十数个人也是毫无问题,这在寸土寸金的帝京来说也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徐晃仿佛看出了秦瀚心中所想,一边吃着凉粉一边道:“这家店存在的时间比大秦时间都长,有这么个门面不足为奇。”

    原来是老字号啊,还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几十年就敢称呼老字号的商家,最少也有了二百年的历史,确实当得起这个称呼,燕子对于凉粉这种吃食似乎并不怎么感冒,心不在焉的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扒拉着,秦瀚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就放在了燕子面前。

    燕子见况急忙把碎银子揣在了怀中,这才抱着秦瀚的胳膊好一阵撒娇,随后就跑出去买她早已垂涎欲滴的芝麻糕去了,炎炎夏日仿佛人们的食欲都不是很高,本打算吃两三碗的秦瀚,只吃了一碗就觉得有些撑了。

    督察府的位置在帝京最北端,几乎都快到了皇城的墙根底下,而秦瀚是从帝京最南端的城郭中进来的,中间自然还隔着好长一段路,又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到了帝京北市。

    顺京楼,听着这个名字就觉得大气无比,不过当徐晃告诉他光叫这名的在帝京就有四五处之多时,秦瀚似乎也觉得平平无奇,住下来后第一时间秦瀚做的事情就是痛快痛快洗个澡再说,相信其余人也会是这样的选择。

    不过徐晃在安顿好了秦瀚后,第一时间便去往了督察府报道,由于身份的问题,秦瀚自然不好明着去,而在徐晃临走时,不止一次的叮嘱了他,千万不能惹事生非,这里可和徐阳不一样,那可真是五品不如狗,三品满地走,若是还像之前那样嚣张,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在秦瀚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后,徐晃这才放心的离去,而他只得耐着性子等候徐晃的消息,燕子对于周遭的一切似乎总是看不够,连吃饭的工夫都总是瞧瞧这,瞅瞅那。

    而在经过这数天的接触之后,燕子对秦瀚也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敬意,仿佛真的是亲哥哥一般,总是黏着他问东问西,对此秦瀚心中也是欢喜不已,说明她这才把自己真正当作大哥一样了。

    可很快秦瀚的注意力就被邻桌的几个人吸引了,这几人一身书生打扮,其中一人锦衣玉袍倒和其余几人显得格格不入,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喝酒的兴趣。

    其中一名王姓书生道:“你们可都说过了,这次该我出题了啊!”

    “来就来,谁怕你们不成”其余三人哈哈大笑道。

    “我这次就可要把难度往上提一提。”说着就拿起杯中酒道:“咱们四个人为一轮,每过一轮则加一杯酒,由我先说一句诗,这句诗要带着一个字,从我开始第一句的第一个字便是这个,以此类推,李兄的诗第二个字就要是这个字,谢兄为第三个,直到第四个以后则又开始为一轮,但还必须是这个字,大家都明白了吗?”

    “好说好说,我都要等不及看你们饮酒了!”谢姓书生笑着轻蔑道。

    焦姓书生嘿嘿一笑道:“一会就有你们哭的时候,我的这个字为花!”刚一说罢,其余三人就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焦姓书生自然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就直言道:“花落无情人有情!”

    那锦衣玉袍的李姓青年摇了摇折扇就胸有成竹道:“落花流水苦断肠!”

    “花开花落又一春!”

    等到那第四个昌姓书生时不禁卡了壳,只见他搔耳挠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其余三人见此相视一笑,那焦姓青年笑道:“昌兄,只给你三息的时间,若是想不出可就认输了啊!”

    “一息!”

    “两息!”

    “三月梨花开满棠!”等昌姓书生在最后一秒说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喝酒事小,丢人事大,再加上有天气炎热的关系,自然成了这副样子,众人好似都已习以为常,就开始了下一轮的游戏。

    只见焦姓书生又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中间后道:“花落谁家舀春泥!”

    “飞花渺渺无处留!”

    “花开花败情何在!”

    “陌颜如花人难往!”

    不知焦姓书生怎么想的,并没有按照之前的规矩开始第三轮,而是借着第四个花字又道:“春去秋来花常在!”

    李姓青年笑骂道:“你小子可是在给我们挖坑啊!”

    “嘿嘿,规矩之前就定好了,你们若不想接下去,从头再来也是可以的么。”

    自古以来酒场上就是输人不输阵,既然对方亮明了招式,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接着,于是道:“你小子临场换阵,可得多给我三息才是。”说罢后就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多给你三息便是了。”

    等过了四息后李姓青年双眼一亮道:“春城春月春花开!”

    到了谢姓书生这不禁傻了眼,刚才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就指望着前头的李姓青年说不上来,这可倒好,人家说出来了,自己倒凉这了。

    等到六息一过,只好坐在凳子上讪笑不已,按理说这已经是第三轮了,自然是满满当当的三杯酒,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便传来一声让众人错愕的声音。

    “化作春泥更护花!”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瀚,只见他慢悠悠的走到四人面前,拱了拱手笑眯眯道:“不知这句可算否?”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李姓青年更是笑道:“兄台这句自然算,不过可不能算在谢兄头上啊!”

    刚开始还笑嘻嘻的谢姓书生听完这句话后脸立马塌了下来,不情不愿的端起了桌中的三满杯酒就开始牛饮了起来,众人见此更是笑弯了腰。

    这杯子可不像平时喝酒时的酒杯,而是行酒令时特意制作的杯子,几乎每家酒楼都会有,一杯下去足足比半斤还多,三杯加起来可就是近乎两斤的量,秦瀚只得可怜的看了那位兄台一眼。

    “兄台莫不是也留在帝京中准备过几个月的会试的?”李姓青年疑惑道,毕竟秦瀚看样子比他们还要小上些,若是如此年纪就考进了会试,那真当得起天才二字,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是试探着问一下。

    这些人当中年纪最长者属那名谢姓书生,已是有了二十岁之多,而其余人也不过十六七岁,现在混进来个快满十三岁的秦瀚自然时突兀无比,也得亏秦瀚之前了解过这些,否则今儿定要被他们搞糊涂了。

    按理说每年会试落榜之人,只得在两年后的户籍所在地再考取府试,方可有机会进京会试,而每年进京参加会试的人足足有近千人之多,但每届朝廷都只会录取前三百名成为进士,剩下的人要么回去准备两年后的重考,要么就可以凭着秀才的份回乡去衙门找个差事,当然品级不会太高。

    但在这三百名进士里,自然也有认为自己本可以考的更好的,但由于种种原因虽说考上了进士,但却不是很满意的,这一切本可以说是已有了定数,但在弘正年间,皇帝亲自下诏书给了这些人重考的机会,当然这种机会也仅有一次,仅限于两百名之内的考生。

    而留在京城的这一批书生,自然是在上届会试中自认没有考好的,近九成都是在一百至二百名的,家境贫寒又在偏远之地,来一趟就需花费数月时间及不菲的银子,索性他们就留守京城,待下次再考。

    而他们的身份则是实打实的进士,说不定以后就是身份显赫之辈,所以在京城的店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后,不管是住宿还是吃喝都会给予极大的优惠,指望着他们以后谁要有发达之时,不忘了当初自己给予的帮助,这样的例子在帝京可以说是已经有很多了。

    帝京最大的酒楼之一春满楼就是这样的,还在吏部尚书卫开阳年少时就帮衬过对方,而卫开阳在第一次会试时不过是一百五十多名,而第二次却是高中探花,现在又是位极人臣,随手报了一下当年的恩情,就已让春满楼受之不尽了,其他酒楼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这些极有可能是未来新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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