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听了高览的话顿时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主公偏听偏信,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事到如今,我虽然心中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可是事实的确就是如此,主公的益州牧印绶就扣在这里,这是谁也作假不得的,我原本以为是遇到了明主,可是现在才明白,他不过是一个优柔寡断却又偏听偏信的人物,主公啊主公,不是我张郃对不住你,我被俘之后坚贞不屈,宁死不降,可是你却如此对待,我又怎能再为你坚守这一份情义?因为你已经不配!”

    张郃的话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是一片狰狞,他的手狠狠地握着,指甲都已经扎进了肉里却依然没有任何感觉。

    “昔日情义已经一刀两断,他日战场相遇,我必定会为父母报仇!”

    然而随后,张郃又对裴青说道:“多谢裴公让我知晓家人遇害的消息,此恩此德,郃日后定当回报,只是郃生平遇到过两个主公,一个是冀州韩馥,只可惜此人懦弱无能,竟然将偌大的冀州拱手让人,第二个就是袁绍,我原本以为他是天下之望,贤明之主,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看透,现在郃已心乱如麻,不知以后该怎么办,不是郃不想效忠裴公,只不过郃现在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知道想要效忠的人是否是我心中的明主,所以现在还不能答应头像给你。”

    “这个张郃,竟然对于选择主公有了心理阴影,这可实在有些不好,因为这样一来还真的难以保证他会不会效忠于我?这可是堂堂的五子良将之一,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都让人放心的强大人物,如果不能收归己用,我的心中实在有些遗憾。”

    裴青的心中很是无奈,现在的张郃有了心理阴影,很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过来,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从此解甲归田,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历史的舞台上从此少了一道一代良将的身影,自己也会少一个得力的手下。

    而更让裴青担心的是,这个张郃如果想不开的话,很可能就会在离开长安之后去行刺高幹和袁绍,为家人复仇,虽然这样也能让袁绍的势力从此瓦解,可是这瓦解的势力并不能并入自己囊中,反而会让别人比如曹操和公孙瓒占了大便宜。

    这种情况可不是裴青希望看到的,尤其是以张郃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自己继续劝下去,结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向自己所不希望发生的方向走去。

    就在裴青正在为难的时候,只听得亲兵来报,张军师请求入见。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们可是同乡,而且还是同姓,说不准还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他来了,或许能够将张郃成功劝降。”裴青一听张超来了,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命张超入见。

    片刻之后,张超进入帐内,对着裴青行了一礼,随后对裴青说道:“主公,我听闻张儁义现在正在帐内,特来向主公求情,请求主公能够饶他一命,于公来说,张儁义智勇双全,能力非凡,有一代名将之风,若是就这样被杀,实在是可惜了。于私来说,张儁义与下官乃是同宗,我们幼年相交,关系莫逆,还请主公饶他一命,主公之恩,下官愿以死相报!”

    裴青连忙拉住张超,正色说道:“子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张儁义乃是世之名将,智勇双全,这一点我也很清楚,其就算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做出这等焚琴煮鹤之事,张儁义我是不会杀的,我已经答应留他性命,只不过现在他因为接连对韩馥和袁绍失望,对于功名业绩已经心灰意冷,我看他这副架势,很可能会离开长安,然后找个机会潜入冀州,杀袁绍、高幹为家人报仇,这样做虽然很讲义气,有豫让之风,可是未免莽撞,可是我自知劝说不得,心中正可惜呢,你既然是他同乡,又相交莫逆,可劝说一番,看他是否回心转意。”

    张超见状自然连忙答应,他来到张郃面前,轻轻说道:“儁乂兄,一向可好?故人张超闻讯。”

    张郃原本就感觉张超的相貌有些熟悉,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了,惊讶地说道:“子并,真没想到真的是你,更没有想到你现在竟然在裴骠骑帐下做了军师,刚才多谢你为我求情,只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料张郃不过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张超连忙说道:“儁乂兄这话可就错了,儁乂兄你现在正年轻,正是该建功立业的时候,怎能说这样一番话来?”

    张郃却是直奔主题,开口说道:“嘿嘿,子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不过恐怕要让你白费唇舌了,就像裴公所说的,我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做什么官了,如果裴公能够给机会让我离开长安,我真的就像裴公所说的那样去刺杀高幹,为我父母报仇!”

    张超闻言却是说道:“儁乂兄,对于你的高风亮节我很佩服,可是同时我也深深的位令尊令堂而感到悲哀,因为从你之后,他们的血脉将再无传承下去的可能,敢问儁乂兄,这就是你的孝道?逝者已矣,作为尚未活着的人,你对父母最好的孝道就是好好活下去,为父母传递香火,让祭祀久传不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儁乂兄,三思啊。”

    张郃听了这番话后大为惊奇,赞叹不已的说道:“多年不见,子并的才能大见长进,就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却见张超苦笑道:“就我当初这点本事,儁乂兄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资格做军师了?只不过蒙受主公大恩,赐给了我天大的机缘,让我拥有了和先祖子房公相媲美的智慧,这才被主公拜为军师,委以心腹之事。”

    “什么?拥有了和子房公相媲美的智慧?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方才所说你得到了天大机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郃听了这话顿时惊讶不已,瞬间想起了之前对裴青的猜测,于是开口问道。

    “这,这件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除非是我们自己人,否则的话谁都不能说出,因为一旦秘密泄露,将会引起天下震惊,所以还请儁乂兄见谅,且不去说这件事,我家主公仁义著于四海,且又礼贤下士,雄才大略,天下英雄无不以为主公效力而荣,儁乂兄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无论是学富五车的蔡邕、胡昭,还是勇冠三军的许褚、黄忠,还是智若良平的荀攸、贾诩,哪一个不甘心为主公效力?这不仅仅是因为在主公麾下的待遇好,有更多的立功机会,更是因为在主公麾下能够尽展才华,让人获得一种幸福感和满足感,这种感觉,绝对不是没有投靠在主公麾下的人所能想象的,如此明主,如此机会儁乂兄如若错过,恐怕这一生再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机会了,超言尽于此,如何取舍,兄且好自为之。”

    张超说完,对张郃拱了拱手,就此转身准备离开。

    却见张郃说道:“子并且慢,子并,裴公,我已知错,若裴公不弃,郃愿在裴公帐下效力,将此残躯,任凭裴公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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