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成婚该有七八年了吧?你在外头乱来也不少年了,怎么你至今都没个孩子?私生子也没,你......要不要御医给你看看?”

    殷沐若无旁人地问弟弟身体之事,一旁的安歌只好低着头当做没听见,景澜也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没有理会他们,身后的侍者们,全都板着脸一声不吭,宛若壁画上的假人。

    殷沐都不觉得这个事情当着外人的面问出来比较难堪,殷澂就更不觉得了,当即摆摆手解释道:“我虽然荒唐,但还知道皇室血脉不容玷污,我出去寻花问柳,全都吃了苏易安给我的药,用了这药便不会有孩子,但倘若我与府中有名分的妃子同房,停了这药,就会有孩子,只是......皇兄你不知道啊,我府里的那两个王妃,都十分嫌弃我,一个天天冷着脸对我,一个几乎搬到佛堂去住了!我一年到头都没办法跟她们同房啊。”殷澂又摇头叹息了一会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半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殷沐道,“皇兄,你的妃子也不少,怎么至今也没有几个孩子?你要不也找苏易安要些药?”

    殷沐黑着脸,咳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出了这么没羞没躁的话题,看了安歌和景澜一眼,道:“七弟慎言,这还有旁人在!”

    安歌心里不由轻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有外人在说这个不方便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

    殷澂无所谓地道:“安歌一个姑娘家,我们说的话她不懂的,景澜还年轻,又还没娶妻,他也不懂的。”

    安歌把脑袋压得更低了,她之前确实不懂的,但后来经常和柳平乐去书市上买书,去的次数多了,总有几次买到一些......艳本,里面把男女,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写的格外透彻,每每叫她带着探知欲看下去,看完就什么都懂了。

    但这种事能和别人说么?能让别人知道么?那要被人家骂不知廉耻的,所以定是憋着心里装不懂。

    至于景澜懂不懂,她就不知道了。

    “总之你说话小心点就是了!朕看最近没有言官弹劾你,你又难受了是不是!”殷沐气道。

    “好好好,我日后必定谨言。”殷澂连忙应道。

    “还得慎行!你好歹也是个王爷,虽然你现在有本事摆平那些被你欺负的女子,但若是哪日摆不平了呢?到时候你还打算收几房回去?”

    “我的王妃都不理我......”殷澂嘀咕了一句,又突然抬头看向安歌,吓得安歌一个激灵,殷澂旋即饶有兴致道,“皇兄,我现在总是忍不住出去寻花问柳,主要还是因为我的王府没有可心的人儿,你若是能将安大人许配给我,我定好好待在王府,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保证不给你惹事。”

    安歌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跟堵了个什么东西似的难受,还没等殷沐开口便赶紧跪了下去,紧张道:“皇上,微臣一心只想着报效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情,成婚这件事想都不敢想。”

    好在殷沐也没有同意此事的打算,瞪了殷澂一眼,道:“你已经祸害了蓝大人的女儿,安幼平也是社稷栋梁,你还想祸害安家女儿?”

    殷澂不服气地道:“我不是要改过自新了嘛,皇兄给个机会又如何,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还在为自己开脱,此时突然有个内侍过来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听闻安大人在此处,差人来请安大人过去。”

    安歌心中一喜,期盼地看向殷沐,殷沐点头道:“那你便去吧。”

    她应声告退,跟着内侍出去,殷澂一直看着她走远了,才把眼睛移回来,嘴角一扬,继续道:“皇兄你向来疼我,就做了个这个主赐婚呗。”

    “你真要把我气死是不是!”殷沐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殷澂也不敢再说了,可这还不够,殷沐转脸吩咐身后的太监道,“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殷澂这才急了,忙道:“皇兄,臣弟不娶了不娶了还不行吗?臣弟这辈子都不敢打安歌注意了,打板子就算了吧?”

    “你以为朕是为了你不自量力求娶安歌才打你的?朕是为了给你的王妃蓝氏出口气才打你的!”殷沐不想再跟他多说,摆手道,“快拖下去!”

    话音刚落,便上来了两个锦衣卫,把殷澂给拖了下去。

    虽然侍卫特意把殷澂拖远了才开始打板子,但他的吼叫还是响彻整个大殿。

    殷沐没管他,又看向了景澜,和颜悦色地说道:“朕非常理解那些大臣,你文武双全,相貌出众,又身份高贵,他们想与你攀亲,那是自然的。”

    景澜淡然地回道:“臣可是要上阵杀敌的,若是哪天死在战场上了,叫人家的女儿守寡,岂不是糟践人家了?”

    “你胡说什么呢!”殷沐拧眉道,“你要你们景家绝后么?你可别跟朕说什么你家还有几房亲戚,你是景老将军的血脉,又是朕的肱骨,能和景家其他几房一样吗?景澜你也为朕考虑考虑,朕一国天子,”说到这儿,殷沐回头指了指御案上厚厚一沓的奏折接着道,“如今摆着这么多政务不处置,还要为你的婚事抄心,你也体谅体谅朕行么?你看看别家大臣,甚至皇族宗室,哪还有值得朕这么对待的?”

    看着殷沐一副老父亲的样子为自己抄心,景澜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到底没敢继续争执,沉默片刻便点了头:“那便劳烦皇上了。”

    殷沐听他的意思,这是答应要娶妻了,也松了口气,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性格温顺的,还是要直率一些的?容貌可有什么讲究?”

    景澜无所谓地道:“没什么讲究,活的,女的,平日里别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就成,最好是个哑巴,臣怕吵。”

    殷沐刚好一些的脸色又青了下来,盯着他看了良久,又叹了口气,道:“那你觉安歌如何?在朝为官,就算你不善交际,必要的应酬还是得有的,免得别人背后说你摆架子。朕看安歌八面玲珑,性子不软,替你处置这些正合适,若你娶了她,你只管练兵打仗,交际的活儿全交给她便可。”

    “皇上,臣说了不喜欢太吵的,她那张嘴巴太厉害了,只怕娶了她将军府再无宁日。”景澜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臣就算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要这种喋喋不休的女人。”

    “上一次,安歌不过为了自己能活命才出言为自己争辩,这一次,她是为了维护皇后而据理力争多说了话的。若是没人去惹她,她定然不是整日里说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而且她父亲虽然职位不算高,但也是个名声在外的好官,长得也不差,你若是相信朕的眼光,就定了安歌吧。”要不是身后还有侍者在,殷沐此时真的要拉着景澜的手像老父亲一样劝说了。

    景澜摇头,他还清晰地记着不久前将军府门前的闹剧:“不行,皇上,这女人看着就特别烦人。”

    “......”殷沐沉默片刻,无奈道,“再看看吧,京城这么大,比她好的自然也有。或者朕回头嘱咐皇后去去办个花宴什么的......对了,眼看快入秋了,京城里各种菊花也相继开了,过段日子朕让皇后请京城里到了婚嫁年龄的男女去看花,到时候你也可以带着你军中得意又未婚配的将士们一起过去,可好?”

    景澜知道一国之君替他考虑这个已经很为难了,就算心里还是不怎愿意,还是赶紧谢恩:“臣替将士们谢过皇上隆恩。”

    *

    安歌在去皇后殿里的半道上,遇见了紫翠,紫翠挥退了其他侍者,将安歌拉到一边,拉着她的手解释道:“安大人,你今日在朝堂上维护皇后娘娘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本想将安大人叫过去,皇后娘娘亲自谢安大人的,可转念一想,皇后娘娘又觉得这个时候见安大人,传出去难免叫有些人怀疑安大人是因为和皇后私交甚好才出言维护皇后娘娘,因此又派奴婢过来说一声,今日就不见了,日后有机会,皇后娘娘一定报答今日的恩情......安大人可千万体恤皇后娘娘啊。”

    安歌听懂了这是皇后为了避嫌,忙道:“紫翠姑姑严重了,娘娘多次救过微臣的性命,微臣在朝堂上只是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而已,若是能帮到皇后娘娘一丝半点儿,那是微臣的荣耀,实在担当不起皇后娘娘的谢。既然不用去见皇后娘娘了,那微臣先行告退。”

    紫翠含笑点点头,又送了她半路,才回翊坤宫复命。

    她刚走,安歌就遇见了被人用一张架子抬着过来的殷澂,她满脸惊讶,还没问什么,殷澂便伸着脖子,虚弱地对她道:“安歌啊,我在皇上面前求娶你,皇上不愿意将你赐给我,一气之下打得我皮开肉绽,你要是还有良心,你就把我送回王府,否则你定会良心不安!”

    安歌忍住笑,道:“王爷,是皇上打得你,又不是我打的,我有什么良心不安的?我回邸报府还有事,告辞。”

    “哎你!”殷澂想要下架子去追她,才抬了半个身子就觉得疼的锥心,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安歌小步跑开。

    可一回了王府,他便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仆人,叫来王三,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把安歌绑过来!”

    王三拱手道:“是!”

    “注意避开任何人!否则我皇兄知道又要打我一顿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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