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含笑看向柳平乐,道:“你瞧,死死忠于穆姨娘的人这不就抓到了么?”

    柳平乐不太明白,挑眉问道:“什么意思?这是?”

    “院子里有趁着你起来便投奔你的取巧之人,也不能排除还有忠心于穆姨娘的人,所以一大早我就叫小禄守在外头,若是看见你院子里有人过去给穆姨娘通风报信,便把她抓来。”安歌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问道,“穆姨娘给了你多少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死忠于她?你可知如今掌家的是你的小姐,那穆氏做假账就要被休了!”

    那人不住地磕头道:“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不是去通风报信,就是出去走走,随便走走……”

    柳平乐眼珠一转,旋即冷笑道:“我方才翻看账本,发现穆姨娘假公济私,做了不少假账,等我爹回来之后,定然有她好果子吃!你可真是忠仆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一心护着她。只可惜不是我的忠仆,我也要不起你。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送出去卖了!”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那丫鬟一边哭喊着一边被拖了出去,柳平乐还特意叫杏儿去监督行刑,杏儿站在边上扬声对旁人道:“咱们小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火,以前她从未为难过院子里的任何人,结果她的仁慈就换来你这种刁仆的背叛!哼!打死你活该,叫你出卖我们家小姐!”

    柳平乐的态度如此明了,她院子里的人也终于知道她不好惹了,居然开始争相去她身边出卖穆氏。

    这些人里有些是曾经被穆氏买通的,有些没有被收买过,此时就是觉得有好处可以拿,所以也纷纷来凑热闹。

    大部分是没什么用的话,比如穆氏背地里骂过周氏被他听到了,穆氏为人小心眼苛责过下人,穆氏私底下简直把自己当平妻了什么的。

    只有一人说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小姐,奴才有一日大半夜从外头回来,经过穆姨娘的院子,瞧见有一名陌生男子从她的院子里出来,后来奴才又私下里打听,说是穆姨娘的表哥。”

    柳平乐眉头一挑,问道:“你确定?”

    那人点点头:“奴才确定。穆姨娘的表哥时常来找穆姨娘,奴才后面又见过几次,确定就是那晚看见的男子。”

    “那人定是来找穆姨娘要银子的!穆姨娘当真大胆,怪不得她的账上空了这么多漏子,原来都补贴自己家亲戚!”柳平乐不想被家丁怀疑穆氏有奸,故意把话引到钱的问题上,末了又对小厮道,“你去杏儿手里领赏吧。”

    那人连连谢赏,起身出去了。

    柳平乐连忙走到里间,问安歌道:“你听见了吗?”

    安歌点点头:“如果穆姨娘只有这一位来往紧密的男子的话,指不定她腹中的胎儿就是这位表哥的。”

    柳平乐一把抓住安歌的手:“安歌,帮我找到那人,问问清楚。”

    “嗯。”安歌应道,随后便与袁起禄离开了柳家。

    今日上午的所有动静,都是柳平乐闹出来的戏,柳平乐掌家是假,穆氏做假账可能是真,但柳平乐也完全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是虚张声势而已。

    早上柳宗方走的时候,他确实答应柳平乐去学学如何看账本,如何管理家务事,但却并没有说要对穆氏做什么,也没有说把管家之权从穆氏手上拿走。

    毕竟穆氏腹中还有他的希望呢。

    所以柳宗方下朝回来,柳平乐就立马去拦住他把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留他吃饭,免得被穆氏拦住挑拨父女关系。

    可穆氏还是哭哭啼啼地来告状了,柳平乐院子里的下人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她便扒着院子的门哭喊道:“老爷,你要是再不回来,妾身和腹中的孩子就要死于非命了啊!”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柳宗方本来正和柳平乐吃饭,此刻连忙放下筷子,叫下人放她进来,她一冲进来就往柳宗方脚下一跪,哭喊道:“老爷,妾身这半日里过得好惨啊……”

    柳平乐平日里没有什么要勾心斗角的地方,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最看不惯这种故作娇弱的样子,当即也摔下筷子冷着脸看着她。

    柳宗方顾不上关心女儿的举动了,连忙将她扶起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你这位嫡女好大的架势啊,妾身还怀着身孕,她就带人闯进我的房间欺负我……老爷,妾身一条贱命不足惜,但妾身腹中还有你的孩子啊!”穆氏哭道。

    柳宗方转脸看向柳平乐,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此时安歌和袁起禄出去为她查穆氏表哥的事情了,没有人为她撑腰,她本来想大骂穆氏一顿的,又突然想到安歌临走前交代过她一定不要硬来,毕竟穆氏此时是特殊人士。

    于是她便将怒气压了下去,但也到底学不来穆氏的做派,装不好可怜也哭不出来,只是冷淡地看着她道:“穆姨娘,我不就是去问你要了账本么?你就哭哭啼啼的好像我怎么了你一样,全家的下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可没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要账本也是爹爹允许的。”

    “你明明……”

    又到了比谁声音大的环节了!

    柳平乐中气十足,直接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盖过她的声音对柳宗方道:“爹,我是你的女儿,你养了我十六年了,我是那种欺负庶母的人吗?我平日里对谁不是恭恭敬敬的?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问穆姨娘要一下账本,她便哭哭啼啼的攀诬女儿,难道这账本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看么?”

    穆氏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单纯直爽的嫡女有朝一日能把她堵得说不出来话,瞪着眼睛居然忘了怎么反驳。

    柳宗方被柳平乐这么一说,想起来自己女儿平日里确实从不惹事,只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写字,不像穆氏口中那么乖张泼辣。于是看向穆氏,问道:“有什么不能看么?”

    穆氏忙摇头,心虚道:“当然没有,我又没做什么,有什么不能看的?”

    “那不就得了?我看看又如何,穆姨娘还来我这儿闹什么?”柳平乐冷笑道。

    “就是,你闹什么?我这一个月都在你院子里吃饭,今日来我女儿这儿吃一顿怎么了?”柳宗方摆摆手道,“你先回去,我晚上过去看你。”

    穆氏没想到今日的状况完全没有向着自己计划的那样走,深知此刻在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又得了柳宗方晚一些过来的承诺,只好先咽下这口气,心里想着晚上再告状也不迟。

    她才走,柳平乐便又道:“爹,你晚上若是真的去穆姨娘那儿,她定然要跟你告我的状,我知道爹爹疼我,无论她怎么说都不会惩罚我的。”

    柳宗方点头道:“是是是,平乐,咱们继续吃饭。”

    “爹,你要答应女儿,也不许难为今日所有为我出头的下人。”柳平乐此句话声音放的很大,在门口伺候的人全都听见了,“他们都是听我命令行事的,爹要是处罚他们,我会良心不安的!”

    “好好好!”柳宗方没在意这些小事,满口答应了下来。

    院子里听见柳平乐这句话的下人们无不夸赞柳平乐善良。

    挨到晚上,柳宗方忙完了之后果然去了穆氏的院子里,穆氏哭哭啼啼地把今日自己遭受的一切说给了柳宗方听,柳宗方听完,安慰道:“归根到底就是下人们乱说话,平乐就是想看一看账本,你就别气了,啊。”

    穆氏满脸惊讶:“老爷,你没听明白么?是平乐这丫头交代,那些人才敢来欺负我的,你不打算处置她了么?”

    柳宗方叹了口气:“我的平乐向来乖巧懂事,从不欺负人,府上这么多小妾,你可见过她欺负别的庶母?她对谁不是以礼相待的?”

    穆氏拧眉道:“妾身与她们能一样吗?妾身为老爷生过儿子,如今又有了身孕……”

    “你自然和别的妾侍不一样,你是我最爱的女子。可平乐也没什么错啊,再说她年纪还小,就算有错那也是受了旁人蛊惑。”柳宗方伸手抬起她的脸,道,“乖,别闹了啊,犯不着和小姑娘计较。”

    穆氏在一次明白了自己和柳平乐的地位,内心冷笑一声,口里却听话地应道:“妾身知道了。”

    这一夜,安歌很晚才回到柳平乐的住处,但却空手而来,柳平乐见状,问道:“安歌,没找到人么?”

    “找是找到了,不过不方便现在就打草惊蛇。”安歌往椅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和小禄很快就按照下人口中说的找到了穆氏表哥的住处,跟了他一天,发现他没有做什么正经营生,但吃喝穿都不差,下午他还去听了半日曲儿,还给唱曲儿的人打赏了一锭银子。我们又去查了他的家世,发现他就一个人住在京城,左邻右舍也说从未见过他家还有别的人……我怀疑他的钱都是穆氏给他的。”

    柳平乐来回走了两圈,突然拍手道:“咱们盯紧她,等她拿钱给她表哥的时候,我们来个人赃并获!”

    安歌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而且还不止是给钱,指不定还能当场抓捕他们……不过柳平乐不愿意这种事被柳宗方知道,也定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到了去抓他们的时候,还要小心点才行。

    可后面一直等了三日,穆氏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穆氏的表哥也整日喝茶听曲,没再进府。

    “难道他们知道消息了?”柳平乐开始慌张了。

    安歌也着急,她有些担心邸报府的差事……按理说她耽搁这么多天了,刘咏絮应该催她回去了才对,可他居然完全没有催。

    他不催,自己的话本搁置了许久,宫里的也不催么?

    这也太奇怪了……

    总之得赶紧解决柳府的事回去了。

    他们不动,她可得助力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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