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太过慌张居然忘了,如今东厂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不少锦衣卫依然是听命于他们的,她方才慌不折言居然说谭与白要杀人,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让她活着见到皇上!

    眼看那人的刀就要落到自己头上,情急之下,为了自保只能狐假虎威:“你们敢!看清楚这是皇后的手谕,我乃皇后娘娘的心腹女官,你们杀了我皇后娘娘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名锦衣卫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是……另一名锦衣卫小声嘀咕道:“若是放她进去,得罪了谭督主,我们照样还是死。”

    “那……那既然谁也不能得罪,就先把她关起来交给谭督主处置,这样杀不杀她都是谭督主的事,皇后娘娘怪不到我们头上。”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主意可行,齐齐点了点头,便上前去粗暴地抓着安歌,要将她带去谭与白面前。

    “你们……放开我!谁敢动我我回头告诉皇后娘娘,叫皇后娘娘杀了你们全家……”

    安歌死活不愿意走,这两名侍卫也怕安歌真的是皇后身边的心腹,不敢过于无礼,但更怕谭与白日后找他们算账,因此也不敢放她进去,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而暗处,一名站在城门之上将此事尽收眼底的锦衣卫飞快地跑去宁妃的殿中通风报信。

    袁起禄原本就在东华门当值,宁妃一开始怕弟弟在这儿会有人欺负他、不服从他,她就又挑了几名袁家来的心腹放到袁起禄身边,现在袁起禄虽然不干了,他们几个倒还在东华门做着差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告诉宁妃。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宁妃早已经睡下了,还是雨甘霖穿上衣服出来给他开的门。雨甘霖本就是钟粹宫的跑腿太监,平时多数时候都是他和东华门的锦衣卫联络,所以二人很熟悉。

    雨甘霖手里打着灯笼,问道:“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

    “东华门外有一名女子拿着皇后的手谕闯宫,说是要见皇上,被其他侍卫给拦了下来。”

    雨甘霖笑道:“这么晚了,估计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就睡下了,那人还大胆闯宫,就算不被拦下来,进来也要被责罚的。这事儿我就不去叫醒宁妃娘娘了。”

    “可我看那闯宫的女子眼熟。”那名侍卫想了想,郑重道,“有一次袁统领下落不明,宁妃娘娘差人去问我们他的去处,几位兄弟出去找袁侍卫,就见他在附近监视那女子,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后来我们还调查了那女子的身份,好像是邸报府的一名姓安的女官,我怕她与袁统领有关系,所以立即来告诉宁妃娘娘。”

    “是安歌?”雨甘霖态度顿时转变,道,“多谢你前来报信,我这就去通知宁妃娘娘。”

    雨甘霖上次被谭与白毒打,还是安歌救了他,因此她有难,他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可刚往宁妃寝殿走了两步,雨甘霖又想到如今宁妃在谭与白面前还是说不上话,叫醒她也无济于事,还是得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雨甘霖稍微想想,便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往皇上的寝殿去。

    他还没到皇帝的寝殿,就在御花园里遇见了从寝殿方向过来的景澜。

    雨甘霖是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有外男在宫里,不过这也不是他有资格关心的事,呆了呆才过去行礼。

    景澜也没想到这么晚

    了还有太监在御花园乱逛,而且这人还一瘸一拐的,看着很是可疑,便随口多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奴去找皇上。”

    “皇上方才与我秉烛夜聊,才睡下,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别去打扰他安眠了。”景澜说罢,不欲与他再说,当即便要离开。

    雨甘霖飞快地思考了一下,的确,他这个身份不管不顾地去找皇上告状太乱来了,别说皇上现在已经睡下了,就算没睡下,也不见得会给他说话的机会,说不定当即就处置了他。

    可现在还有谁能救下安歌呢?

    景澜好像就不错,他是朝中一等一的将军,又有兵权,又有爵位,想必在谭与白面前还能说得上话,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

    雨甘霖一跺脚,又转身回去跑到景澜面前,跪下便道:“景将军救命啊!”

    景澜止住脚步,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宫里的人,我不好多管。”

    雨甘霖咬咬牙:“不是奴的事,景将军,是谭督主的手下在东华门前为难邸报府的女官,奴本想去皇上面前……”

    “邸报府的女官?是谁?”景澜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问道。

    “是安歌安大人,奴如今见不到皇上,只能请景将军主持公道,景将军……”

    雨甘霖本还想解释安歌对钟粹宫有恩,想告诉景澜若是他愿意此刻出头救下安歌,就等于是给了钟粹宫人情……虽然这种话从他这个奴才口中说出来实在不合适,但如今为了救安歌也只能这么骗他了。

    可景澜并没有给他说出这些话的机会,确认是安歌之后,便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道:“好了你不必再说,我这便过去。”

    雨甘霖倒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一时间竟忘记谢恩。

    景澜随手从御花园里折了一直尚未长出芽苞的腊梅枝,便匆匆往东华门去,雨甘霖本想跟着他的,没奈何自己的一条腿被打断了,后来虽然接上了,但至今仍然没办法走路。常人的步伐他都难以跟上,跟别说骁勇善战的景澜了。

    他只能跪在御花园中,双手合十,手中连连祈求道:“上苍保佑,保佑安姑娘平安无事……”

    东华门前,那两名锦衣卫还在与安歌僵持着,既不能让安歌真的进皇宫,也不敢轻易伤了她。

    安歌能说的话都说了,他们还是不放行,于是索性跟他们来硬的,拼了命一般用自己的脑袋撞他们。

    其中一名锦衣卫见状,便死死拉住她的两只手臂不让她动弹,景澜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抬手,将自己手中的花枝对准那锦衣卫的手扔了过去,他臂力深厚,那只花枝竟如同箭矢一般,直直刺入他的手背,他吃痛地松开手,带着杀意地回过头去,却见景澜一步步往这边走来。

    他双眸中的杀意顿时不见,换成了忌惮,忙拱手行礼道:“景将军!”

    “景澜……”安歌一下子冲到景澜面前,跪倒哀求道,“景将军,求求你带下官去见皇上,谭与白私下处置朝中三品大员,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求景将军……”

    她的脸脏了,头上还有几根猪棚里带出来的稻草,裙子也破了,鞋子早已经不知道到了那里,鲜血从她的袜子里渗出,触

    目惊心。

    可那双眼睛就算隐瞒了泪水,景澜也能看见泪水之后的三分精明……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三言两语理智地说出谭与白所犯的错误,看着完全不紧张嘛。

    景澜轻笑道:“你以往在我面前,不是高高在上,临死不屈的么,怎么现在弄成这幅样子?”

    安歌愣了愣,是啊,因为之前暗示他是断袖的事情,他们俩之间确实有点小仇恨,但安歌堵定了景澜是个精忠报国的好官,而且她也知道景澜在朝中没有接任何党羽,他效忠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皇上。

    她以为这样一个人,听到东厂打皇上的脸,不顾皇上私下处置三品大员,一定会放下与自己之间的小恩小怨,以大事为主,所以她才说了方才那一番话。

    可他这么记仇……不行,还得再刺激刺激他。

    “景将军,你与我的恩怨,咱们日后再算如何?上次皇上因为你的事**杀我,却因为考虑到我爹是朝廷命官而手下留情,可见皇上是一个多么慈爱臣下的人,如今谭与白要杀的是三品大员家的嫡女,以此来打击皇上的势力,请景将军大局为重……救下了柳家人,安歌听凭将军处置!”

    景澜眉头一挑:“这么说,我要是不带你去见皇上,就成了我不以大局为重,不顾朝中大员安危,故意与你计较了?”

    安歌昂起头直直看向他,那样子像是在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着办吧!

    静默片刻,景澜冷着脸道:“起来,跟我去见皇上,麻烦。”

    这就是同意了。

    安歌惊喜万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跟上景澜。

    走了几步,景澜想起她小腿以下都是血的样子,顿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一把将安歌扛在肩膀上,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安歌惊慌失措:“放我下来!景澜你放我下来!”

    “你还想不想救柳家人了?”景澜在她屁股上怕了一巴掌,道,“想救就安静点!”

    安歌咬咬牙,只好止住了呼救,小声祈求道:“你……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你能走,你这小碎步得走到明早才能看见皇上,到时候柳家全家后事都办妥了!”

    见背上之人果然安静了下来,景澜勾了勾嘴角,越发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的东厂大狱中,谭与白翘着兰花指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问身边的手下道:“柳家现在什么情况?”

    一名手下上前回道:“柳宗方还昏迷不醒,有几个下人求情出去叫大夫给柳宗方看看,不过属下们并没有答应。”

    “嗯,这个时候放出什么人走漏了消息,那到手的鸭子又要飞了。”谭与白看了一眼牢里面装死的柳平乐,道,“哼,柳宗方要是愿意交出半幅家产,咱家还可以考虑给他的女儿留个全尸。”

    “呸!”牢里面的柳平乐听见这句话,没忍住,睁开眼朝着谭与白的方向啐了一口。

    “哼,还挺硬气。”谭与白勾了勾嘴角,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几个,过去给她尝尝男人的滋味,既然不想有全尸,那清白也别想有了!”

    “是!”

    当即有四个属下打开了牢门,两个人按住柳平乐,另两个不顾柳平乐的辱骂,开始粗暴地扒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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