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惹那麻烦做什么?我和袁起禄把人抛在郊外就走了。真的。”

    安歌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可也没看出有任何不同,那张脸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温和。

    虽然也很多疑点,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因为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苏易安这样对她这种没见几次面的人都可以不计回报的出手相助,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去害人性命?

    安歌松了口气,道:“人不是你杀的就好。”

    安歌腿上的伤大部分是经过柳家花园小道的时候被荆棘刮破的,脚上的伤是鞋子丢了石子磕破的,看着虽然惨,但也不算重,都是皮外伤,苏易安不好亲自给她上药,还是御前宫女替安歌冲洗了伤口,又替安歌上了药。

    弄好之后,安歌本想再次去找殷沐谢恩,可伺候殷沐的内侍说殷沐已经睡下了,而且睡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要起床准备上早朝,所以安歌也不好打扰她,便与苏易安和袁起禄一同出了寝殿。

    三人迈出寝殿,袁起禄立即蹲下身子,对安歌道:“我背你。”

    安歌忙摆手要拒绝,还没开口说话,又发现紫翠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轻笑着对安歌道:“安大人,夜里皇后娘娘听说了这边的事,担心的一夜没睡,还请安大人随奴婢走一趟,皇后娘娘有话要问你。”

    说罢,不等安歌回答,紫翠又看向袁起禄与苏易安道,“二位大人便先离宫吧,问完了话,皇后娘娘会派人送安大人回去的。”

    “好,有劳紫翠姑姑了。”安歌先应了她,又叫苏易安与袁起禄先回去,自己便跟着紫翠过去了。

    苏易安在她们俩走后便继续往前走,袁起禄往安歌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担忧。

    苏易安走两步察觉到袁起禄没跟上来,停下来回头对他道:“袁大人放心吧,皇后不会对安歌怎么样的。”

    袁起禄挑了挑眉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迈开步子跟上苏易安。

    “皇上可问曾问你关于穆氏之死的事?”苏易安随口问了一句。

    袁起禄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冷色道:“问了。”

    苏易安道:“我就知道,安歌也问我了。”

    袁起禄顿时紧张了起来,苏易安扑哧一声笑道:“别怕,我自然咬定了事情不是我做的,当然,你也不能透露出去。”

    袁起禄沉默着,他撒谎时,尚且不敢看殷沐的眼睛,苏易安又是怎么做到撒起谎来,就仿佛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淡然?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他还是莫名觉得可怕。

    翊坤宫内,安歌进入正殿,正待行礼,皇后便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又注意到她现在还穿着昨日的那套破烂衣服,脚上也没有穿鞋子,立即心疼地道:“紫翠,快去把本宫的衣服拿一件出来给安歌换上,找找咱们宫里有没有适合安歌这双脚的鞋子,也赶紧拿过来,皇上也真不知道疼人,审问完了你叫你赤着脚就走出来了,这出了宫叫人家看见,像什么话!”

    “皇后娘娘

    不必麻烦了,”安歌赶紧摆手道,“此时天还没亮,宫里外头都没有人,我这个时候出去没人会看见的。”

    “那可不行,好歹是从宫里走出去的,你不在意,本宫还怕旁人看见了说宫里的人都欺负人呢!”

    安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推脱道:“皇后娘娘的衣服微臣怎么敢穿,不合规矩……”

    皇后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本宫这儿还有几套平常的衣服,还是本宫还是姑娘的时候穿的,你不必担心。”说罢,不由分说地叫来两个宫女,带她下去洗澡换衣服了。

    洗完了澡,换上皇后的衣服和紫翠从殿中宫女那儿找来的合脚的鞋子,再由两名宫女给她梳洗打扮一番,结束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安歌心里慌得很,不知道皇后把她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问紫翠她也不说,等她打扮妥当之后,紫翠才说:“安大人,皇后娘娘确实有话要问你,但此时各宫的娘娘们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得等她们走了之后,娘娘才能与你说话,所以劳烦安大人先在一旁等着。”

    “……好。”

    皇后在正殿里接受各宫嫔妃的问安,安歌暂时被安排在了正殿旁的一间耳房里,她坐着的位置本来是看不见外面的嫔妃的,但她把脑袋稍微偏一些,也可以看见一部分。

    现在估计已经过了行礼问安的环节了,那些妃子坐在皇后座下两侧说着话。这里面皇后和宁妃都是安歌见过的人,丽嫔和庄嫔也是说过话的,听邸报府的人还提到过惠嫔和安嫔,后宫目前有名号的妃子应该就这六位。

    外面还有四名女子坐在最后,看她们容貌年轻,估计是上次通过殿选的妃嫔……浩浩荡荡几千人参选,最后就挑了四位,这个差事还真是劳民伤财。

    紫翠就在安歌身边,安歌拉着紫翠确认了一遍:“那后面的四位是新来的妃嫔么?上次选秀,皇上最后就选了这几位入宫?”

    紫翠点头道:“是,她们都是与安大人一届的秀女,如今还没有听封。”

    安歌拧了一下眉头,问道:“其他没有被选中的秀女,是否都遣送回家了?”

    紫翠笑着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宽厚,没有被选中的秀女,又经过了嬷嬷们最后一层挑选但没有被皇上看中的,要么赐了婚给皇亲国戚或者朝中大臣,要么留在宫里做宫女,确实有能力的熬几年说不定能当女官,如果实在想回家的,皇后便差人护送回家。”

    安歌点点头,又侧着脑袋往外张望,仔细一看居然认出最后一排有一个女子是她当秀女时认识的,其实按理说这后面四个与她都是一届来京的,她应该都见过,不过其他几个她都不认识了,唯独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那人名叫夏岚烟,出身一般,祖上三辈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不过她爹是比较出色的晋商,再加上她长得好又饱读诗书,所以也获得了选秀的资格。大黎选妃向来是不怎么看重身世的,只要没有黑点就行,更注重个人样貌与能力。

    夏岚烟是典型的两幅嘴脸,对着势力大就

    谄媚,对着性子弱的就欺凌,那些家境贫寒没钱打理关系的女子没少被她欺负,她还记得夏岚烟有一次欺负一名柔弱的貌美女子,说她皮肤好,叫她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展示皮肤,把那女孩气吐血,没过几天那女孩就因病去世了。结果也不知道夏岚烟塞了多少银子给管事嬷嬷,她什么惩罚也没受到。

    不过安歌与她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很少出头,从不引人注目,所以倒是避免了被欺负。

    真没想到这种人也能入选,殷沐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原先收追捧的那几个家世好的但是长得不好的,皇帝倒是一个没看上,额,好吧,殷沐的审美还是正常的,就不擅长看人品啊。

    “……各位妹妹少安毋躁,近日皇上忙于朝政才将册封你们的事情推迟了,本宫向你们保证,这个月内一定给各位妹妹一个交代。”皇后听几个人提到了册封新入宫妃子的事情,如此回答道。

    “皇后娘娘,册封的事情倒是不急,只是妾身入宫好几个月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心里实在没个底……是不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惹皇上生气了?”一位穿着一件明红色对襟直袄的新人妃嫔问道。

    皇后答道:“寒纱妹妹这哪儿的话,皇上是忙于朝政,这些日子他没有宠幸你们,也没有宠幸旁人呀。”

    一位穿着一件白底绣花袄子的新人接着她们的话开口道:“皇后娘娘,听闻昨夜景澜将军在皇上的寝殿待到深更半夜才出宫……”

    提到这个,安歌也是会心一笑,她估计这妃子与她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大半夜的皇上与臣子谈天谈到半夜竟然不顾后宫嫔妃,啧啧啧……能不令人浮想联翩嘛。

    这时夏岚烟开口了,先是怒斥了那人一句:“你居然还敢暗示皇上是断袖,上次皇上震怒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说罢,又立马跪到前面,一副楚楚可怜、娇滴滴、如泣如诉的哀怨样子,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姒姐姐也是心直口快,她断没有大不敬的意思,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则责怪姒姐姐,若是要罚,臣妾愿意与姒姐姐一起受罚!”

    安歌还记得她把人气得吐血而亡的泼辣样子,现在又见她如此为大局考虑、如此温柔、娇弱、识大体,直看得安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皇后也没有纠结于此,轻笑道:“姒妹妹日后记得谨言慎行便是,这种小事还不值得落一顿惩罚。景将军近几日一直在与皇上商谈北疆战事,所以偶尔会迟一些出宫,这没什么。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先各自回去吧。”

    夏岚烟见没有挑拨成功,她口中的“大不敬”却被皇后归为了“不值得处罚的小事”,有些尴尬,讪笑着站起来,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与旁人一起行了礼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安歌才出去,皇后直接叫她坐在方才宁妃坐的位置,温和的笑着,道:“叫你久等了,今日喊你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母亲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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