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从蓝氏的院子离开时,脑袋还乱糟糟的……

    蓝氏的话除了让她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同情之外,还刷新了她对殷的认知。

    原来他在先帝驾崩前也有那么出色的过往,他为了争取助力还用过这么无耻的方式。

    能做出这种事的,真的是一个没有城府的闲散王爷么?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愚蠢荒唐过,也许正是因为他手段狠辣又能力出色,他怕殷沐忌惮他,才故意做出这般荒唐的样子……

    回了房,安歌坐在窗下思考这乱七八糟的一切,正烦得慌,突然闻见一股清香,她循着香味的来源看去,见门后面的那个花瓶里插了一束花儿,全都是叫不上名的,似乎都是路边的小野花。

    安歌猛地想起,昨日徐熠熠过来的时候,交给了自己一块玉佩,还丢在这花瓶里忘记拿出来了。

    她连忙过去,拿开花束将手伸进花瓶摸了摸,却没有摸到那块玉,心中不免疑惑,立马将院子里的徐熠熠和袁起禄叫了进来。

    “你们俩有谁把我昨日放在花瓶里的玉佩拿走了么?”

    袁起禄摇了摇头,徐熠熠看了一眼袁起禄,也跟着摇了摇头。

    安歌沉默片刻,又看了一眼花瓶里的花:“这花是谁放进来的?”

    徐熠熠立马跪了下来,怯生生地求饶道:“回……回郡主殿下,奴婢见花坛里长得这些野花着实好看,就摘进来了,但……但花瓶里的玉佩不是奴婢拿的,郡主饶命……”

    安歌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有接到皇上正式册封的旨意,别郡主郡主的,被旁人听见少不得要说我自以为是。以后还是叫我姑娘吧。”

    徐熠熠紧张地点头:“是……是姑娘,可外面,外面下人们聊天都说姑娘是郡主……”

    安歌看向袁起禄:“小禄,日后再听见谁私下说我是郡主,别管什么打便是了。”真是的,别说现在还不是郡主,就要真的下旨册封,她也要想办法拒绝。

    先不说自己讨厌殷,她爹也不喜欢殷,若是被她爹知道,他还不气得飞奔至京城骂她一顿。要不是七王府可能有关于母亲的线索,自己早就想办法离开七王府了。

    袁起禄点头应下。

    徐熠熠还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安歌见状,伸手将他扶起,语气比刚才松了许多,道:“外头那些人都是云侧妃安排的,我自然不可能信任他们,我现在只信任你们俩个。玉佩昨日放在花瓶里被我忘了,不是你们拿走的,定是旁人拿走的。”

    “那……那要奴婢去各个屋子搜一搜吗?”徐熠熠试探着问道。

    安歌笑着摇头道:“这玉佩本就不是我的,搜了怎么和绾云交代?可不得把你给供出去?我估计拿走玉佩的那人也是贪财罢了,拿走就算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日后我不在宣雨斋里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袁起禄也点了点头。

    “是,奴婢知道了。”徐熠熠连连应下,又讨号般地笑着

    道,“姑娘饿不饿?奴婢还会做饭,姑娘想吃什么?奴婢去做。”

    安歌摇摇头,突然勾起唇角笑道:“不用了,如今秋末,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小禄,我们偷偷溜出府去吃螃蟹。熠熠你在这儿守着,回头我带两只回来给你。”

    徐熠熠立马道:“螃蟹奴婢也会烧,不如奴婢出去买回来给姑娘做吧?”

    “不用了,日后有机会再吃你做的吧。”安歌给袁起禄示了个眼色,二人便一起出去了。

    二人又像昨日那般出了府,刚落了地,袁起禄便问道:“不信她?”

    安歌知道他问的是徐熠熠,当即点头道:“嗯,总觉得绾云昨日行事太过诡异。不过没关系,就算是绾云安排过来的也不打紧,我不会给她机会害我的。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嘛。”

    袁起禄听见这话,麦色的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在安歌看不见的角度,郑重地点了点头。

    “吃螃蟹?”他又跟上安歌的脚步,问道。

    安歌笑了一声,微微昂头看向他道:“傻瓜,若真为了吃螃蟹哪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地出来,我其实是想回邸报府见一见刘大人,最近这段时期没办法去邸报府,我若是一声不说,他指不定又把我的差事交给张洛儿了。”

    袁起禄恍然大悟,又问道:“以后,还回去?”

    安歌点点头:“是啊,我本就没想在七王府呆多久,七王妃虽然帮我查了一些关于我娘的事,但毕竟不多,重点线索应该还是在宫里。等我以后找个机会和殷断了关系,还要回邸报府来的。在邸报府当值,入宫可是真的方便。查起我娘的事情来也方便。”

    袁起禄只觉得她一步步都如此拿的清,不由点头笑道:“你总是,对的。”

    邸报府与七王府并不远,很快二人便到了邸报府,袁起禄在门口等着,安歌一个人走了进去。

    刘咏絮当时正在偏厅里与众人说话,听见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见是安歌,便连忙含笑迎到了院子里,态度十分亲昵地道:“哟,这不是郡主殿下么,今日有空回邸报府坐坐了?”

    安歌见他这个态度,顿时惊讶道:“我还没有被册封呢,宫里也没有传出正式的消息,刘大人是怎么知道的?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要与刘大人说这件事。”

    她没听见皇帝册封的消息,外面也没有什么大动静,她还以为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呢。

    “是景将军特意派人过来说的啊,景将军替你说明是皇帝突然册封才导致你没有办法完成差事的,又怕娘娘们怪罪,所以叫人过来把王爷认你做义妹的事情告诉了我。”

    景澜?景澜干嘛为她考虑这么多啊?难道他还没放弃自己吗?

    安歌飞快地拧了一下眉头,不管景澜出什么想法,他这么做倒省了自己不少口舌,而且刘咏絮如今对她态度这么恭敬,估计也是因为景澜的原因。

    对了,安歌突然想起景澜还问自己要了一首诗,自己还没作呢。想到这儿,安歌立马对刘咏絮道:“既然刘大人已经知道此事,我便不多耽

    误刘大人时间了……现在我想借用一下纸笔不知可否?”

    刘咏絮笑嘻嘻地道:“自然,不管你今后到哪儿,邸报府都永远是你的娘家,你的位置一直没有人动过,纸笔也都还在。”

    安歌知道他是逢迎,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进了偏厅,先与其他几个同僚打了招呼,又向余圆圆借了墨,铺开纸就写了起来。

    “白露凌霜如海澜,几度风云下尘凡。莫道深秋夜色苦,一培丹心化冰寒。”

    写完了,又提了个题目:《京师观雾赠景澜》。

    这首诗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如今已入深秋,安歌就写了今日这浓雾弥漫的景象。也可以理解为是在拍景澜马屁,说他虽然历经千难万险,但依然丹心不改,为国效力,一片赤子之心焐热了这深冷的秋夜。

    至于题目,那些文人骚客写诗送朋友一般都是“什么地点干什么事送什么朋友”,安歌也这么写,可见丝毫不走心。

    等纸上的字迹干了,安歌小心翼翼地将纸叠好,起身便要走。

    余圆圆见状,连忙也跟着起身问道:“安歌,你以后还回来吗?”

    “还是要回来的。”安歌点点头,扫了一眼从一开始就视她为无物的张洛儿,又看向刘咏絮,笑道,“刘大人,王府实在闷地慌,等过一阵子,我还想回邸报府当差,我那两个话本暂停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她再回来,指不定就是郡主的身份了,刘咏絮自然不能拒绝,忙连连点头道:“随时欢迎,至于你的话本,你放心,断不会再发生叫人续写的事情。”刘咏絮知道安歌在担心什么,看了一眼张洛儿道,“洛儿也写了新的话本,皇后娘娘也夸不错呢。”

    他故意提到张洛儿,就是为了向安歌证明张洛儿现在有自己的东西可写了,不会再抢她的东西了。安歌将来可是要当郡主的,身份高贵,而张洛儿到底是昔日好友的女儿,刘咏絮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好好相处,也算是给张莲凤一个交代了。

    张洛儿见刘咏絮提到了她,此时也不能再装没看见安歌,抬起头对安歌笑了一下,又低下眸子,眼角闪过一丝冷意。

    将军府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她想起那日去景澜面前暗示安歌与陌生男人勾搭,景澜当时便一脸紧张地离开了将军府,后来发生了认义妹的事情,景澜又派人给她跑腿说明此事……

    而自己呢?她昏迷,景澜不管不顾,她离开,景澜视若无睹……这真是太丢人了!

    张洛儿冷笑一声,还会回邸报府是吗?正好,你在王府我对付不了你,你回邸报府,我一定要你好看!

    到时候,你我在邸报府的地位,你我在景澜心中的地位……怕是通通要掉个个儿了。

    安歌冷着双眸看了张洛儿良久,突然轻笑道:“是嘛,那有机会,一定要拜读洛儿妹妹的大作。”

    张洛儿听见这话,身子猛地一僵,顿时又赔笑道:“自然,安姐姐想什么时候看都成。”反正……反正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借用了安歌留在将军府的那些片段的!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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