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过去再醒来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这一刻钟的功夫里,我身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暂时还没发现。

    恍惚间我好像做了个短暂的梦,梦里有两个黑袍子,直觉告诉我那是一老一少。

    年轻的那个受了伤,问老者:“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回答:“他的魂魄很厉害,不肯轻易让出肉身,只能实行第二个计划了。”

    一道光打在我身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醒了。

    灯火寥若晨星,满月成了最亮的夜灯。那个黑袍子站在我面前,此前的高冷已经不再。如果梦是真的,他该是年轻的那位,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不等我问他是谁,他就主动解了黑袍,我比见到邵千缕原型时还要震惊——

    短短时间内,我对黑袍下的人有过上千种设想,男的女的公的母的雌的雄的一个没落,唯独没想过他会是我,连脸上被灵均划的疤都分毫不差。

    我站起来打量,他比我高出一大截。

    长了我的脸还比我高,我不淡定了,问他:“你是谁?”

    他还没回应我就吓得捂住了嘴——这不是我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声。

    他轻蔑地一笑,我不喜欢自己的娘娘腔,且知道他不一定回答,但又不得不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慢慢体会吧!我带你去看戏。”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那张脸是有多欠揍,我一拳打上去,轻而易举地被他握住了,拉着我飞檐走壁,灯火渐渐多了,街上却更加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

    行至一个路口才知万人空巷是为何,这里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看我们来时人潮主动让开一条路,如传声筒一样一声接一声向前传递:“大家让一让,煜王爷来了!”

    我怀疑我走错时空了,什么时候我声望这么高了?

    人群中间是他们自发留出的空地,就像孙悟空画的圈一样,妖魔鬼怪进不来。圆圈中间是三个女人——无垛,无铃,风萧萧。

    我看了看身旁高大的身影,他没骗我,真是带我来看戏,三个女人一台戏,家丑乘风传万里。

    无垛:“本公主心情不好,懒得与你计较!”

    无铃:“哼!死了情夫,才想起丈夫,你有什么颜面让夫君单独陪你过节?”

    风萧萧:“那个混蛋,竟然敢丢下我陪别的女人!”

    我缩起脖子躲在了旁边的“我”的身后。

    通常上演这种戏我都是能躲则躲,新的“我”还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主动上前引起她们注意。

    无垛闷哼一声扭过头去,无铃双眼放光地喊“夫君”,风萧萧揪着他耳朵,拽得他低了头,呲牙咧嘴地和我如出一辙。

    我惊觉他没有我想象中得高,和我差不多,莫非……

    我偷偷凑近无铃和她比了比个子,一声哀嚎,悼念我不见的身高,在一干目瞪口呆之中我质问黑袍子:“我怎么这么矮了?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我双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无铃惊声尖叫,风萧萧劈掌斩向我的双臂,“咔嚓”两声,我的双臂便不再受自己控制,软软下垂。

    无铃没有来安慰我,却去安慰黑袍子!还指着我问:“你这个丑丫头哪来的?敢谋杀煜亲王,当诛你九族!”

    我懵了,什么情况?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掐了掐耳朵,不疼,我真是在做梦!

    我闭上眼掐了大腿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一男三女神色各异地看着我……怎么还是梦里?

    新上任的“我”尴尬地微笑着,就和往日里我偷情被抓现形一样。

    他还无视三座欲喷发的火山,火上浇油地揉着我的头发说:“这个……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回府慢慢说吧!”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无垛早就想走了,只是人海茫茫,为了她腹中胎儿,不敢硬闯。

    无铃和风萧萧环顾四周,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在京师百姓面前自己已经颜面无存,低头默认。

    好戏落幕,百姓们意犹未尽地散去,黑袍子轻车熟路地驾车回府。我与三个女人对坐于车内,无视她们的敌视,用正恢复知觉的双手探索自己身体的变化。

    少了两件东西。

    多了两个东西。

    我像是被禁锢在了一个女性皮囊里,而我原本的身体裹在其中,就像穿了件紧身衣,怎么都撑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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