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声音太小吧,这楞货根本没理我。又摸出了那一沓符,这次选的很快,抽了一张出来,吼了一声

    “急急如律令!去!”

    符咒像箭一样射向了河中央,砰!一声,半空中一道火光闪过。

    不知道这次江心的黄尖又吃了什么亏,而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那棵树终于被水冲走了。

    影视剧里,主人公抱着根木头漂流获救的情节,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各位——全是假的!

    那棵树在脱离了桥墩的束缚后,欢快地在水里打了几个滚,就把我甩进急流中绝尘而去了。

    然后呢?然后我就喝水呗,呛水呗,窒息呗,眼前又一黑呗。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又成了轻功水上漂了。

    哥们又被淹死了一次。

    这!只是悲剧的开始。重新变成了鬼的我,脑门上还贴着刚刚球棍哥的那张Logo,没等我搞清楚状况,就又像离弦的箭一样,风一般地射向了水中,直奔我翻滚着的肉身!

    然后,我tm又还魂了......

    喝水,呛水,窒息,眼前一黑,一亮,又成鬼魂儿了。

    飞行,还魂......喝水,呛水,窒息,眼前一黑......

    有一首歌怎么唱来着?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你满脸泪水。

    那一夜,我变成了一支箭;

    那一夜,我喝了一肚子水;

    那一夜,我变成了一条鬼;

    那一夜,我又成了一支箭;

    循环!Solo!

    一个处男,如何拿到一夜七次郎的成就?我做到了!别人是欲死欲仙七次,我没有仙直接死了七次!

    直到球棍哥那张倒霉的符,从我尸体的脑门上被水彻底冲掉之后,才结束了这噩梦般的循环。

    我站在水面上,往下游望去,尸体也不知道漂哪去了...算了,爱漂哪漂哪吧。连着死了这么多次,我实在是没心情找它了。

    转身往上游看去,刚才这一顿折腾,我已经被冲出很远了,大桥都看不见了。还好,远远地看见黄尖飘了过来。

    他被揍得挺惨,右边脑袋上的伤清晰可见,应该是被球棒砸的,胸口地方的衣服全破了,像被鞭炮炸过一样焦糊一片,看起来左边的胳膊也受伤了,他用右手捂着。

    “黄爷,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黄尖满脸怒容

    “没王法了,腰牌都不认,鬼差都敢打......我回去得写报告......”

    “写报告?把你打这样,你不抓他啊?!”

    “文明执法,懂不懂?”

    黄尖满脸沮丧

    “再说啦,我...我只是个文职。”

    “那现在怎么办啊,黄爷?我那个肉身又丢了。”

    今天属实太倒霉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只能指望面前这个胖鬼指条明路了。

    黄尖掏出手机看了看

    “算了,来不及了。你先跟我回去,我找人帮你找尸体。”

    说完,一把又拉住了我脖子上的那根细绳。

    这次不用找东西,黄尖行动速度飞快,我连话都没来得及问,只感觉到脖颈一紧,耳边呼呼风声响起,周围的景物迅速地向后倒去。

    一刻钟的功夫就回到了市区,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处商业街,这地方我认识

    --城隍庙街。

    城隍庙街,是一条仿古的商业步行街,白天挺热闹,这里的商家主要是卖小手工艺品、文化用品和古玩字画的。

    步行街的最里面,就是城隍庙,算是吉庆市一个小小的景点。

    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城隍庙早已关闭了大门。这里我逛过,地方不大,就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儿。

    从大门进来,是第一进的院子,网球场大小,院子中正对着的是大殿,两边各有一座偏殿,中间摆着一个香炉。

    正殿供着的是药王孙思邈,左边的偏殿是治安管理和保洁的办公室。

    右边偏殿是卖香烛的,白天的时候有个“道士”打扮的人,摆个桌子,让人抽签解签。现在都已经下班了,关着门。

    后院不对外开放,常年挂锁,所以我没有去过,应该是仓库之类的地方。

    黄尖放缓了脚步,拉着我穿门而过。

    院子中间的香炉边上,站着一个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一米五左右的个子,长得瘦瘦小小,穿着很休闲,白色跨栏背心,花花绿绿的沙滩短裤。长脸,眼睛很小,眯成了一条缝,鼻子下面留着两撇小胡子。

    这么晚了,大门又锁着,怎么会有个人站在院子里?而且还能看见我们。

    因为我们一进门,他就跟黄尖打了声招呼:

    “吓我一跳,黄尖尖,是你回来啦?也不敲个门!”

    他说话声音尖尖细细的,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一边说一边踢踏着人字拖,走了过来

    “你这是咋整的?让人给烤啦?唉?这小子看着挺年轻的,咋死的?”

    “一言难尽,先别说了,老仙儿,你得帮我个忙。”

    黄尖说完,给这个瘦老头儿打了个躬。我不知道什么状况,也赶紧跟着一起,给面前这个老头儿鞠了一躬。

    “呦呵!这小鬼儿还挺懂礼貌的。”

    瘦老头儿见我跟他行礼,上下打量了我几下。

    “黄尖尖,今天这个都会行礼了,过了离魂期了?你可是从来都准点儿的,超期不是你风格啊。”

    黄尖无奈地笑了笑

    “老仙儿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小子奇怪,没有离魂期,所以一会儿我还得下去问问。我这有点儿别的事儿麻烦老仙儿。”

    “坐下说吧,哎呦,这日精月华呀……”

    瘦老头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席地而坐,沐浴在月光之中。我心里纳闷,瘦老头这大模大样的做派,难道是城隍爷?

    等我们都坐下了,瘦老头儿笑嘻嘻地对黄尖说道

    “嘿嘿,来吧黄尖尖,遇到啥麻烦事儿了,说出来给老仙儿乐呵乐呵。”

    黄尖苦笑了一下,简单地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瘦老头儿说了一遍。

    瘦老仙儿听完打了个哈哈

    “李和林这小子又把替身放了?这该是第八十一个了吧?”

    原来水鬼老李的名字叫李和林,我记住了,这是我的恩人。

    “是啊是啊,这小子是他放走的第八十一个了。”

    老仙儿点了点头

    “先不说他,你这会儿是想让我帮着找这个小鬼的尸体吧?”

    黄尖满脸不好意思

    “那个…不止。除了这件事儿,还有件事儿。”

    “你还想找见那个拿棍子抽你的家伙。看看他是什么来头,是也不是?”

    黄尖点头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仙儿,说实在的,在我的辖区已经有二三十年没见过有道法的人了。”

    瘦老头儿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行吧,这两件事儿也不难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你这鬼差个面子。”

    说完,站起身来。黄尖也跟着站起身,继续说道

    “老仙儿别急,你看我这办差的时间到了,得下去一趟,顺便问问这个小鬼是什么情况。您老能不能帮忙看管一下这个小鬼?”

    瘦老仙儿抽了抽鼻子

    “一天天净事儿,去吧去吧,我跟这小鬼聊聊天儿。麻麻烦烦的...”

    说完从黄尖手里接过了那条细绳。

    黄尖松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正殿。瘦老仙儿拽了拽手里的绳子:

    “咱们躲开点儿,挡着路了。”

    说完,拉着我走到了偏殿门口。

    我觉得今天晚上就好像被人当做狗牵了一宿。这瘦老仙儿又是何方神圣?是不是城隍爷?这一晚上的经历,实在是一口气摧毁了我二十年来架构起来的整个世界观。

    正胡思乱想中,黄尖从正殿大门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串儿——鬼!

    大约有五六个的样子,有男有女,老态龙钟,一个个面无表情,痴痴呆呆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魂期的鬼吧?几个鬼脖子上都挂着细绳,连接成了一串,黄尖的右手牵着绳头,左手举着那枚令牌。

    只见黄尖将令牌往正殿台阶下一挥,地上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深不见底的大洞,洞口泛着蓝光,正殿的台阶顺着洞口延伸了下去。

    黄尖牵着那一串儿鬼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随着最后一个鬼进入洞口,地面“唰!”地一下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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