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金牛镇

    走了三日近百里山路,精疲体乏身空的李勿执借着清晨的朝光看到了云雾中的金牛镇。

    从山上往下观,有村舍盘绕错落在山腰,青芒古道两旁是各色摊贩,远处的辉光中有厚重城墙和巨楼耸立。

    有早晨山间的晨光和云雾,有屋舍烟囱中冒出的炊烟和升腾的热雾,有林中飞鸟的惊鸣和贩夫的哟呵声······

    这平静让人心驰神往。

    “金牛镇有人口近万,镇衙酒栈衣庄香楼一应俱全,南山书院有大半的消耗品都是从这里运送过去,并且司徒家在这金牛镇还有分铺。”叔明月吸了口清晨气说道。

    经过连日温养,他脸上的淤血终于消散了一些,但臃肿仍未褪去,不过他依然改不掉每日饮酒的毛病,否则这伤势应该要快上三分才对。

    司徒千金笑说:“来了金牛镇别的不敢说,放开肚皮吃喝,全由我司徒家承担。”

    李勿执欢呼雀跃,赶忙拉着李长风下山,周修冶背着大包小包紧随其后。

    九州大陆中南国七十万大山是一片广袤到不可知边界的地方,地形崎岖天道险阻,往北便逐渐出了这大山,地势相对平坦起来。

    金牛镇算的上九州之中距离南山最近的城市,期初是由几个村落之间以物易物出资建立的一个小城镇,后来随着村落的搬迁和人口的扩大,逐渐变成了一个人口近万的城池,但依然保留着原本的名称。

    农家人是念旧的,所以任凭金牛镇后来修建了城门,但最为古老的那块篆刻着‘金牛镇’的入镇碑依然存在,从上面能看到那些往事和历史。

    李长风一行人进了城门,方才感受到这里的软红香土闾阎扑地,热闹非凡。

    往来人衣着素雅闲庭信步,早晨的雾露并未影响农家人的起早,这已是刻在骨子里的勤劳。

    这些朴实的农家人或许现在没了农活可做,但依然会起早嗅那独有的芬芳和清新的空气,然后去面馆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油泼面,拍着肚皮心满意足的回家。

    李勿执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一时间眼花缭乱东看西看好不开心,见到什么都想去试试。

    司徒千金领着几人径直去了百花栈,百花栈是个客栈,是当地最繁华的住所。

    百花栈占地极广四平八稳犹如宝殿一样端坐在巷深处,门楣悬灯两盏,匾额上‘百花栈’三个字龙飞凤舞。

    虽只是小城镇上的小客栈,却又股别样的尊贵感。

    柜台后有两人,一男一女,一瘦一胖,男的干瘦如柴眯着眼拨拉算盘噼噼啪啪,女的丰润如玉擦着酒盏顾盼生姿。

    司徒千金径直领着几人走进了百花栈,走到了两人面前。

    “金老,银姐!”

    被唤作银姐的女人一抬眼看到了司徒千金,哎哟一声唤从柜台后绕过来,把他猛拉进怀里,用力把他的头按在自己丰硕的胸脯里,死命揉捏。

    司徒千金脸色憋得通红,且不说在同学面前丢大人,光是银姐丰满的身材他的头埋进去竟丝毫吸不到一丝空气,于是赶忙求饶:“好姐姐,我快断气了!”

    银姐颇有风韵的娇声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出了门就不知道来看看你银姐,害得我日夜担心你,快让姐姐看看有没有变瘦?书院伙食够不够?”

    司徒千金连忙挣脱出来,打圆场说:“够的够的,我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吃什么都香,银姐近来珠圆玉润魅力不减当年!”

    银姐娇媚白他一眼,算是放过他了。

    “这些就是你的同伴吗?哎哟一个个都长得俊俏,阿福快带他们去楼上休息,等会儿啊姐姐让人做些好吃的给你们送上去。”银姐本就是热情性子,叙旧过后就立马让人张罗起来了。

    “银姐好!”叔明月几个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赶忙叫上两声。

    这时候银姐才注意到叔明月,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然后冲司徒千金说:“小金,这位少侠是谁?怎么脸肿的和猪头一样。”

    叔明月憋着气说:“银姐,我是明月!”

    银姐顿时一惊:“小月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把你给打成这样的快告诉姐姐,姐姐一定给你出头!”

    话虽如此但叔明月知道分寸,于是尴尬的说:“银姐,这事不宜声张,等会让人给我送点祛瘀消肿的药材就成。”

    许久不曾开口的金老忽然开口:“拳力绵柔悠长,应该是女孩子打的吧?而且大概打了三十几拳?”

    “金老!”叔明月怒道:“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难怪,小月月也长大了。”银姐似有所悟,笑意盈盈的看着叔明月。

    “这三位是?”金老忽然看着李长风和李勿执说。

    司徒千金赶忙说:“忘了给您二位介绍,这是我同伴武生李长风,李勿执和周修冶,长风和勿执他们二人是兄妹。”

    李长风和周修冶作揖,李勿执微微一福。

    金老似有所想,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欢迎。

    待到所有人都被阿福带着上了楼入了房间,金老和银姐才终于搭上了话。

    “那个叫李长风的小娃,没有半丝修为且根骨平庸,不合理。”

    银姐娇声说:“那又怎样?这天下难道都得是修行者满天飞才正常?”

    金老依旧打着算盘,回应说:“但他们自南山书院而来,书院从不收庸才。”

    “书院也不是没有挑大粪的。”

    “但挑大粪的不会和小金是同堂武生。”

    银姐把酒盏狠狠砸在柜台上,怒道:“金老头,非得和老娘抬杠是不是?莫不是皮痒了要老娘给你松松骨头!”

    金老抬头嘟囔:“我只是理性的分析给你听,你又发哪门子火。”

    ······

    李长风自然没听到两人的谈话,他们几个男生径直走进了房门,隔壁就是李勿执的房间,男女毕竟有别,况且李勿执也已逐渐长大,不能再和李长风住一起。

    李长风说:“刚才金老只是看一眼就看出了叔明月的伤势是何人所为,着实不简单。”

    司徒千金道:“那是自然,金老银姐年轻时是江湖赏罚使,赏善罚恶锄强扶弱,剑出鞘必饮血而归,只是到老膝下无子觉得杀人太多沾上了因果,这才金盆洗手在这小城镇开了个酒栈,后被我司徒家招揽做了这里的管事。”

    李长风闻言一惊,这其貌不扬的二人竟然有如此传奇的往事,于是问道:“他们二人叫什么?”

    “金子银子。”

    “······”

    司徒千金看他脸色古怪,问他说:“怎么了?”

    李长风憋着笑说:“你们司徒家的人取名字都这么随便吗?”

    司徒千金怒道:“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管我什么事!就你的破名字好听!长风长风,你怎么不叫短风!矮风!扁风!”

    周修冶收拾包袱听到他们二人斗嘴也是一起哈哈大笑。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可是酒菜却十分地道,菜饭美味众人可分食可酒水,只有叔明月一人独饮,他三两杯下肚大呼痛快。

    金老年轻时也是嗜酒如命,所以这百花栈的女儿红和京都长安孔雀楼的鸡鸣酒有的一拼,入口辛辣浓香醇厚,实在是上品。

    来金牛镇是吃喝玩乐来的,酒足饭饱后不过才日中,众人想着好容易逃出书院一趟总不能一直躺在酒栈里睡大觉,于是结伴出了门,往镇中而行。

    “勿执姐姐,你若是看上了什么,只管拿上就是,司徒千金自然会付钱。”叔明月笑说。

    李勿执分明比他还小,但他这姐姐二字却叫的顺口。

    李勿执怪异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月月。”

    叔明月脸上的表情和吃了苍蝇差不多,有苦说不出,又是惹得一阵发笑。

    这边几人嬉笑怒骂,那边有一人背阔剑从街尾而来。

    其人身材修长面容冷峻,虽然脸上时刻写着生人勿进,可他面如冠玉明眸皓齿,一席锦绣玲珑编丝长衫搭配上云锦登云靴,头戴镂空金发束浑然翩翩公子模样。

    他分明不是十分高大,却背着一柄厚重宽阔的黑铁长剑,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他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冷意逼人。

    “前面有杂耍,咱们快过去看看!”李勿执打小最喜欢江湖杂耍,赶忙拉着李长风的手往那边挤。

    “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射中一箭赠十文射中两箭赠三十文,若是能射透我这箭靶直接赠五两银子!”

    “哇!”

    围观人群沸腾过后都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五两银子对普通农户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种以小博大带有赌博色彩的活动总是能激发尚武市井的野心。

    然而不过几轮下来,竟然无一人能射中箭靶。

    非是射不中,而是这箭靶有古怪,箭尖射中竟然无法力透而入,软软的跌落下来,仿佛那里面有什么厚重东西,但那老板按压分明是很薄的一层。

    这样几番轮回下来,老板手头的纹钱反而越来越多起来,一箭两文,以小博大。

    叔明月耐不住这里热火朝天的气氛,仔仔细细打量后若有所思的说:“这箭靶定然有古怪,箭尖无法穿透就算能射中也无法穿透。”

    司徒千金道:“谁都知道有古怪,但现在大家是商量对策,以何法可破之?”

    李勿执在旁边插嘴道:“要说射箭,我哥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箭靶只有我哥可以破!”

    周修冶和司徒千金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无奈的说:“我只能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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