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咱们眼下什么最着急要紧?党争?

    杨太后听完,定了一定,随即笑容绽开:“诸卿请起,赐座,赐茶,”

    杨太后当即问陆秀夫:“丞相,取忧烦之最,吾为汝安之!咱们什么是忧烦之罪?”

    张世杰抢先说:“为今之计,最忧烦者,非伪元围城莫属!”

    陆秀夫倒说:“既然是战事,何不问问周总管?”

    周文英皱了皱眉,谨慎地说:

    “其实今日,因为上人出现,伪元的伪装,今日被揭穿了。

    他们的部署被提前暴露,虽然只提前了一两个时辰,但是对于数十万人的大战,这其中的差别已经很大了。

    我大宋有20万军兵,伪元号称有50万;但是我有一千四百余艘大船,而伪元仅有四百余艘;故而今日大战,我军兵并不吃亏,局部有三船对一船,甚至四船对攻一船,伪元偷鸡不成蚀把米。

    伪元的纵火烧船,被我英勇将士用撑杆和提水防住了。

    那么,明日必然还有战斗。

    不过今日一战,伪元必然知道他们的战法,难以奏效,故而明日必然会改变战法。

    夜战对伪元来说,不占优势,毕竟我们船队甚多,且保家卫国,战意高昂。

    我方人员密集,敌方任何进攻,都很容易被发现。”

    张世杰说:“周总管说得好,所以,只要咱们坚守不出,伪元必败!”

    陆秀夫说:“世杰年兄说的好,嗯,不过,周总管,依你之见,这若取忧烦之最,是什么呢?”

    周文英咬了咬牙,对太后跪了下来,恳切地说:“太后、丞相、太傅,微臣斗胆,为将士请命,也为战事陈情,请恕臣下不恭之过!”

    张世杰说:“周文英,你做什么?”

    周总管向前膝行几步:“太后......太后......若是继续如此,我大宋最后的战力,短则一日、二日,长不过五六日,必然油尽灯枯,十日以外,不需伪元进攻,我军不战自溃,宋室危矣呀!”

    张世杰腾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周文英:“周文英,你莫不是昏聩了,今日一战,正显示我国师雄正,伪元疯狂进攻,也不过是穷途末路。”

    周总管继续向太后膝行几步,几乎就伏在太后椅子下面:“太后,我本不欲如此灭我军威风,涨敌人志气,奈何,奈何,职司所在,祸已临门,若不能够直言相告,破军之日,文英罪莫大焉,臣请太后,容臣肺腑一言。”

    陆秀夫怕坏了气氛,就想和稀泥:“文英,今日你守城有功,不要压力太大,难处大家都知道。”

    周文英说:

    “非也,陆相公,你们知不知道,军中将士,百户以下,都已经没有淡水喝了,现在军士早上海水配饼子,有一半已经5日了。

    伪元张弘范今日之战,也并不赶尽杀绝,临近日暮,全线退回原有防线,不是溃败呀,不是溃败。

    以某之见,这张弘范就是要绞杀我等。

    张弘范实际上已经四面围拢了崖山,水路、陆路,俱都断绝。

    按照兵法,张弘范五十万大军,无论围三缺一,还是全境碾压,都有道理。

    但是事实上,张弘范选择的并不是一个看起来对他们很合适的战法。

    张弘范四面围堵,允许部分物资渗透进我崖山,但是或抢占,或断绝,或下毒污秽水源,与此同时,崖山之内,并不猛攻,崖山之围,密不透风。再有几日,兵士为饮水,就能自己打起来,伪元尽可以渔翁得利。”

    张世杰说:“周文英,你说够了没有,张弘范五十万大军,粮草浩大,本不利于久战,而我大宋军民上下同欲,岛内已经存储半年以上的粮草,兵器辎重无算......”

    周文英气的哑口无言,手抖抖半晌,没有挤出话来。

    杨钰轻声说:“太后,各位肱骨大臣,各表忠心,究竟算来,都是为了朝廷,上人刚刚既然提出给我们一个验证,何妨就请上人翻覆海天,尽灭北蛮呢。”

    周文英这下子,气出来了,险一险把住口二字秃噜出来了,咽了一口气,挣扎着说:“太后,太后,容臣一句话,今天海战,我大宋将士,尚未败绩,明日尚可一战,这20万军民,目前最要紧的忧烦,便是清水,清水一足,明日战力可以提升两成,不,三成,三成呀。”

    杨太后看向陆秀夫:“陆爱卿,你怎么看?”

    二.灭大宋者,非为张弘范,实乃张世杰

    陆秀夫想了想,搀起周文英,道:“文英贤侄,饮水一事,半月之前,你就在提说,十日之前,你又来诉苦,五日之前,你到老夫这里,苦苦哀求,今日,提说这兵士海水就饼,你老实告诉老夫,这到底真还是假,究竟有多大的影响?”

    周文英睁大了眼睛,悲愤异常:“陆相公,你看今日这庙堂之上,有几个到兵士之中,到百姓之中,与军士共食共水?”

    张世杰厉声喝道:“文英贤侄,你是也在说太后和皇帝吗?”

    周文英无奈地跪下来:

    “太傅,你是说过,要防兵士饮水不足,你让锁舟并船,让人无可逃处......

    你可知道,这种法子,只能用到兵士还有一口水,一口饭,一口气;

    若是一口水都喝不上,一滴尿都撒不出,腹胀如鼓,几欲疯狂,那时候,便是自相残杀。

    伪元最多做到击溃我二十万大军,但是无法全歼我二十万军民。

    太傅,没有水可以喝,只有海水解渴,伪元张弘范只要围死崖山,绝不擅动,他能让我们全体军士、家属,自生自灭,不超过一月,灭绝净尽!

    此为绝户计,我朝太庙、太学、圣人门徒,所传之兵书战策上是不写的呀!!!

    我大宋现在与伪元,是灭国之战,焉能如此腐儒!

    将来灭大宋者,非为张弘范,实乃你张世杰是也!”

    呼喊完毕,周文英放声大哭,一时涕泪不能禁绝,周文英哭喊之间,絮絮叨叨地说:

    “今日,上人自海中出,敌船追击,我四艘海鳅、四艘虎翼,凡两千将士出击,我手下方兴万户,二百多本部人马精壮军汉,司马统制义子十三太保,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均都伤亡过半,方才抢回,男儿流血不流泪,马革裹尸本是武人归处,这没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太后,军士们有一多半现在都是因为口渴而送的命呀,他们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上。”

    张世杰气急败坏:

    “周文英,是张弘范围城添井,又不是我,你这是胡乱攀咬!

    若不是我连环计,恐怕军心早就散了。

    如今能够剩下多少人?三万?还是五万?那还不是照样无法抗衡伪元?”

    周文英说:

    “那为什么军心会散呢?!还不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陆秀夫说:

    “文英贤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世杰世叔呢?

    你知不知道,张世杰与张弘范有旧,若是贪恋权势财帛,贪生怕死,早就可以在张弘范那里,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怎么会拼死抵抗?

    就如你所言,我大宋以仁义治天下,伪元穷兵黩武,有些兵书战策,我们不太在意,那也是造化弄人,咱们万万不可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呀,文英......贤侄......”

    周文英痛苦地说:

    “陆相公、张太傅、太后,我每天看到大好儿郎,为国捐躯,如此屈辱,我...我......心里苦呀,恨不能以身代之!我的血肉若是能够化成涛涛清水,某愿立时捐躯,却无门而入,取而...而...不得呀!”

    杨太后也沉默,一时只有周文英的啜泣声,稍倾,太后问话道:

    “太傅、丞相,兵士们的情况据你所知如何?”

    陆秀夫道:

    “这个,这个嘛,如周总管一般的说来,臣惶恐。”

    杨太后又看向张世杰,张世杰无奈道:

    “秉太后,我军撤退到崖山以来,有不少重臣希望在崖门海口处,直接扑击伪元的追击船队。

    但是我军新败,立足未稳,若是攻击无果,必然溃散。

    结果那张弘范奸诈异常,从东部水道,分舰队北上,绕过崖山岛,控制我北面出口,封锁了海面;

    我军有半年的粮秣,本不足为惧,奈何伪元兵力充沛,他们围而不攻,蚕食崖山向东的出口和通路,文英多次来报,水道断绝,伪元又填井下毒。

    崖山岛本来不太大,二十万军民,每日食水做饭,至少两斤,就是四十万斤,我们控制下的水井,品质不好,数量不多,这也是有的。”

    周文英激动起来:

    “太后,军士们每天海操、防御,体力繁重,即便只算饮水,每日两斤都不够,这还不算做饭,每日四斤都不足以满足正常生理,还不算洗衣;

    将士们每日在海水里面洗衣或者出汗的身体不洗,几日尚且无碍,时间一久,皮肤手脚都皴裂,海水再一浸,血流不止,难以收口,生病以后,就更需要水。

    太后,你算算,每日就是4斤,一日就是八十万斤。

    我去清点过,岛上最好的一眼井,供太后、皇上、枢密大臣二十余位贵人,也不过堪堪饮水、煮饭、洗衣,再要多,已经是无能为力,井底见混,咸水上腾。

    有水脉的井,拢共不过40余眼,只喝水,只煮饭,平均每一眼井,可供应100到150人,不过再解决四千到六千官员和官眷。

    其余都是近海滩的半咸水井,有200余眼,咸水井出水量大,但是盐分已经很高,只煮饭,每一眼井,可供应500人到600人,再解决10万人,这种水不能久喝。

    还有十万人,就无论如何喝不上了,新掘的井,即便是黏土后面的井,水也无法下咽,不过凑个数,聊以**罢了。

    太后,你可以问问,除了贵人,就是您身边站着的刘柳氏都掌治,文绾大姐、苏医官、马百户,有哪个喝的是甜水?”

    太后问:

    “你们几个,喝的是甜水还是咸水?”

    马百户说:

    “回禀太后,大内禁军,五日前,已经没有甜水了,不过与船上将士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微臣不敢不据实以报。”

    苏医官干笑一下:

    “回禀太后,现在下官每日诊治,有一半,都是饮咸水所致,下官还可以饮半咸水,不过,听说如果没有下雨的话,恐怕明日也要饮咸水了。关键是,饮咸水的人生病,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就是想要治疗,也要有清水熬药。太后,这些饮咸水生病的兵士,有很多主动要求攻在前线......委实......壮烈。”

    太后问:“柳柳大姐?”

    刘柳氏连忙躬身道:

    “不敢劳太后垂问,柳柳管着奶娘,奶娘喝不得咸水,一喝不仅回奶,而且有的奶也喝不得,伤孩子,今日奶娘的甜水也是减半,柳柳自己,喝...半...咸水。”

    文绾大姐直接接着说:

    “秉太后,下官管着使女,使女不用产奶,故而,故而,饮半咸水已经十日,他们还要劳作,生病的,已经有三、四成,有一个,来月事了,却下不来,痛的厉害,说是夜里去蹲厕,摔死了,其实,其实,是自己耐不住痛,投石撞死的......”

    三.跟上人谈谈清水吧

    杨太后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周总管,你如今兼着枢密副使了,这个事情,哀家就拜托你了,我大宋的大好男儿还有他们万千家眷,扶保吾皇,不可让他们含辛茹苦如斯呀。这是哀家和皇帝的过失。”

    众人齐齐下跪:“太后”

    杨太后又问:

    “给上人的水,是什么水?”

    刘柳懿芳道:

    “起先给上人温体用的水,是苏医官处置的。”

    苏正卿道:

    “秉太后,那个桶水是司马统制拿给军士治病的清水,因为要投煮药材,故而是好水。”

    刘柳懿芳道:

    “那就是给上人喝的水,是宫里带去的,那时候不知道上人的贵重,故此,是半咸水。”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唉”

    刘柳懿芳道:

    “不过,上人喝的水很少,苏医官布置的是紫河车绞汁,以及奶妈的**,想是无碍的。要不然,恐怕上人也没法这么快苏醒。”

    杨太后说:“知道了,不知者不为罪,若上人是大德高士,必然也不会怪罪的。丞相、太傅,我看就按照兵马总管的急处,看看能不能求上人,先解决我军民清水,哪怕就是食水也好。我皇家就不吝啬任何供奉。”

    张世杰说:

    “太后处置甚为妥当,为今之计,请上人来此朝议舱室,面议忧烦之最为好。”

    陆秀夫说:

    “太傅所言固然极好,如今一方面,从礼数而言,若上人真有取水之能,我们这样就有些简慢了。

    另一方面,若是上人不真,或者法力有限,尚未验过真假,皇家颜面上,不免有损。

    若是老臣选择,情愿秘密前往,言辞恳切,又如实告知皇家威仪和对百姓的担忧。

    甚至.....”

    杨太后说:

    “甚至什么?”

    陆秀夫说:

    “上人言辞洗练非常,颇有古风,我听都掌治说,上人回魂之时,所说言语,与我朝颇多不同,上人听闻几位乳娘,便调整了乳娘的口音,都掌治跟上人传太后的话,上人就用了雅言,这,非是寻常人。”

    周文英问:“丞相,这便怎样?”

    陆秀夫说:

    “若是他为华夏正溯而来,焉能是小肚鸡肠之人,必然明察秋毫,洞穿人心肺腑,我等如实就是最好。”

    杨太后说:

    “既然如此,摆驾林上人洞府。”

    四.真有能够点海成水的上人吗?

    林上人的坐舰,现在已经被驾驶到太后坐舰不很远的地方,四面不挨着东西,只有海水,抛了前后的石锚,还有两艘游艇,在周围游曳警戒。

    刘柳懿芳都掌治带着人离开以前,安排了马百户去去鸡鸭的尾翎毛,并且安排了慧娘和珍娘帮着守门和传递东西;马百户让部下到大营的厨房里面找翎毛,十多匹快马,奔驰而去。

    不多时,各个探马,陆陆续续都擎着一堆鸡鸭鹅甚至麻雀的尾翎回来了。

    马百户把一堆尾翎排在案几上,仔细地翻检着。

    一个极为年轻的驾手问:“都指挥,这是干嘛用的,神神秘秘的?”

    马百户张了张干涩的嘴唇:“不知道,也许,应该是很要紧的。”

    年轻的驾手说:“有多要紧?能够让你我喝上甜水?能够让敌兵撤退?”

    马百户说:“熙才,你是世家子弟吧?”

    年轻的驾手说:“我算什么世家子弟,我是庶出第六子,军工、爵位、家产、买卖,都是往后靠的,我娘得我爹的宠,可是我学文比我大哥和二哥都强,一个长子,一个嫡子,都不喜欢我,只好让我学武,学了武,就不能跟他们争家产了。连爹家的姓氏都不让我姓,让我跟了我娘的涂氏,于是我就成了涂熙才”

    马百户说:“总比我强,你说,一个突然出现在海里的水客,花了两千多人去救他,还找了数十个乳母宫娥,还有咱们两都禁卫,按照你的见识,应该算是什么人呢?”

    年轻的驾手涂熙才坐了下来:“哦,这倒稀奇了,不好推断呀。”

    马百户说:“连你也猜不透?”

    涂熙才挠了挠脑袋:“嗯,我也算博闻强记了,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是个起码值得起万户的,贵胄?贵胄去做细作?然后偷跑回来?万户没有干这种活的呀。”

    马百户说:“嗯,那我再告诉你一点事情,想听吗?”

    涂熙才说:“愿闻其详。”

    马百户说:“我听到一耳朵,宫中的女官都掌治,管他叫——上人。”

    涂熙才说:“啊呀,真的吗,这可有趣的紧呢,上人,是僧呀,是道呀,是儒呀,是法呀,还是百家?杂家?。”

    马百户说:“嗯,那我再告诉你一点事情,想听吗?”

    涂熙才说:“当然。”

    马百户说:“我还听到一耳朵,宫中的女官都掌治柳柳大姐,让咱们找到尾翎以后,送到外舱,与两位嬷嬷交接,只能见到都掌治的一个玉佩才行,然后必须严守安全。”

    涂熙才说:“如此说来,这必是做特殊的笔用的,我记得以前有人用尾翎画符篆的,只有尾翎的笔画,粗细一致,能够精细刻画。”

    马百户说:“铁线篆也可以画很细很规整的笔画呀。”

    涂熙才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铁线篆用笔在意,尾翎用笔在气,用意人人都可以,用气嘛,那就千差万别了。”

    马百户说:“你看看弟兄们拿来的尾翎,哪些符合你说的?”

    涂熙才挑出十来根:“这些我觉得好。”

    马百户说:“熙才,谢谢你,但愿咱们这位上人能点海成水,承你吉言。”

    涂熙才说:“马哥,能够点海成水的上人,那可难得,哪些普通的半仙可不成。算了,再过几天没有清水,咱们就伺候不了任何上人了。”

    马百户说:“熙才,跟我去上人的外舱,交翎毛去”

    涂熙才跳起来:“好嘞,哎,对了,马哥,咱们去上人那里,能讨一杯水吗,不是给我喝,给小计那小子喝一杯,他眼看着就不行了,兄弟一场......”

    马百户说:“我说了可不算”

    涂熙才说:“那好吧”

    林上人的坐舰舱外,马百户到舱外,执礼甚恭:“都指挥马德胜,给上人送尾翎,请嬷嬷接收”,说完话以后,一直躬身站着,涂熙才也跟在旁边。

    两个女子出了舱门,其中一个拿出玉佩:“都指挥请验看。”

    马百户验看了玉佩,说:“正是方才都掌治拿着的,本官这就把尾翎拿来,熙才,拿给嬷嬷。”

    涂熙才把十一根尾翎交给其中一个嬷嬷。

    嬷嬷说:“辛苦了。”转身就要入舱。

    “且慢”涂熙才突然说道,接着,不等嬷嬷问话,赶紧说:“嬷嬷,能否请上人赐一壶清水,我们队里小计快要死了。”

    两个嬷嬷没有说话,转身进了舱内,关上了舱门。

    马百户嗔怪地看了一言熙才:“熙才,你太着急了吧,我知道你跟小计好,哎,算了。”

    熙才说:“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嘛。”

    说完,两个人闷闷地坐在甲板上。

    舱门打开了,嬷嬷把一皮袋子递给马百户,说道:“都指挥,这是上人赐给你们的清水,上人说了,想要一升清水就这些了,不过想要成千上万升甜水的话,就去找铜铁铺子的匠户里面的能工巧匠来和火工来。”

    涂熙才跳了起来,惊异万分,连忙拉住嬷嬷的手,急切地问道:“上人真的说成千上万升清水?”

    嬷嬷没有着急甩开涂熙才的手,而是看着涂熙才,真诚地说:“上人说,成千上万升,比上万升还要多,如果你们想救吃海水的人,还可以去找豆子,什么豆子都行,还有石磨碾子,快去吧。”

    嬷嬷说完,回去关上了舱门。

    熙才二话不说,一巴掌糊在马百户的脸上:“怎么不疼?我在梦里吗?”

    马百户也二话不说,一巴掌糊在熙才的脸上:“狗日的熙才,你打的是我的脸,没关系,我还给你,加倍。”

    熙才说:“马哥,你听到了吗,很多清水,还可以救活吃坏的兄弟们,马哥,这不是梦吧,哈,一定不是的”

    马百户拍了一下熙才的帽子:“赶紧集合兄弟们,下值的兄弟都起来,马上去干活了。”

    熙才说:“有这一袋清水,把五个都的弟兄们都能叫起来”

    马百户赶紧拉住熙才:“高兴归高兴,别惊扰了上人”

    熙才跑开说:“我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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