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杨春燕正拿着大铲子炒菜,随着手下的动作,一股诱人的香味就传了出来,霍衍深看着,嘴角不自觉溢出笑。

    他倚在门前,挡住了光。

    杨春燕侧首,就看到灯火葳蕤下,男人清俊带着一丝狂野的面孔忽明忽灭,嘴角一抹轻笑更显得神秘非常。

    他这张皮相也是好的很,杨春燕笑了一下,白牙耀眼,双颊生花,“饿了?”

    “嗯。”

    少顷,冬日里一家人围着炕吃饭,杨春燕手艺不错,比霍母好上许多,最主要的是她做的东西比霍母做的花样多,也舍的放油。

    霍家人吃饭还是挺喜欢说话的,只是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默?

    小西看看她娘,再看看她哥,最后看向嫂嫂,或许是觉得杨春燕脾气好,她拽拽杨春燕的袖子,小声说,“嫂嫂,怎么了嘛?”

    “嗯?”杨春燕低头,还有些茫然,也学着她低声,“怎么啦?”

    小西指了指她娘和她哥,细细的眉毛皱成一团,“干嘛都不说话!”

    杨春燕恍然,这才发现桌上没有说话声,不禁笑了一下,看向霍衍深,“我出去这趟,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看向霍母,才发现其脸色不太好,杨春燕又看向霍衍深,发现他也是微沉着脸,似乎是……有些无奈?

    杨春燕眉头扭了一下,有些好奇。

    霍衍深无奈的开口,给她解释,“今日徐晋宁来了,他说酒楼内缺人,打算让我去聘个职位。”

    “什么职位?”杨春燕来了兴趣。

    “掌柜的。”

    徐家的酒楼在郓城颇为有名,生意做的十分红火,若是要招人,必然很是容易,毕竟待遇不差,是个好差事。

    但现在,徐晋宁却找上霍衍深,想必还是因为之前的愧疚,想弥补。

    杨春燕询问霍衍深,“你不想去?”

    霍衍深抿唇,未曾说话。

    杨春燕又看了眼霍母,挑唇道,“娘想让衍深去?”

    “一直奔波,每次出门都是伴着危险,防着悍匪,实在是让娘不放心,此番徐老板有心将这好差事给衍深,娘自然十分愿意衍深去酒楼内历练下,既能够安定生活,又无危险,何乐而不为呢!”霍母道出心中想法,“家里虽然也开了间铺子,但规模……根本无可比性!”

    听着霍母的话,杨春燕是十分赞同的。

    她想了想后,和霍母站在统一战线,眉眼闪着睿智的光芒,“我也赞同你去。”

    “为何?”霍衍深眉头皱起来,满心不解。

    “原因自然是有的。”杨春燕分析着,“正如娘所说,你出行一趟,家里就为之担心一趟,实在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够进入酒楼,你可以接触更多的人,扩展人脉,再有便是霍家铺子现在规模尚小,你我二人只需一人便可以打理,两人都管着铺子,岂不是浪费?”

    霍衍深有些犹豫,“可是徐晋宁有心喊我去酒楼,许是因之前的愧疚,这样的话……”

    杨春燕打断霍衍深的话,将筷子放下,“徐家,家大业大,这种人最怕亏欠人情,他觉得自己亏欠你人情想要回报一二,你却拒绝,纵使心里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是时间久了,焉知不会把两家距离越推越远?”

    “所以,这个酒楼掌柜你还非当不可。”杨春燕拍板而定,看着他犹豫的面孔,温婉的面孔显得坚定又有魄力,“你不用觉得自己是挟恩图报,毕竟你因为他差点丧命是真实的事儿,徐老板是个良善人,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个生意人!”

    “此话怎讲?”

    “徐老板既然开口,虽然这其中含着弥补之心,但更多的是看重你的能力,知晓若是你能够入酒楼管理,那必然能够将其管理的很好,否则,他即使想弥补,也只会用其他的法子,而不是自毁家族生意。”

    “再者,我们现在又合作了羊毛袜这类生意,我看的出来,羊毛袜的生意是徐老板早就想做,但一直没有实施的,现在见着咱们将生意步入了行动中,也是知晓霍家行动力和执行力的。”

    说到这里,杨春燕眨了眨眼睛,“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将银钱投入进了羊毛袜里面,并无多少流动资金,手里紧巴巴的,你若是做了徐家酒楼的掌柜,银钱自然不少,有钱赚,对自己又没坏处,何必推出去?”

    “春燕说的有道理!”霍母一拍桌子,看向霍衍深,“衍深?”

    霍衍深对于杨春燕的分析自然是认同的,其实他心里也盘算过,但到底有些乱,现在杨春燕将事情理清楚,他也就不再颇多顾虑了。

    刚毅的眉峰有所松动,看着杨春燕的眸子深邃间染着丝丝柔情,薄唇挑动,“分析的头头是道,这般伶牙俐齿。”

    看他想通了,杨春燕也松了心,听他说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再说,我说的都是按实际理论出发的,想必你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吧?只不过起初觉多少有些顾虑罢了。”

    “好好好,定下来了就好。”霍母阴雨的心情散去,给霍衍深和杨春燕分别夹了菜,自己也吃的欢心。

    用过饭后,杨春燕收拾了碗筷。

    夜里,霍衍深强硬的把人搂怀里,声音沉闷,“我看你今天这一番言论,颇讨娘喜欢,只怕日后娘要更喜欢你,而冷淡我这个儿子咯。”

    他的胸膛滚热宽大,杨春燕觉得喘不过气来,用手推他,“娘最疼的还是你,不然你以为她今日为何生气?”

    这个霍衍深当然知道,只是想找个理由亲近她罢了,听言勾了唇角,微微咧开些,“看着娘和你亲近,是好事。”

    “当然。”对于这一点,杨春燕也是高兴,“娘是个好-性子。”

    话落,杨春燕忽然想到什么,疑惑的看向霍衍深,“你之前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见杨春燕提问,霍衍深笑的有些莫测,“什么?”

    “对于酒楼掌柜的事,故意表现出犹豫。”杨春燕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双眼,明显有些后知后觉。

    霍衍深没有回答杨春燕,反倒是挂了挂她鼻梁,带着些宠溺的反问,“这话怎么说?”

    “虽然我和娘相处的不错,但你想更大程度的拉近我和娘的关系,所以就故意让我分析说出那些话来,娘和我想法一致,自然更心悦我这个儿媳。”

    霍衍深眼里流露出满意,最后手快的摸了摸她的发,感叹,“你这个精明鬼。”

    “所以说其实你内心早已做了决断,但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便是乐的看我和娘相处更融洽,再者便是确实也想听听我的看法?”杨春燕排开霍衍深的手,故作生气。

    见她板着脸,霍衍深没有不悦,反倒是淡笑着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容清淡却又带着溺人心的宠溺,“毕竟我的娘子那么聪明,所以为夫才想听听你的分析。”

    杨春燕被他说的老脸一红,“弄了半天,我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并非。”霍衍深眉目温柔,忽然想到什么,调笑杨春燕,“啧啧,以前那个口齿伶俐的杨春燕,现在竟有窘迫的一面?是我看错了吗?”

    “你……”

    杨春燕被他说的有些生气,但是不可否认又有些开心,毕竟这也是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不过,并未完全解气,她瞪了瞪他,翻过身去,“睡觉!”

    第二日一早,霍衍深去了徐家酒楼,杨春燕跟霍母招呼一声则带着小西和皮蛋去了铺子里。

    铺子里人流量多,刚好锻炼一下小西,不然总是这般怯弱怕人,怕是以后不好说婆家,而且一个女孩子,温柔可以,怯弱是不能有的。

    皮蛋越长越大,因为是纯正的狼崽子,长得比一般的狗都快一些。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王婶刚好开门,见了她友好的招呼,“春燕去铺子里呀,咦,还领着你家皮蛋!”

    皮蛋越长越大,杨春燕也不好抱着它,就让它跟在脚边,王婶也是见过皮蛋的,虽然初次见面不怎么友好就是了。

    杨春燕笑容不变,“是啊,王婶,早啊。”

    王婶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脚边露出一口尖利牙齿的皮蛋,想起初见这狗冲自己呲牙裂嘴的可怕模样,脸皮子一紧,开口就有些艰难,“这……皮蛋看着怪凶的。”

    杨春燕哭笑不得,“婶子你别看它长得凶,其实只要训的好,是不会伤人的。”

    “看着是个看家护院的。”王婶子又有些羡慕,“其实养一只放家里倒也不错,若是还有,我也想养呢。”

    明明挺害怕的,偏还想养一只。

    杨春燕笑了笑,这狼崽子还是她碰运气得来的,上哪再去找一只,于是摇了摇头,“我那日上山就碰见它一只的,若是再有一只,肯定给婶子送过来。”

    这话说得好听,王婶抱的希望不大,自然也没失望,但是听了这话还是高兴,等杨春燕走远了,呢喃着,“这霍家媳妇,挺会说话的。”

    霍家离杂货铺不远,隔着一条巷弄,走不过半刻钟。

    管青已经开了门了,大清早的人不算多,往来稀拉几个人,清闲的很,杨春燕找个凳子,让小西坐着挨着瓜子小零食盘的货架子旁边,抓了一把瓜子给她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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