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沁春赏,山珍海味百合尝。

    清江县最好的青楼是沁春楼,最好的酒楼就是这百合楼了。

    百合楼并不是常见的方形建筑,而是罕见的圆形楼阁,楼内均匀地立着汉白玉的柱子,柱子上雕刻着名人名诗,名画名词,所以楼里不仅显得华丽大气,而且文雅非常。

    整个酒楼的墙壁全是青色石砖雕砌而成,质朴天然,楼分双层,一楼设大厅柜台,厅内整齐地摆放着几十桌桌椅,皆由青桐木所制,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每套桌椅又用屏画及珠帘隔开,留出足够的过道供人行走,所以一楼虽是大厅,却并不显得拥挤杂乱。

    二楼是雅间,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共计十二间,相比一楼来说,二楼更显优雅清静,坐在房间内朝外看去,清江县各个方位的美景自收眼底,在如此优雅的环境下,即便是普通的饭食,也会平添三分美味。

    申房门口,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汉子左右而立,他们蜷着手臂放于胸口,鼻孔朝天,露出乌黑而粗长的鼻毛,半睁的双眼轻蔑地打量着来往的客人,若是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还会露出淫秽的笑容,吓得过往的客人纷纷加快步伐远离此地。

    虽然脸上没有写上“恶奴”二字,但是恶奴的形象却被他二人诠释得淋漓尽致。

    申房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身着青色绸缎衫,两腮青虚,前额隆起,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虽是穿着华丽,却是骨瘦如柴,就如同一只褪了毛的猴子穿上了人的衣服。

    整个清江县有不认识县令者,但没有人不识得黄奇,不仅是因为黄奇容貌有些特别,更是因为他平时残忍成性的作风为人所惧怕。

    或许是吃惯了山珍海味,黄奇从没有感觉过百合楼的饭菜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今天他却觉得桌前的酒食异常的美味,或许是在家里待久了,吃腻了家里的饭菜,再次吃到百合楼的饭菜才会感觉如此可口。

    再或者……是因为眼前坐着一位勾人心魄的美人儿,不仅让他色心大发,也让他食欲大开。

    李念秋看着坐在对面一边胡吃海喝,一边色咪咪地盯着自己的黄奇,几欲作呕,但是想起曹唯交代给自己的话,还是忍住了将酒倒在黄奇脸上的冲动,费尽力气才挤出了几丝笑容。

    “黄公子,这么些日子也没瞧见您,奴家还以为黄公子去外地逍遥快活了呢。”

    黄奇放下手中的筷子,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嘴巴,又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道:“什么逍遥快活,自从那狗屁钦差来了本县以后,家里那老东西就把本公子禁足了,说什么让本公子修身养性,其实还不是怕本公子得罪了人家,给家里带来祸患?

    在家里待了十几天,那些丑婢都被本公子玩腻了,嘴里也淡出鸟来了,今天听到手下传话,说有人要请本公子吃饭,正所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本公子自然是偷跑着也要来赴宴的。

    来的时候还在琢磨着是哪个朋友对本公子念念不忘,没想到竟然是念秋姑娘,看来今天晚上连沁春楼都不用去了,本公子真是艳福不浅,竟然能得念秋姑娘相邀……”

    “黄公子……”

    李念秋避开黄奇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对黄奇行了一礼,神情变得哀伤幽怨,哽咽道:“还请黄公子替奴家做主!”

    美人儿受了委屈,黄奇七分惊喜,三分惊怒,喜的是自己惦记已久的这块肥肉终于要落到自己口中了,怒的是在这清江县竟然还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黄奇也站了起来,上前抓住李念秋的手,道:“念秋姑娘,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本公子说,我倒是要看看,这清江县谁敢得罪本公子的女人!”

    李念秋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叹了口气道:“黄公子这几日一直在家中,怕是不知道这清江县最近的事,前些日子咱们县来了一位朱公子,听说是个做米粮生意的商贾,他慕名来了沁春楼,不知是听了谁的撺掇,非要奴家侍奉。

    奴家不得不从,就上了酒桌与他一起喝酒,谁知他看起来丰神俊朗,却是一个放浪无礼之人。

    他在酒席上对奴家……对奴家非礼……奴家自然抵死不从,他便说在这清江县想玩谁的女人就玩谁的女人,谁敢管就打断谁的腿。

    还说……还说奴家以后便是他的女人了,等他走的时候就为奴家赎身,做他的第十一房妾室……呜,奴家的命好苦,若是他真的为奴家赎身,恐怕就是羊入虎口了……”

    李念秋说着话,泪珠不断落下来,模样当真凄婉可怜,像是受尽了天下的委屈,若是曹唯在此,定会拍掌称赞,这位李姑娘晚生上几百年,也会是一位名角,同时也会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轻易得罪女人。

    黄奇听了她的话也是怒极反笑,以前在这清江县除了自己以外,还没人敢这么大口气,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家里待了几天,就有一个土包子敢在自己的地盘如此嚣张跋扈,真真是找死。

    黄奇虽然脸上露出笑容,眼神却是异常残忍凶狠,在短短时间里他已经为那位朱公子想出了十几种不太愉快地死法。

    “念秋姑娘放心,明日本公子便带人去见识见识这位朱公子,也好让他知道这清江县到底是谁的地盘!”

    “那位朱公子现在好像就在寅字房中饮酒作乐呢……”

    “那正是巧了!”

    黄奇拿起桌上的酒杯,狰狞道:“本公子倒是要看看是他要打断本公子的腿,还是本公子打断他的腿!”

    寅房内,朱拱椽一边喝着茶,一边不停地看着门口,惊喜中夹着几分紧张,紧张中还稍稍带有两三分的警惕与戒备。

    刚收到曹唯请自己喝酒的消息时,朱拱椽大喜过望,收服曹唯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虽然自己与曹唯有着很多的恩恩怨怨,曹唯也给自己许多羞辱,但是只要曹唯能够为自己所用,那以前他的所作所为,自己都可以不介意,曹唯的任何条件自己也都可以考虑。

    这便是一个上位者的气度,以前失去的,以后还可以再夺回来!

    更何况曹唯本身的意义就不同寻常,收服曹唯不仅可以在朝中安插一个重要的棋子,也可以恢复自己被打击已久的自信心,所以自己才一直如此迫切地想让曹唯为自己所用,一直在给他机会。

    但是……这千万别又是曹唯的一个坑!

    被曹唯坑了那么多次,朱拱椽是真的怕了曹唯,他心里发誓这是给曹唯最后的机会,若是曹唯再敢对自己图谋不轨,那自己就……有多远躲多远……

    命中克星,自当退避三舍,不丢人!

    眼睛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沙破狼和猴子,朱拱椽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琢磨着一会如何与曹唯交流。

    正当朱拱椽沉思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一个公子带着两个恶奴走了进来,气焰之跋扈,朱拱椽生平罕见,当场就愣住了!

    “给我狠狠打!”黄奇面色狰狞,指着坐在椅子上的朱拱椽,道:“老子今天要打断他的腿!”

    朱拱椽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道:“你们要干什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啊,我的鼻子……沙破狼,护驾,快拦住这个疯子……我知道了,一定是又曹唯,他娘蛋的,又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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