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在门外轻敲房门,柔声提醒道:“该收整仪容准备去祥光殿了。”离拜堂的吉时还有两刻钟的光景,总要先准备起来。

    金童正和周宁渐入佳境,金童提到他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每年暑期都要出去疯玩,多是田庄趣事市井岁月,又问周宁素日里都做些什么,她言及多是闺中风月,或是吟诗作对曲水流觞,或是拾花拜月调香烹茶,书香世家的姑娘多是如此。

    “那可巧,母后也喜欢这些,以前只有婧儿陪着她捣弄,后来婧儿被我带着常在外头玩耍,她便时常念叨,婧儿不体贴了,日后有了你,她定然满意的紧。”

    周宁微笑默许,外头便有宫人的声音响起,金童从床上起来,衣裳都坐皱了,自己掸了掸,周宁略一思索,道:“我来帮你。”

    风露在门外听里头动静,怎么王爷还不叫她进去?

    周宁头上凤冠未卸,一身妆扮繁琐精致,虽她贤惠自请帮金童整理衣裳,实则磕磕碰碰的,两人都难受,“你歇着,让下人来。”说罢朝门外喊了声:“进来!”

    宫人鱼贯而入,金童的宫人帮他整理,周宁的丫鬟帮她整理,各司其职,两人都捣拾的差不多了,便端坐在床上,周宁也盖上了盖头,等着前头来人传召。

    在夕阳西斜还未完全落山时,金童和周宁坐上了他们的婚车,沐浴着落日金晖,穿过宽阔平整的宫道,走进了宾朋满座的祥光殿,接受帝后的主婚,亲眷的祝福,太后今日也换了身喜庆衣裳,坐上了高堂,含笑望着一对新人。

    便是皇室的婚礼,成亲拜堂也还是那几样,无非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只是其间多加几声溢美之词,每一拜外头要放礼炮喜乐,如此耗时才长了些。

    年纪小的孩子站在旁边看热闹,也有些饿得不行了,吃点心都堵不住他们的嘴,就是要吃饭,怎么还不开饭,怎么还没拜完。

    金童置身其中,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拜堂流程早便演练过几遍,他只是麻木地听唱礼太监念贺词,他则跟着口令重复这些动作。这便成亲了?成亲后很快就会有孩子吧,他不想这样早要孩子,他还未做好为人父的准备,再如和也要待他及冠才能为父吧。

    拜了堂后一对新人又携手上了婚车,回青云殿坐床,时辰还早,不能这样早便关房门了,坐完了床新郎还要出来陪客人饮酒,姜骏他们那几个杀千刀的早便目露凶光,放言让他今晚无力洞房。

    这叫什么事儿,旁人的兄弟都是帮着新郎官挡酒,就他这几个损友,不帮着他,还要帮着别人来灌他。

    好在宇文钦和明钰懂事些,能帮着他挡些酒,李玉麟不敢不帮他,但他这个文弱书生,实则也喝不了几杯,若不是姜骥过来拎走了胡闹的弟弟,金童今夜怕真不好对新娘子交代了。

    周宁在新房内静坐,皇子所只有青云殿住了人,如今人都聚在祥光殿畅饮,这处静悄悄的,这一静下来便容易犯困,她今日也劳累了一日,早上起的早,午间也没睡,往常在家中,这个时辰该要就寝了,今日……

    “王妃可要先去洗漱?待王爷回来,也不会挤在一处。”

    问话的是周宁的大丫鬟流苏,她们这些人倒改口快,今早还是叫姑娘,这会儿便叫王妃了。

    周宁不知金童何时回来,怕他回来时她在洗浴,那怕是不妙。

    “奴婢去前头催催,姜公子和林姑娘他们最爱玩闹,恐怕王爷被他们缠住了。”

    周宁目光淡淡看了眼这伶俐的宫女,让她不必去,又问她:“你叫什么?”

    风露不卑不亢地回话:“奴婢叫风露,原本还有一个姐妹和奴婢一道来的,王爷给赐了个名字,取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位姐妹叫金风,奴婢便叫玉露,只是后来皇后娘娘听了,说金风重了王爷的金字,玉露又重了大公主的玉字,是以奴婢便改名叫风露。”

    “那你那个姐妹叫什么?”她叫风露,岂非连人家的名儿都给占了?

    风露略一停顿,还是道出了实情:“那位姐妹得罪了无忧姑娘,被王爷赶走了。”

    也就不必改名字了。

    周宁沉默片刻,而后笑了笑:“婧儿身边有个宫人叫初露,你又叫风露,看来他们兄妹俩当真是心有灵犀,连宫人的名儿都要取类似的。”

    风露忙道:“不敢和初露姐姐比肩,杨枝姐姐和甘霖姐姐才是当初和新荷姐姐初露姐姐一道来主子身边的,奴婢不过和浣翠居的糯米莲子一般,是后来提拔的。”

    周宁目光微渺,据她所知,新荷初露虽然是浣翠居的元老级人物,但婧儿如今可更亲近糯米和莲子这两个小宫娥,这青云殿,男主子和女宫人,更是缠缠绕绕扯不清。

    周宁再等了会儿,金童还未回来,她实在熬不住了,便先去净房洗漱,她才下了水,外间就有了动静,她浑身不自在,马马虎虎地洗完了,披上了衣裳出来,见金童靠在风露怀里吃醒酒汤。

    风露见了王妃,忙放下了主子,起身向女主人行礼,周宁没理会她,让下人换一碗醒酒汤来,她则拿着帕子给金童拭面。

    金童目光迷蒙间看见一道红色身影在他眼前晃悠,他并非醉死了,知道这是他的新婚妻子,他们还要洞房呢,可他犯困,先眯一会儿,睡醒了再来。

    这一睡,翌日一睁眼便是天光大亮了。

    金童习惯性的翻身调整睡姿,却摸到个温热柔软的身子,又是哪个宫人自荐枕席不成?

    待他睁开眼睛,入眼是满目的红,红色帐幔鸳鸯喜被,以及身旁睡着的女子,一头秀发铺陈在枕际,她面向床里,只能看到她白嫩如玉的耳朵和脖颈,金童悄悄揭开了被角,见她穿了身大红色的寝衣。

    金童轻手轻脚地盖了回去,心里却千回百转起来,不妙不妙,他昨夜好似睡过头了?那可怎么好,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他的身份,是无法金榜题名了,这洞房花烛夜都被冲了,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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