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总有冲动的时候,顾诚玉已经算是少年老成了。难得犯一次错误,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更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要想解决的办法。

    “这件事我会去找大师兄商量,你不用多想。”

    吴安还不知道舞弊案是顾诚玉使了力,觉得顾诚玉这样的少年又没接触过朝堂,能有什么好法子?

    顾诚玉辞了吴安,又去内院老太太处见了礼。

    “你这次是受苦了,没想到被无辜牵连了进去。虽说你师兄们为你打点了一番,可那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瞧着你都瘦了呢!”

    老太太和蔼的脸上,笑容亲切,顾诚玉在吴老太太面前倒是有些随意。

    “哪里瘦了?您看还长胖了呢!多亏了师兄们帮忙,我在里头并没有受苦,让您担心,倒是晚辈的不是了。”

    一般亲近的长辈几日不见就会说你瘦了,他只要在吴府用饭,老太太就会吩咐厨房多添几个菜。

    老太太笑着道:“你师兄们帮忙,那不是应当的吗?你可别见外。”

    顾诚玉在吴府和老太太聊了几句,就起身前往何府了。

    等顾诚玉走后,老太太身边的妈妈有些疑惑地问着老太太,“老太太,您对那顾公子倒是上心,老奴看他对您也亲近得很。”

    “这孩子为人正直,读书也知道上进。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记得我娘家一个侄孙女也十二了。”

    吴老太太只说到这里,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吴老太太出身将门,娘家姓王,弟弟早在几年前就去了,侄儿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王寅,正四品的官儿。能做到正四品,也全靠了吴府的关系,之前梁致瑞没致仕时,王寅作为吴府的姻亲,总能得到些好处。

    “老太太原来是有这等打算,只那顾公子根基也太浅了些,晴姑娘......”

    “莫看他如今还是个举人,可我却觉得他前途不可限量,不然也不会让老大帮他。这会儿不雪中送炭,日后再想锦上添花,人家也看不上了。”

    吴老太太心里自有打算,她娘家侄儿虽然是正四品的官儿,可是后辈并无有出息的子弟,王家就快要落魄了,若是不绑上一个得力的姻亲,用不了多久,就会衰落。

    顾诚玉可不知道吴老太太心里的打算,他正想着去了何府,该怎么面对何继胜。其实这么去,两人也挺尴尬的,可是不去也不成。顾诚玉想了想,算了,就用平常心面对就好。

    到了何府的门前,顾诚玉下了马车,让茗墨拎着礼,去敲何府的大门。

    门房开了门,见是顾诚玉,热情地请顾诚玉进去了。顾诚玉却看了那门房一眼,发现门房已经换了人。看来,何继胜已经做了态度,今日的见面应该不至于太尴尬。

    顾诚玉在来之前就送了帖子,倒也不怕何府将他拒之门外,再说何继胜也不可能做得这么难看。

    跟着外院的管事进了外书房,何继胜正在书房等候了。

    “见过师兄!”顾诚玉面色如常,笑着对何继胜行礼。

    何继胜先是打量了眼顾诚玉,见其面上并无不满之处,与往常一般无二。他心下辗转,这顾诚玉也是沉得住气的,也是,能被老师看上,总要有过人之处。

    其实顾诚玉对何继胜不帮忙是理解的,没有谁规定何继胜是他师兄,就应该要帮忙。虽然比起尹坤他们来,确实显得凉薄了些,不过,他还真的没什么愤怒的想法。

    何继胜让顾诚玉坐下,“看你没事就好,前几日你那姐夫来寻我时,你嫂子的母亲身体有恙,我就陪着你嫂子回了她娘家,之后也来不及嘱咐门房一声。”

    何继胜边说,边给顾诚玉斟了一杯茶,而后递给了顾诚玉。

    “倒是我的不是了,还好你没事,之后师兄心里着实内疚得很。”

    顾诚玉恭敬地接过茶碗,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在想,这是在找借口?就算是当日不在,那回来之后呢?难道没听门房说?不愧是混官场的,瞧这自然的,好似恰有其事似的。

    何继胜的岳父是太仆寺卿董祯,从三品的官儿,在这几个师兄弟中,何继胜的岳家最得力。不过,听说这倒不是老师给提的亲,而是何继胜凭自己的努力,得了董祯的赏识。

    这其中的过程就不一一赘述了,能以一介贫寒学子爬上如今的高位,着实不易。之前是靠着老师的人脉关系,可后来他得了董大人的赏识,就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在老师致仕后,还能官升一级,可见他的人脉广。在朝中做官,可不是光靠政绩的,少不得要上下打点关系。

    顾诚玉心中转了无数个心思,面上却依旧不动神色,“师兄莫要自责,也是事出突然,再说清者自清。我没有舞弊,自是不怕的,还好朝廷还了我的清白。”

    何继胜仔细端详了顾诚玉一眼,见顾诚玉说得真挚,丝毫未露出不满,这才笑了笑。

    同时心里也在感叹顾诚玉的城府之深,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为了那事儿还和老师大吵了一架,也许他当时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和内心的想法,也不至于和老师闹得这么僵。

    不过,这顾诚玉倒是少年老成,说不定日后在朝堂上还能一展宏图。这么想着,还是别彻底得罪了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师弟不怪我,为兄就放心了。日后有事只管来寻我,为兄已经将那门房好好地责罚了一番。”

    何继胜神色凝重,好似对那件事还心怀愧疚。

    “师兄不必对此事耿耿于怀,师弟还不了解师兄的为人吗?那之后师弟有事,师兄可别嫌我烦才好。”

    顾诚玉与何继胜虚与委蛇了几句,最后提出了告辞。

    “现下时日还早,不若在府中用了饭回去。”

    顾诚玉知道何继胜很会做表面功夫,自然不会留下来。更何况他还要去朱府,朱庞怕是早就等急了。

    “今日还要去朱大人府上拜会,怕是要辜负了师兄的好意。”

    “朱大人?可是兵部左侍郎朱奎朱大人?”

    何继胜有些惊讶,顾诚玉的私交他并不知晓,倒是不晓得顾诚玉还和朱大人交好?

    “正是,我和朱大人的嫡子朱庞是同窗好友,前几日他约了我去他家府上玩儿。”

    何继胜一听,“那倒是不好耽搁,若是晚去,难免失了礼数。”

    顾诚玉明显感觉何继胜对他比之前热切了些,心下了然。

    朱奎是兵部左侍郎,据说兵部尚书年事已高,没过几年就要致仕,由朱奎继任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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