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信他们啊?这帮泥腿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整天神经兮兮的,还编出这么一大堆鬼话,不就是为了哼点好处吗?尤其是那个自比福尔摩斯的楞货,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咱可没时间陪他们玩儿。”金成满腹牢骚,嘴里不停的抱怨。

    华芸皱皱眉头,感觉金成神经过敏,说出来的话也大失水准。她并没有急着反驳对方,而是自己找了个塑料袋将李天畴丢在桌子上的东西装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金成更加不满,“哎,我说你还还当真了?咱们公司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有没有搞错啊?这些脏兮兮的东西不知道从哪儿拣来的,当心有传染病……。”

    “继续开会吧。”华芸冷冷的打断了金成,“这个楞货之前和我们素不相识,却在闹市中出手相助。”说完,她拎起塑料袋,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

    华灯初上,福山县城南头的富春宫酒楼是整个县城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此时被绚烂的灯光映衬的金碧辉煌,看上去气派、奢华。正是饭点上客时间,门前各种豪华轿车停的满满当当,生意十分的火爆。

    酒楼的一间雅致的包厢内,客人已经基本到齐,大家趁等着上菜的时间正在互相寒暄,说话声稀稀拉拉,气氛颇显沉闷。

    圆桌上首坐着一老一少两人。老者大概五十出头的年纪,一张正宗的国字脸,浓浓的眉毛显得正气凛然,只是高高隆起的肚皮和双下巴却让人感觉过于发福了,此人正是福山县的常务副县长邵文东。

    邵文东身旁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生得相貌俊朗,唇红齿白。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颇显斯文,上身穿着一件阿玛尼衬衣,是今年的最新款式。能和邵文东并排坐在上首,显得身份很不一般。他就是凤凰集团董事长梁衡的宝贝儿子梁少天。

    席间在座的多数是美林建设的高层和梁少天的朋党,这种饭局十分敏感,按说以邵文东的身份和政治觉悟不应该到场,但实在架不住梁少天的软磨硬泡。他打定主意,一开席就借口有事离开。

    县老爷在座,大家并不显拘束,嘻嘻哈哈的寒暄几句后,纷纷躬身递上名片。邵文东虽然坐如针扎,但表面上却稳如泰山,他含笑点头一一接下,也算是做足了样子。

    其实从SZ市来的众人并未把区区一个副县长放在眼里,之所以有心结识邵文东,美林是充分吸取了上次招标败给泛泰的教训,仅仅搞定下面的局行并不足以保证铁板钉钉,重大项目还得邵文东拍板。

    过于自大往往会摔大跟头,美林就是吃了这个亏。本以为凭借凤凰集团的金字招牌,再加上市里面有人自上而下的打招呼就能够轻松拿下商业街项目,但没想到马失前蹄,人家根本不鸟你,十分公开透明的招标让泛泰以较大的优势虎口拔牙。

    所以痛定思痛,借着梁少天的关系,美林高层悉数到场开始政府公关,为以后的工程招标打好基础。

    但是刚一开席,邵文东的电话就响了,接下来的套路自然是他象征性的向大家致歉,公务在身,失陪失陪,然后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席,快步走出包房。梁少天和美林董事长朱鹏二人均是一愣,随即一路小跑的跟出去,将县老爷送至大门口。邵文东简单的挥挥手,连多余的话都没说就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梁少,邵县长似乎有些见外呀。”朱鹏显然有些气恼。

    梁少天一脸的无所谓,“没事儿,头回见面嘛,他就这么个土包子样,以前在我爷爷手下比现在的胆子还小。”对于这么个花花公子,朱鹏十分无奈,只好悻悻的跟在后面回了包房。

    如果仅凭梁少天的身份,是很难和邵文东这样的县级干部相提并论的,更别说坐在一起吃饭。就算是他老爹的身份,也不见得有这个待遇。

    但梁少不拼爹,他拼的是爷爷。梁少天的爷爷,也就是梁衡的亲爹曾是SZ市的副市长,而且还长期担任过SZ的市委组织部部长。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影响力还在,门生故交遍及SZ市各级机关。

    邵文东就是梁少天爷爷一手提拔上来的铁杆门生。起先是给梁老爷子当秘书,后来外放到福山县县委组织部当部长,没混几年,凭借着自身能力再加上梁老爷子的余威当上了常务副县长。

    梁少天则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正经事儿一样也干不来,但对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上学的时候就游手好闲,四处惹事儿,勉强在大学混了两年,最终没有上下去。

    大学这两年间,梁少天惹的祸比他前十几年加起来的还多,今天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明天开车把学校电线杆子给撞断了,后天干脆是拿刀砍人,越搞越离谱。梁衡实在受不了,同意其退学。

    在家闲着更不像话,梁衡实在没招了,本想送儿子出国留学镀镀金,但梁少爷死活不答应。没办法,他又建议宝贝儿子上班工作吧,但梁少天嗤之以鼻,依旧我行我素。

    可突然有一天,梁少爷心血来潮,找梁衡商量要做生意,可怜梁衡琢磨了半天也不敢确信儿子这回是不是又抽风了,不敢轻易答应。于是梁少天搬出家中的传奇宝贝——爷爷,梁衡顿时没了办法,咬牙跺脚给梁少天出资开公司。

    可是以梁少天的秉性,基本上是开一家倒一家。但他越玩越上瘾,越玩胃口还越大,和几个同样是纨绔子弟的官二代合伙搞了一家建筑公司,开始包工程了。其实说白了就是皮包公司,利用关系承接工程项目,再转包出去吃差价。

    梁衡就是搞房地产的,对里面的门门道道再清楚不过。儿子这么折腾,起初他还颇为恼火,这种虚假资质再转包工程的行为很容易触碰高压线,弄不好会出大事儿。所以经常唠叨,敲边鼓。但梁少天吃了秤砣铁了心,人五人六的,今天商务谈判,明天外地考察,居然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小捞了几单生意,赚了钱,而且神马情况也没有。

    时间长了,梁衡慢慢放松了警惕,只要儿子不参与大项目,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好歹宝贝儿子不再惹事生非了。在老婆的反复唠叨下,梁衡偶尔会把凤凰旗下的一些小工程放给儿子的公司。这样一来大家发财,岂不美哉。

    可是事情总是不断变化的,梁少天等人的胃口渐渐被喂大了,一些小工程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开始把目光瞄在油水丰足的大型的市政工程上。偶尔尝了一回鲜,虽然只分得小小的一点汤喝,却是大呼过瘾,美不胜收。

    于是梁少天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和同伴扛着爹娘老子的大旗四下招摇,到处钻营,本想趁着老爹旗下的美林建设中标福山项目搞块大肉吃,但没想到不知从哪儿蹦出个泛泰建设横刀夺爱,到手的肉没了,这如何能让梁少爷甘心?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他从内部渠道获得消息,福山最迟在明年将撤县设区,到时候会有很多大型的市政基础工程开工上马,这在梁少天眼里简直是一座金山。但项目不是那么好拿的,老爹鞭长莫及,他干脆搬出了爷爷。

    梁少天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也在圈子里混了一年半载,而且还时不时的会弄一些内部消息。他非常清楚,泛泰现在抢得了市场先机,作为全国性的大企业,只要将商业街改造项目做好了,那么它在未来大型工程的招标中会占尽优势。

    于是梁少天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使出浑身解数绑住美林,尽量利用家里的资源寻找机会;另一方面则是想法子接近泛泰高层,最差也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按说这种想法还算聪明,但令梁少天十分光火的是泛泰的内部管理如同铁板一块,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插脚。最生气的是那个叫华芸的总经理,整个一副老修女模样,不能合作也就算了,高傲冰冷的一张脸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而且从对方的眼神里梁少天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视。这是非常要命的,自诩风流倜傥的梁少爷何曾在女孩子面前遭受过这样的冷遇,本以为很强大的自尊心立刻被伤的七零八落。

    在梁大少的印象中,只要自己点头,什么样的女孩不主动投怀送抱呢?就连叉叉局长的千金被自己搞大了肚子还哭着喊着要为自己生小孩。尼玛的,你个老修女算是个神玛东西。

    梁少天虽然表面斯文,但骨子里阴狠毒辣,而且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对于泛泰的横刀夺爱以及后来的不合作,当然是铭记于心,更加因为华芸的态度而让他对泛泰恨之入骨。于是他改变了策略,继续紧抱美林,顺手狠踹泛泰。

    为了拉近美林建设和地方政府间的关系,梁少天没少费脑子,但折腾了半天还是老一套,拉起虎皮做大旗,搞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晚宴,重点目标就是主管建设的副县长邵文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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