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手执一把长柄大刀,手起刀落,几颗大好的头颅立即冲天而起,鲜血洒满了江面。甘宁一声狞笑,露出森森白牙,纵身一跃,跳上了敌船,脚下所踏正是刚刚被其砍去头颅的荆州水军士兵的尸体,只听甘宁大喝一声:“锦帆贼甘宁在此,还不前来送死……”喝罢,双手抡刀,以横扫千军之势横斩过去,又是几名荆州士兵命丧刀下。

    荆州水军莫不闻锦帆贼之命,可是许多人只是听闻他的传说,从来没有见过本人,今天终于算是见到了,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不少荆州士兵不敢抗横,纷纷退后。甘宁毫不怜悯,纵身扑上去,刀兴闪现,不多时脚下便倒下了二三十名荆州士兵,而他则霸占了方圆三丈的一块甲板,益州士兵立即涌上,在甘宁的统领下在楼冲之上横冲击撞。

    楼船上层的弓箭手大惊失色,一旦中层失守,被益州军攻上上层,这些只配备了弓箭的士兵只能任人宰割,他们可不想面临这样的情况,立即将箭头瞄向了攻上楼船的益州军士兵。

    “嗖……嗖……嗖……”

    “啊……”跟随甘宁的益州士兵立即死伤近半,甘宁挥动长刀,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全部击落,继而大叫道:“冲啊,冲上去和敌人混在一起他们的弓箭手就不敢放箭了……”又道:“你们他娘的看什么,还不快干掉敌人弓箭手……”这是在让自家楼船上的弓箭手的解决掉在自己头上拉屎的荆州军。

    甘宁在益州水军之中声望甚至在都督鲁肃之上,听到他的叫喊,弓箭手不敢怠慢,张弓搭箭,将荆州军弓箭手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近战士兵紧随甘宁身后,冲入了敌阵之中,与敌军混战在一起,这样一来,荆州军弓箭手被束住了手脚,加上益州军弓箭手的牵制,再无力去管中层甲板上的战斗了。益州楼船中层甲板上的士兵纷纷跳上敌船……

    贺齐、董袭不甘示弱,这些曾经在史书上留下了大名的人都有着过人的本领,两人各仗兵器指挥着士兵杀上了敌船,左劈右砍,正可谓所向披靡。鲁肃身为都督,要总督全局,不能涉险,便令随行护卫自己的凌操率士兵与敌展开接弦战……

    与勇将的大杀四方相比,士兵的对垒少了一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武豪迈,却多了一份无可奈何的的悲哀、凄凉,他们曾经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安居乐业是他们永远的期望,可是却不幸被带到了战场之上,他们不能后退,不敢后退,他们只能前进,杀人或者被杀,如果活下来,他们会领到一笔并不算丰厚的饷银,或许还会被人当作英雄,可是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战斗在等着他们,他们的幸运能够维持下去吗?他们能够从下一场战斗中活下来吗?没有人知道!如果他们战死了,那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卷草席,中国人死后最讲究的落叶归根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种奢望!

    渺小的士兵怒吼着举起手中的刀枪冷酷的刺杀、格挡,他们想要活下来,想要再看看家乡的亲人,他们最终却战死沙场,魂归异地。他们不明白、也不用明白为什么大家长着同样的面孔、说着同样的话、吃着同样的东西,却执拗的想要彼此的性命。他们用生命为之付出,得到的回报仅仅是廉价的金钱,鲜血飞溅,有敌人的,有战友的,也有自己的。

    两个士兵,一个荆州军,一个益州军,他们相见了,剧烈的碰撞中,他们唯一的依靠,紧紧把握着的依靠,却因为巨大的震颤而同时落入了江水之中,两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冲向了对方,在拳头和拳头、牙齿和牙齿的对决中,两人扭打在一起,他们近乎贪婪的吸吮着对方的鲜血——据说那样可以加速敌人的死亡,一不小心,两人同时落入江中,水花飞溅,两人却谁也没有松手/口的意思,瞬间,江面上失去了两人的身影,或许他们会在江底找回自己的兵器,继续他们的战斗,如果有灵魂,他们的灵魂也许会发觉自己的憨傻,他们会握手言和……

    钢铁的碰撞在天空交集,奏响一曲激昂、凄怆的交响曲。

    双方的小型船只不甘寂寞,在战场上寻找着自己的对手,他们穿越在战场之上,或与敌船近战,或远程攻击着敌军士兵,当接舷战遭遇不利,他们又立即脱离,远远的向敌向倾泄箭雨。

    此时,投石机的效用已经完全失去了,唯一的重型武器只有双方装备的床弩。不时有巨大的弩箭射向对主,一旦被其命中,无论你身穿何等坚固的铠甲也终乱逃一死,当然,如果命中非致使处不在此例。在拥挤的甲板上,床弩几乎很少落空,而且往往一枝箭不只杀伤一名士兵,战后打扫战场时,有人就发现一枝长长的弩箭在弦上如糖葫芦一般穿着三个士兵……

    双方谁也不愿意后退,战斗从早上进行到午后,两个多时辰的血战,满江漂红,无数尸首随波逐流。

    占尽兵力优势的荆州军死伤已一万五千余人,可是他们却不为所动,因为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他们胜券在握,因为对方益州水军也伤亡惨重,目测船只、士兵已经损失过半,处境岌岌可危……许多荆州士兵内心在大喊“荆州水军甲于天下,这面旗帜终于没有倒在我的手中,小小益州水军竟然敢挑战荆州水军的地位,简直不自量力……”

    当蔡瑁、黄祖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时,与他们相隔不足百丈的鲁肃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为何处境险恶的他能够笑的出来呢?鲁肃手中令旗摇动下,数十面大鼓敲起了两短一长的鼓点,整齐的鼓声汇成一道道雷鸣,声震十余里。已经被鲜血染成“红人”的甘宁听到鼓声大喝一声,全身又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被崩出数道缺口的大刀再度发威,无数荆州军在刀下化作一缕轻烟……

    蔡瑁听了鼓声,不屑的笑着自言自语:“这会再激励士兵有什么用?难道还想以这么点残兵转败为胜?痴人说梦吧!”又道:“来人,传我号令,全面进攻,天黑前全歼敌军,今晚给兄弟们加餐,另外加饷三月!”

    蔡瑁的命令传达下去,荆州军立即一声欢呼,似乎美酒佳肴、金银财宝已经落入自己口袋之中!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上游忽然驶来一支舰队,为首的是五艘楼船,身后跟着数十艘戈船、艨冲、冒突、先登……

    狂喜中的蔡瑁在亲兵的提醒下发现了急速冲来的船队,只见敌船上“汉”字帅旗左右“刘”字旗、一面“周”字旗。他很清楚,这当然不会是荆州军的援兵,那么……

    大惊失色的蔡瑁草草和黄祖用旗号沟通后,黄祖同意用自己的预备队上去迎战这支舰队。为什么不用蔡瑁的?就在不久前他才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预备队已经全部冲上去捡漏了。而黄祖的预备队未得黄祖的命令,自然不会出击。当然,并非黄祖不想命预备队上去抢夺战果,可是此前突如其来的鼓点敲的他的心中不安,他感觉似乎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故而没有下达预备队出击的命令。

    “兄弟们,援军到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全歼敌军了……”甘宁大声喊道,益州军士气为之一壮。

    来的的确是益州援军,他们是周泰指挥的一万负责封锁荆州南北联系的水军部队,在接到刘璋的命令后,他们昨天中午便到达了公安港上游二十里,在鲁肃的命令下,他们并没有进入公安港,而是就地驻泊。直到战斗打响后,再悄悄驶向战场不远处静静等待时机。随着战斗的进行,情况对益州水军越来越不利,鲁肃始终没有将这支部队投入战场,他很清楚,周泰的一万水军就算此前投入战场,也并不能反败为胜,毕竟兵力的优势仍然在对方手中,最多也就是僵持下去,最后双方力竭,各自撤退。当蔡瑁以为胜卷在握,派出预备队后,鲁肃一直期待的战机终于出现,这才命人鼓响暗号,令周泰出击。

    焦急的周泰盼来了进攻的信号,立即下令开拔,全速冲向战场。

    黄祖的预备队升锚落浆,镇定自若的慢慢做着出战的准备,似乎完全没有将对方放在眼中。

    黄祖看着自己的预备队,心中非常得意,这才是真正的精锐。

    蔡瑁看着按步就班的做着开战准备的江夏军,心中稍安,虽然他们的兵力稍逊敌援军一筹,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们能够拖住敌人一个时辰,或许只需要半个时辰,他就能解决掉敌人的主力,而后调集兵力全歼敌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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