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都的铠甲被割开了数处,有两处分别在胸口和小腹,如果不是益州铁甲质量上乘,他很可能成为益州军自会盟诸侯讨董以来阵亡的第一位高级将领。在他的脚下,鲜血已经汇成了一片红色水潭,无数的尸体让他的脚步变的蹒跚,他不得不一边奋力的挥舞手中长枪,一边还要注视脚下的土地,如果被拌倒,那么潮水般的敌军必定会无情的将他吞噬!

    “啊……”看着一个个战友倒在他的身边,龚都发出了一声奋愤的咆哮,雷鸣般的咆哮声中,他挥枪成风,当面之敌片刻间又倒下三人,这只是稍微缓了缓敌军的攻势,待龚都势竭后,西凉军再次一拥而上。

    当西凉军解决了最后一名弓箭手,进而调头从背后杀向了龚都的时候,龚都看了看身边仅存的二百来人,他知道最后的时候到了!

    “兄弟们怕吗?”龚都大声问道。

    “怕个鸟,早就够本了……”

    “益州军没有孬种,第四师没有后退的士兵……”

    “谁来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贼兵莫怕,爷会好好疼你们的……”

    危急关头,仅存的二百来人依旧本色不改。

    “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很幸运,我只想说一句,死了咱们也埋在一起,杀啊……”龚都大笑着冲向了敌军,在他身旁,二百多第四师的官兵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犹豫,他们坚定的跟上他们师长的脚步,哪怕明知他们的师长会把他们带向死亡,但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死,师长也和他们埋在一起,不是吗?

    转眼间,二百多人又倒了近半,幸者无不带伤,即便是龚都,右臂上也被人用枪刺了一个大洞,他已经放弃了长枪,左手抄着剑继续攻击,死亡在即他虽无恐惧,心中却带着一丝悲凉,不为自己,而是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士兵……

    就在龚都以为到了最后关头之时,围攻他们的敌军却又如潮水般退去了,龚都不解的看着狂奔的敌军,一时不明所以。

    “不要追击,稳住阵形!”龚都大声止制了士兵追击的势头,不是他怕死,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好的士兵白白牺牲。虽然敌军已无战心,绕过他们这百余人仅存的小小的一块阵地逃跑,可谁都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这百余名伤残之士如果真的想拦住敌军,夺命狂奔的敌军瞬间就能将他们吞的连渣都不剩。

    龚都是员猛将,但是看到无数士兵牺牲后,他开始变得成稳起来,他暗忖道:“凡事需量力而行,想当中流砥柱也得看自身实力如何才是,让士兵白白送死,那就和主公说的一样,是犯罪!”

    当敌军退却后,龚都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高顺领着三千人攻向了李乐的后军,一旦攻取,则扼住了围攻他的敌军的退路,以第一旅的实力,并配以正源源不断前来救援的他的第四师,全歼敌军也并非不可能,有见于此,李乐不得不下令暂作后退,以防被围。

    李乐见机的快,却仍被高顺截住了近千人,龚都看着围住自己的援兵,大叫道:“看什么?老子死不了,快,上去帮忙,要是丢了我第四师的人,老子活劈了你们……”

    紧急来援的副师长等人不敢怠慢,留下一队照顾这支人人带伤的士兵后大叫着杀向了被截住的千余敌军。

    第一旅三千余人再加上第四师三四千人,这千余名敌军没一顿饭的功夫便被全部宰杀,高顺得知龚都受伤后立即下令护送他回南岸治伤,他则指挥着第一旅和第四师的官兵向在两里地外稳住了阵形的敌军冲了过去。

    高顺只是旅长,地位本在师长之下,但他还是第一野战军团副军团长,有指挥龚都的权力,龚都只得听从了他的命令,何况他也明白,手臂上的严重创伤让他暂时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李乐约束住兵马,稳住阵形后,立即开始思量起破敌之策来,益州军已经站稳脚跟,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力量,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将益州军赶过渭水,而是想想该什么时候撤退,一旦益州军的援兵陆续渡过渭水,他再想走可就难了。但是如果他就这样走了,丢失渭水防线的责任足可让他死无全尸了。

    “早知道就不对张济动手了,有他在前面顶着,丢了防线也是他的责任!”李乐暗忖,不免对自己的急切感到了一丝后悔,想到张济,李乐禁不住叫了一声:“糟了,张济还未及押往长安……”本着割草除根的想法,他立即叫过来一名亲名屯长,低声在他耳边下令,让他去送张济叔侄最后一程,这名亲兵点了点头,领着十来个士兵去执行暂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命令了。

    “不能就这样走了,否则相爷必定不能放过我……可若是再不走,一旦被益州军咬住,再想跑可就晚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呢?”李乐暗暗思索,良久,终于心生一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冲一名副将吩咐了两句,副将会意,领命离开了。

    龚都和百余名伤兵被保护着送回南岸时,第二波侯成的第五师主力一万人也踏上了北岸的土地,留下一千人配合第四师和第一旅的士兵清剿残敌后,侯成领着前去支援高顺。

    高顺逼近到敌阵一里左右便停下了脚步,眼下敌军已经稳住了陈形,他的兵力又不占优势,冒然出击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不划算。而且他很清楚他已经基本完成了任务,在北岸站稳脚跟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兵渡河来援,只要等待援兵到达,他便可以发起雷霆一击,一举击破敌军防线……

    “高将军,末将奉命来援,请将军下令!”侯成上前拜道。

    高顺和侯成原系吕布将领,相熟甚深,高顺点了点头:“侯将军免礼!”

    “慎之,为何不下令攻击!”私下里两人关系很好,侯成直接叫上了高顺的表字。

    “敌军已经有所准备,强攻恐怕会伤亡惨重,我的意见是暂缓攻击,待后续兵力抵达,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后再作攻击!”

    侯成点了点头,虽说慈不掌兵,但真正的将军绝对不会让麾下士兵白白牺牲,眼下的形势是益州军有时间可以等,但李乐只怕是不敢再等了吧!

    “慎之,我看河防上有不少投石机和床弩,是不是让人搬过来,让他们尝学自己的武器的厉害?”

    高顺眼前一亮,道:“不错,有了投石机的攻击,一定可以轻易砸开敌军的防线,你马上去安排!”

    “是!”侯成立即道,说罢,叫上人马返身去搬运床弩和投石机了。

    “报——启禀主公,我军第一旅和第四师已经攻陷河防,正向纵深推进。第四师援兵业已登陆……第四师师长龚都受伤严重,已经返回南岸,军医正在全力救治!”

    前面的话让刘璋不住的点头,可是龚都受伤却让他不禁感到深深的不安,他知道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一个小小的刀伤结果可能都是灾难性的,连忙道:“龚将军如何受伤?是否危及生命?”

    “据报,龚将军以劣势兵力抗击数倍于己之敌,至死不退,最后仅存百余人,且个个带伤,龚将军右臂被敌枪刺中,创口极深,据龚将军自述,未伤及筋骨,没有生命危险!”

    刘璋知道现在的医条件,因而丝毫不敢大意,道:“命令秦业亲自救治,若……让他竭尽全力,不可怜惜药物钱财……”他原本想说若龚都如何如何,便将秦业如何如何,可是考虑到现实的情况,再加上秦业素来兢兢业业,自伐荆州以来救治了许多士兵的生命,连他自己出征时也是靠秦业为他调理身体,对秦业他还是十分尊重的,便改了口。

    “遵命!”

    “等一等,告诉龚都,安心给我养伤,我还需要他继续给我杀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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