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治之事可以说非同小可,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无疑是非常仓促的,许多问题需要刘璋亲自决策、协调,不时还要为那些留恋故土的人做思想工作,整天忙个跟一个陀螺一般,他甚至连陪母亲吃个饭,打一圈麻将的时间都没有……

    刘璋时常安慰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坚持下去、只有一个月而已……

    或许真的是自我麻醉起到了作用,勿忙间,一个月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

    公元196年,汉兴平三年,二月十五日,刘璋与母亲、妻子儿女、三位兄长一同祭拜父亲刘焉之陵后,与一众文武并十万大军、十万百姓,离开成都往北而去。

    这些百姓除去一部分是官员、将士的家眷外,大多都是走出深山老林的蛮人,益州耕地有限,如果不开荒,蛮人想要耕作为生,必然会和土地原主人产生茅盾,可是开荒就那么容易吗?不是的,大量有开垦价值的荒地经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辛勤开垦,早已经被深爱着土地的百姓开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条件恶劣、贫瘠之地,开垦后种出庄稼也难以取得太好的收成。而且刘璋很清楚大量开荒造成的水土流失会有多么严重,因而向来不主张无节制的开荒。这些年,刘璋靠着政府收购、查抄犯罪官员百姓等手段获取了不少土地,这些土地他全部拿了出来租给失去土地的百姓和走出深山的蛮人。

    可是大汉自灵帝以来,土地兼并严重,大量百姓失去土地成门富户豪强的佃户,又有数以十万、百万计的蛮人走出深山,因而他手里的土地一直非常的紧张,这有限的土地虽然实现了刘璋耕者有其田的愿望,但是这些人的人均土地占有面积与其他人想比是有极大的差距的,有限的土地只能让这些百姓和蛮人勉强维持温饱而已。

    孔圣人几百年前就留下一句至理名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此前他们时常吃不饱肚子,现在有一口饱饭他们便满足了,可是过几年后,他们看着邻居整天大鱼大肉,而自己只有糙米填肚,他们还能保持现在的这种满足吗?不会,他们只会强烈的感觉到不忿、愤怒,为什么同样是大汉百姓,可是他们只有两亩薄田维生,邻居家却有十亩良田?这几乎就等于埋下了祸乱的种子,遇到一点火星就会暴发出来!不是杞人忧天,这是人之常情,我们时常认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是骂人的话,但实际上这只是人的本性罢使然了!他一直致力于扑灭这个隐患,他开设作坊,让许多百姓走进作坊,不再依靠田地也能养家活口,可是现在的作坊规模都不大,安置不了这么庞大的数字,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有更多的土地分给其他人,将人均拥有土地的差距缩小,然而他变不出土地,也不能强行收购富户手中土地租给别人,因为那必然会遭到整个豪强、士族的激烈反对,一旦得罪了整个豪强、士族阶层,那么他的统治也基本走到头了!一直为土地头痛的他解决了西凉集团后,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了,西凉、关中经过董卓暴政,大量无辜百姓遇难,许多土地成了无主之地,再加上统治者的剥削让土地高度集中到了西凉高层手中,刘璋扫平了西凉集团后便将这些土地全部纳入了自己手中。回到成都后,刘璋便命人动员百姓移居关中,刘璋规定每一个迁居关中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可获得十亩土地,并且免除第一年所有税赋,一年后以二十税一的比例收取税赋。以一户人家四口为例,可分得四十亩土地,以现在的收成,若种粟,亩产约为三石,小麦略少,但也有两石以上,每年收获后还可以种一季南瓜、葫芦、萝卜之类的菜蔬瓜果,每亩也能收获两石左右,如此一来,每亩每年可产粮五石左右。一个四口之家全年可收获粗粮、细粮合计约两百石,也就是两万四千斤,而此时的土地一不用购买化肥,二不用喷洒农药,每年除了购置农具和种子外,付出的仅仅是辛勤劳动而已,成本可说极低,再抛去税赋,可得粮至少两万斤。以每人每天五斤的口粮来算(别看这个数量比士兵还要多,可是百姓用餐和军队不同,他们是小量细粮搭配着大量瓜、葫芦、萝卜之类的粗粮,一斤面粉可以保证一个成年人一整天不饿肚子,一斤南瓜能吗?),全年也不过食用七千多斤粮食,可结余一万两千斤,即一百石。以现在益州的粮价,小麦三百文一石,可得钱三万文,即三十贯钱。当然,结余的不可能全部是细粮,就算一半一半,结余细粮全部卖掉,可得钱十五贯;粗粮还可用来养禽畜,以喂猪为例,可养大两头肥猪……几乎不用多鼓动,便有大量百姓涌向当地县衙登记迁居关中。

    这一次的十万人不过是先遣队,后面还有数十万百姓将在今年之内分批迁往关中居住(实际上迁往关中的百姓中也有不少原本就是关中人氏,前几年为逃避董卓暴政而被刘璋收容,如今董卓已灭,他们中大部份人都想回到故乡)。

    成都城外,刘璋与新任益州刺史、原牁郡太守诸葛谨、新任益州别驾王累(第三野战军团参谋长由刘晔升任,刘晔原副参谋长一职暂缺)、新任蜀学益州学院院长郑玄、霍峻、雷铜等人告别。至于原益州别驾荀彧乃刘璋左膀右臂,当然要随他一同前往长安,原蜀学院士蔡邕乃是刘璋的岳父,蔡邕夫妇年事已高,膝下仅蔡琰一女,刘璋自然不愿意让他们骨肉分离,因而让蔡邕解下蜀学院士一职,随同前往长安。

    “益州乃我蜀国根基所在,孤离开后,一切就要劳诸位操心了,孤敬各位一杯!”刘璋举起酒杯,对诸葛谨等人道。

    诸葛瑾等人齐声道:“王爷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等既为蜀臣,自然为王上鞠躬尽瘁!”虽然刘璋并未正式建国,但献帝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刘璋麾下文武便早早的换了称谓。

    饮尽杯中酒,互道了保重,刘璋没再多说什么,要嘱咐的早已经嘱咐过了,无论诸葛瑾还是王累,都是一面响鼓,不用重捶的,刘璋深深行了一礼,转身踏上了献帝赐予的辂车,荀彧等人也向诸葛瑾等人行了一礼,彼此道声珍重后,踏上了各自的车、马。

    随着许褚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前行……

    诸葛瑾等人躬身相送,直到刘璋的辂车再也见不到半点踪影,才返回了成都。蜀国建立在即固然值得高兴,可是诸葛瑾却不敢大意,因为益州反对迁治的声音从来没有真的绝迹,如果这些人乘着刘璋离开后的这短暂混乱举事,必然会对即将成立的蜀国的威望造成重大打击,刘璋如此信任他,以一州相托,他自然想兢兢业业,确保益州的安定。

    好在刘璋也担心益州会出现动乱,因而给诸葛瑾留下了足够的兵马以震慑、应付。刘璋迁治,除了虎卫师、成都师随行外,并没有多调动一兵一卒,霍峻之第十三师、雷铜第十四师、水军第四舰队三支精锐近五万人全部留下,另外又新组建了骑兵第三旅驻守成都,再加上多达四万的守备部队,即使不算汉中驻军,诸葛瑾手中兵马也达近十万,足够应对一般的动乱了。但是诸葛瑾知道这不是刘璋希望看到的,他自己同样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从刘璋到他都希望做到防患于未然,作为蜀国的根本所在,哪怕一丝动乱都会对即将成功的蜀国造成难以估量的打击!正因如此,短期内诸葛瑾根本不闲不下来,必需时刻保持警惕。

    这次北上,相较当年讨伐张鲁和去年讨伐董卓,刘璋的心情大大不同,一来,此次北上不是因为战争,二来,建国在即,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刘璋身边有蔡琰、瑶婷相陪,一路北行如踏春一般只顾游山玩水,十分的畅快。

    不知不觉间,大队便到了秦岭,此次北上不是征战,自然而然便选择了最容易走的子午道。虽说子午道在秦岭四道中最为平坦,但只是相较而言,实际上跋涉同样十分艰难,尤其是那十万百姓,蛮人还好些,他们从小在山林中长山,爬山越涧如覆平地,可是那些汉族百姓却是大吃苦头,翻越秦岭的半个月时间里便有四十多位百姓不慎失足摔死,加上栈道上摔死的人,此次迁徙之旅,总计有近一百名百姓付出了生命!

    又半个月后,刘璋一行十余万人终于抵达了长安。

    长安城中百姓早就知道刘璋将迁治长安,对此他们表示热烈拥护,因为对于这个将他们从水深火海中解救出来的人,他们有着发自肺腑的感激。当他们得知刘璋的车驾即将抵达后,数以万计的百姓自发的涌向了城外迎接这位年轻统治者的到来,留守长安的魏延、满宠也都放下公务,率领着大小官员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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