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你来给朕念念这逆子写了什么?”李世民还有些怒气未消。

    “是,皇上。”王德应道便将奏折打开,看到内容后,大吃一惊,跟那名传话太监一样不知是张口好,还是保持沉默。

    “怎么,连你都哑巴了吗?”李世民怒道。“刚才那个传话太监那样,也就罢了;你王德竟也像他一样!?”

    王德听到李世民如此说道,便知今天不得不念也。

    只见他站在李世民身旁念道:“儿臣只知……大唐皇子又如何,世人可知皇子难?庶民未醒吾已起,庶民已睡吾未眠。……”

    李世民听到“庶民未醒吾已起,庶民已睡吾未眠。”这句时,却是不禁有些感慨。

    生在帝王家的皇子,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受到了严格的皇家教育,哪一个不都是早起贪黑的为自己争取更多做皇储的机会。

    这句话即使是用在身为大唐天子的唐太宗李世民也是十分合适。

    李世民自上位至今,每天都在勤于国政、劳于国策,哪天不是睡得比万民晚、起得却是比万民早?即便是在当今天下隐居的能人异士中,又有多少能像他如此的?

    常言道:皇子难当,天子更难当。而若是想当一位明君,那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句诗,简直是写出了李世民继位多年来的心声!

    ........

    李世民出神了很久,从初登皇位到现在所经历过的事情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

    “世事无常耽金樽...世事无常耽金樽…”

    可此时王德的咀嚼不停打断了正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的李世民。

    李世民不满的说道:“王德,怎么不念下去了?”

    “皇上,这…这最后一句,小的实在不敢念完啊!”王德憋的面红耳赤,愣是对最后一句无法念出。

    “那就由朕亲自来看!”李世民一把将奏折从王德手中抢过,定眼看去,却见最后一句竟是——杯杯浊酒醉红尘!

    “杯…杯…浊酒...醉红尘?醉...红尘!?”

    “逆子,放肆!”

    李世民重复着蜀王李恪诗句中的最后一句,回过神来便是一喝!

    “皇上,息怒!”旁边的王德连忙跪下喊道。

    大胆逆子,大胆孽畜!

    自幼便诵尽百家经典的李世民怎会听不懂李恪这副诗所表现出的意思?

    特别是最后一句:世上的很多事情是很难预料、很难说得清的,不如沉溺美酒、及时行乐更好,我一杯杯地喝着心爱的浊酒,直至喝得酩酊大醉,醉得看不见人世间的纷纷扰扰。

    “反正我李恪又不可能会是储君,李世民你不用管我,继续选你的储君,我就老老实实的把病养好,养好后过个花天酒地的生活就好。”

    虽说李世民并没有将李恪当作储君来培养,但像李恪这样暗示自己并无争夺储君之意,让李世民感觉很不爽。

    要知道,这可是大唐的皇位,可是天下之主的位置,你李恪说不要就不要,这把大唐放在何处?特别是那最后一句,这莫不是在嘲讽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在你眼里显得很是不屑?

    是的,这就是不屑!

    不屑那储君的资格,这无疑是在狠恨的抽打着李世民的脸。

    “狂妄至极!”李世民重重拍了龙椅一下,将奏折丢到了跪在他身旁的王德面前,道:“王德,你将这奏折给朕烧了,然后传朕口谕,派人将这逆子立刻带入甘露殿!”

    “是,皇上。”王德连忙捡起面前的奏折,便准备将奏折丢入火炕的时候却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只见王德惊呼:“皇上,这奏折的背面竟然有一行字!”

    随后这封本已要被烧毁的奏折又回到了李世民的手里。

    李世民心情复杂的翻到背面,只见奏折背面写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这句应该指的是从不断的磨砺中得到的;而后面那句梅花香自苦寒来,是指过寒冷冬季的梅花则会更加的幽香。”李世民冷静下来心中细细分析道。“此子的意思莫非是我大唐就如宝剑一般要不断的改造才能走向盛世,即使走向盛世也不能松懈。看不出来,这逆子竟还有这等见识。”

    “胡乱行文!”李世民虽然心中暗暗欣赏,但嘴上却是骂道,不留痕迹的将手上考章藏进袖口。

    而在此之后的李世民再次看了一番其他几位皇子给他的考章,虽说他之前认为写的最好的东宫太子李承乾所写考章,现在看来却不过如此。

    这位太子点下虽在考章过程中对朝政也有一针见血的见解,但怎么也不及李恪的一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那么的有效,李世民便也没了接着看其他逊色于他的皇子考章的心情。

    便转向开始了他批阅奏章的时间。

    前面忘记交代了,甘露殿即是皇帝的寝宫,也是李世民在此批阅奏章,读书、用膳所用,还有宣招嫔妃侍寝之用。

    当李世民看着那小山高的奏折,不由得面露苦笑。

    现在这小山高的奏折还是已经经过中书省查阅之后认为自己不能断的事儿,要不然岂不是能堆上天去?

    假设一名大唐镇守边疆的将领被邻国敌军骚扰,咽不下这口气,想打回去,这类能引起两国战火的事情兵部、中书省就不敢批了,必须得提交到皇帝这儿,皇帝说打,那就打;皇上说不打,将领就得把怨气憋住。

    而另一类像是赈灾放粮之类的,这种十万火急的事儿是不能等的,如果连户部都不敢做主,那么大唐子民恐怕早已被活活饿死。

    所以说,在这甘露殿上处理的政务,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平缓的,但又关系到大唐未来的政策。例如隋朝那会的大运河、秦朝那会的建造皇陵、又好比汉朝的增赋减税,以及和他国和亲结盟之类的事情。

    别看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批字,但实际上,历朝历代皇帝所要做的工作量都是极大的,每日都是沉浸在奏折中度过似得。

    其实这还不算完,在李世民批阅奏折时,六部还会陆续送新奏折,经过中书省的挑选,找出敏感的送至甘露殿。

    其实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循环,即便是唐太宗这等明君也是不可能有将奏折完全批阅完毕的可能,如果有,那么,大唐就亡了。

    就这样过去了两三个时辰,龙案上的奏折竟未见减少。

    望着龙案上的奏折,唐太宗不由得有些出神,口里喃喃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王德,叫房玄龄、魏征来这甘露殿见朕。”李世民对身旁的王德吩咐道。

    王德领命而去,李世民看着王德离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李恪啊,李恪,你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

    半个时辰后,王德带着房玄龄、魏征回到甘露殿时,李世民正盯着殿门愣愣出神。

    “皇上,人已带到,小的告退。”王德上前提醒道,随后便走出大殿。

    “哦…两位爱卿,请上座。”李世民回过神来,对着房玄龄、魏征道。

    “谢陛下。”房玄龄和魏征向李世民一拜,便坐了下来。

    “大唐天子又如何,世人可知帝王难?……”李世民有感而发道。

    “大唐天子又如何?好诗啊。”

    “世人可知帝王难?好句!”

    房玄龄和魏征闻言不约而同赞道。

    “此诗乃朕从今天皇试中挑选出来,朕修改一番后吟出。”李世民悠然道。“原句乃大唐皇子又如何,世人可知皇子难?”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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