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清。”赵向零转眸,“要不然我们去转转,坐在这里我怪难受。”

    李瑞清不语,只是揉着她的头发,像是平日揉着暴君的背脊。

    赵向零不介意自己像暴君一样被揉,她更在乎李瑞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自闭。

    要是真这样,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瑞......”

    李瑞清的手,辗转按在了她的唇上。他嘘声,示意赵向零不要说话。

    于是赵向零便不说话。

    她瞪着一对漆黑的眸子,望着李瑞清面上肃然,心中担忧不禁更甚。

    她很想问问李瑞清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好,又觉得这问也是白问。

    他心情不好,就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一直到皇宫,赵向零也没能和李瑞清说上一句话。

    宫中不得行车辇,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例外,赵向零下了銮驾摒退众人,说自己心情不好,要走回梧桐宫。

    其实哪里是她的心情不好,分明是她见李瑞清的心情不好,想要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她跟在李瑞清身后,瞧着天上倾泻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便踩在他的影子上,跟着往前跳。

    右相的死对她的打击并不大。赵向零周遭变故太多,要是同她有交集的人出事,她就要难受一顿,那么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三百日她都是难受的。

    但李瑞清不一样。一来,他和右相接触的时间更多,二人之间的交流也更多,二来,王叁同他亦师亦友亦父,虽不结党派,却算得上的政治上的忘年交,朝堂上的知己。

    王叁一死,李瑞清难免感触颇多。

    赵向零正跳着,没有注意到前头李瑞清不知几时已经停下,不防直接撞进他怀里,装得脑袋生疼。

    揉着头,她难得没有发脾气。

    “回梧桐宫去罢。”李瑞清道,“和我一起回去。”

    “好。”赵向零见他肯说话,顿时放下一半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让你替你准备。”

    李瑞清道:“先回去,我不饿。”

    赵向零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想要做什么?不开心么?还是在难过么?自己要不要安慰她一下?

    乱七八糟的想着,前头李瑞清又停住,低头看她:“赵向零。”

    “啊?”赵向零回神,傻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我没那么脆弱,你放心好了。”李瑞清道,“明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赵向零拧眉,不知他指的是何物。但看他面上神色,她似乎又明白了大半。

    联系之前方舟说过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忽然,赵向零笑:“瑞清,希望你没有和我为敌的一日。”

    李瑞清也笑:“绝没有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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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阴沉,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

    朝堂上仍旧充斥着威严富贵之气,只是比平日少了一个人。

    右相的位置,空着。

    王叁在朝堂之上声望极高,许多朝臣都是他的门生。他的死,众人哀悼。

    赵向零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俯看众人,垂旒覆面:“昨夜,右相遇刺于家中,朕深感哀痛。右相王叁,尽忠辛劳,南国无人出其左右,故允南国素镐一日,奠右相在天之灵。”

    “陛下慈悲。”众人跪答,脸上皆为悲痛。

    “此案朕交由方爱卿处置,昨夜听闻已出结果。”赵向零又道,“方爱卿?”

    方舟忙执玉笏上前,躬身道:“陛下,昨夜搜城,得一可疑血衣男子,经查证,证明他就是杀害右相的凶手。”

    赵向零神色不变,抬手:“带上来。”

    “是。”方舟往后退两步,让出一条道。侍从推搡着一个衣冠不齐的人上来,踢弯他的腿,叫他跪下。

    他的身上,斑斑血迹,却都不是他的。

    “抬起头来。”赵向零道。

    那人不抬,反而将脸埋得更低。

    “抬起他的头来。”赵向零的语气颇有不耐。

    侍卫掰着他的脸,强行让他散发之下的脸露在大众面前。

    只听得有人嘶声,惊讶道:“这,这不是禹尚书的小厮福贵么?怎么会是他?”

    众人转头,看着禹德泽的眼中满是震惊。

    禹德泽脸上也满是震惊。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福贵会在这里,更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同他扯上了关系。

    天地为证,王叁的事情,他绝没有参合进去!上头那位只是告知了他这件事而已,他压根就没有动手!

    “陛下,臣冤枉。”禹德泽知道兹事体大,立刻跪下,满面惶恐。

    赵向零冷笑:“怎么?朕还没有同你扯上关系,你就急着认罪了?”

    禹德泽轻颤,辩解道:“这件事定是有人栽赃于臣,臣以为......”

    “陛下。”

    有人打断了禹德泽的话,打断了他的解释。

    李瑞清手执象牙笏,挡在禹德泽的前头,躬身道:“臣有本上奏。”

    赵向零绷直脸,严肃道:“可奏。”

    “臣上议,工部尚书禹德泽,为销毁证据,妄图污蔑臣杀害右相。”李瑞清满面正直,却说着胡话。

    于是赵向零也胡乱听着:“哦?竟有此事?”

    众人哗然,望向禹德泽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深思。

    “你胡说!”禹德泽按捺着怒意,高声,“当着陛下的面,你何故血口喷人!”

    李瑞清淡笑两声:“禹尚书,你别急。我这里有没有证据,你最为清楚。”

    “陛下,臣诉工部尚书禹德泽五大罪状。”

    “言。”赵向零道。

    “第一条,工部尚书勾结铧王余孽,于陛下不忠,理应当斩!”

    “你胡说!”禹德泽怒言。

    这件事他做的隐秘,又是三年前的旧案,李瑞清挖地三尺,也找不到证据!

    李瑞清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本蓝色簿子道:“臣从坐上左相之位后,就觉得此事有诸多疑点,故收集证据,整理成册,还请陛下过目。”

    赵向零扬眉,想着李瑞清还挺有能耐,这样久远的事情都能翻出来:“青瓷。”

    青瓷近前,从李瑞清手中接过那本册子,呈给赵向零。

    赵向零翻开首页,只瞧见了几句话:

    时间仓促,来不及编造,只好请向零担待,不要降罪于我才是。

    得,原来他什么证据都没有。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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