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伤亡,十人长们觉得可以对朱马思百人长有所交代,即令各伍留下哨兵,其他人就地休整,吃喝一点补充体力。

    昆山石也看到对方派出了求援的猎隼,知道眼前这一仗必须快打快收。见卡勒玛克人开始休息,他也呼喝一声,亲自带着十几个人冲下山来——却只是冲到半山腰,定住马匹,十一人拉弓集火,接连射杀了四名离得偏近的卡勒玛克骑兵后立刻撤回营寨。

    卡勒玛克人哪里甘心?三四十张长弓齐射,却只是伤了几人。他们想要箭射身处半山的柯尔克孜人,只能采取仰射方式,弓箭的威力、射程、命中都比居高临下的柯尔克孜人差了一大截儿。

    看到柯尔克孜人退入营地,卡勒玛克人不等跑到山脚就撤了回去,然后发现三个留在后队‘看家’的伤员都已经被人射死。

    战死九人了,却连对方的一个人头都没拿到。五名十人长的脸色更加难看。

    领队发声:“看起来山下还有土匪的人埋伏!”

    “土匪个屁!”马克愤愤然吐出一口吐沫,光火道:“这些人只能是某位汗王的亲随或者哪个部落的精锐!土匪……他们没这么厉害!”

    另一人道:“在没有把藏在山脚下的敌人找出来之前,不能攻山!”

    四十多人刚刚摆出一副转身搜山的架势,昆山石又带人冲了下来,在卡勒玛克人已有防备的情况下依旧取走了一名士兵的性命。

    “囊死给!这仗没法儿打!”领队十人长一鞭子抽断一蓬蒿草:“原地建立防御!增援不来,咱们不打!”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看到卡勒玛克人开始原地阵列防御,准备第三次冲下来的柯尔克孜人都在半山腰停下脚步。

    一名脸上流血的卡勒玛克士兵拍着胸膛大叫:“来啊!大家平地上打一场,看看谁的刀更快!”

    十来个人当然不可能冲阵。营地上的栅栏打开,所有能拿起武器的柯尔克孜人都沉默着走出,有人骑马,有人步行,超过三十人和前头出来的人一起站到昆山石的身后。昆山石开嗓歌唱:“云涛聚散,烽烟落起,望千古的沧海,你说谁是英雄,谁是英雄儿女……”

    一名卡勒玛克士兵惊叫:“这不是鸡毛百人队的石头吗?他什么时候转职成行吟诗人了?”

    十人长嘴角抽搐:“这家伙背叛了汗王!有了战歌加成,这些人的总体战斗力决不在我们之下!所以大家一定要守住阵地,坚持到朱马思大人赶到。胜利,一定会是我们的!”

    随着昆山石的歌声,身处半山的柯尔克孜人气势越来越高昂,有人和着节拍击打武器,有人踩着节拍顿脚。

    “你我执手相看茫茫人间红尘泪,

    天马行空扬鞭绝尘走千里,

    唯有忠肝和义胆,

    哦义胆和忠肝,

    他感天动地……”

    一曲未尽燃热血,铁甲长弓证忠魂。柯尔克孜人不待昆山石下令,已经簇拥着他们的行吟诗人向山下踏来。四十余人,骑兵居中凸前,十余人步行散为两翼,愈行愉快,直向山下的敌阵冲来。

    卡勒玛克骑兵并非弱者,知道对方挟猛虎下山之势,纵使骑兵对冲也不能当,只能固守阵势:第一排人集合长兵,撑柄于地,力求在接敌之时能给对方足够的杀伤,其他人张弓搭箭,弦开满月,只待十人长长刀斩下,就会立刻击发。

    带队十人长弯刀斜指天空,心中默数,估算敌人的距离,想要在弓箭威力最大的距离给予柯尔克孜人最沉重的打击:“五、四、……”

    “嘣!”

    “谁在放箭?”他心头一震,知道这样巨大的弦鸣绝不是自己队伍中任何一人能够发出——这是有人用巨弩狙杀自己——他眼光一闪,径直向身后斜斜一刀劈下,耳中却听到‘噗’的一声轻响,胯下战马狂嘶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翻马下。战马前足落地,根本不顾十人长勒紧的嚼子就向侧方冲去,接连撞翻数名持弓欲射的骑兵才翻到在地。十人长撞烂了三十名弓箭手左侧阵营,右侧也同时受到袭扰,却是一记魔弓手技能爆裂射击,将七八名弓手的炸的人仰马翻。一记穿透射击连伤两人。三十名弓手,只有几人坚持完成了一次蓄力射击,其他人的箭矢都不知道射到了哪里。

    十人长满面灰尘的懵懂站起,不去观察敌情,却先看自己的战马,只见一支足有拇指粗的弩矢插在战马的尾巴下面,只留下三寸箭杆在外。这一箭既狠且毒,战马的生命还在持续下跌,若无祭祀施法,战马活不过十息!恍惚中一柄弯刀兜头劈下,十人长下意识的挥刀格挡,却忘了自己的弯刀在落马瞬间已经遗失,被人一刀砍中胳膊。

    来人正是已经突入敌阵的昆山石。他一刀重创敌人,还想再劈,却被另一名十人长接下攻击。这名十人长正是马克:“库里!小心背后!”十人长堪勘回头,苏老大的霜城守护再度轰鸣,一箭击爆了他的头颅。他连续受到摔伤、断臂、强nu的三次重击,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

    昆山石孤身突入敌阵,身后骑兵尚未赶到,忽然一阵大风,将马队掀起的沙尘狠狠地糊在卡勒玛克人的脸上。昆山石大叫:“长生天都在帮我们!把这些豺狼全杀掉!”

    领队已死,防御阵型被柯尔克孜人用猛虎下山之势所破,卡勒玛克骑兵阵型大乱。马克自动担起领队责任:“收缩阵型,各伍抱团,让出破绽叫他们的骑兵冲过去!等他们冲势放缓再战……”

    这群柯尔克孜人也不是初上战场的菜鸟,知道自己的锋矢一旦穿透敌阵,就会后续乏力,回身再战更会丧失目前的有利地形。他们的马队突入敌阵后,向两侧一分,几乎把四十余人的卡勒玛克人分割成三处,这才稳住战马开始和对方缠斗。此时已有二十名卡勒玛克士兵落在柯尔克孜人骑兵的身后,他们却无法利用较高的地形展开攻击,因为十二名徒步的牧民勇士已经赶到战场,和位居战场中部的骑兵配合,把这二十人纳入包围。这些刚刚转职成为‘土匪’的牧人,战斗力虽不太强,但经过昆山石战歌加成,再利用俯冲之势,居然将刚刚抱团的卡勒玛克人再度冲散。血光如花绽放,喊杀之声回荡山谷,间或响起霹雳般的弦鸣。

    暮光男爵、凤舞九天、阿吉巴依依旧盘踞在战场外围,三人集火,强nu、爆炸射击、穿透射击,尽往卡勒玛克人中间的十人长身上招呼。他们每杀一人,卡勒玛克人的士气便降低三分,相比士气如虹的柯尔克孜人,十成战斗力已经最多只剩下五成,还都是为了保命才拿出来的最后的勇气。

    这一场战斗,五十五名卡勒玛克人被全歼。柯尔克孜人牺牲八名骑兵和十名刚刚加入的牧民。鲜血浸透了整个山包。

    苏橙、凤舞九天、阿吉巴依、昆山石四人再度升级。

    顾不得庆祝,昆山石立刻安排人通知王妃准备撤离:“其他人立刻打扫战场。除了马匹、食物和武器,任何东西都不许动!把卡勒玛克人的尸体和柯尔克孜人的遗体分开摆放——要摆放整齐,给死者留下最后的尊严!我再说一遍:除了马匹、食物和武器,死者的其它东西绝不能动!违令者斩!”

    男爵走到昆山石身边:“山石,很多装备我们的士兵也可以用。为什么不要?”

    昆山石赶紧抚胸行礼:“大人不在军中有所不知。摆好敌方战士的遗体是为了表示士兵之间的尊重。这样,对方的援兵也会善待我方士兵的遗体。您也看到了,我们没时间安置战友的遗体!”

    男爵对此深表赞赏:“士兵之间纵然敌对,也能保持这种基本的尊重,这是非常可贵的传统。可是兵贵神速,这样会耽误王妃撤离的时间。这样吧,你先带王妃开拔。我来处理战场的遗存。”

    昆山石继续解释:“这样的传统还有。哪怕是我等只能提前一步离开战场,敌人也必须先行打扫战场、收敛战友的遗体。大人,这是士兵对战死者最后的一点点尊重!若是他们的指挥官做不到这一点,就会引起麾下士兵的反感,不但全军士气会下降导致战力受损,下一次战斗,士兵甚至可能出现抗命、避战等恶行。这对指挥者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您就放心吧!”

    昆山石出生行伍,苏老大对他所说的传统没法儿不信:“那咱们这些同袍的尸骨该怎样处置?”

    “咱们善待他们兄弟的尸骨,他们就没理由任由咱们的兄弟暴尸荒野。大人您想,大头兵最怕什么?一是后院起火家宅变故;第二就是战死沙场却死无所葬!大人放心,弟兄们的尸骨会得到最基本的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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