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是受荆继富之托,再次到奉天来见荆志国的。这一次,荆继富考虑到情势严峻,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并没有象上两次派白果到奉天来时,先跟荆志国通个电话,而是让白果直接就过来了。事儿凑巧,白果正是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到了奉天,并且恰逢其时地遇到了黄大宝手下的那几个小子挖坑埋人的事儿。

    这一段儿,荆家沟的一左一右那可是热闹非凡。

    位于荆家沟西北方向的柳条沟跨山铁桥已经完工。日本人为了确保这条交通线畅通无阻,绝对安全,在大铁桥的东北方向和西南方向的山体上修建了两个圆圆的岗楼,之所以修建成圆形,是因为可以四下御敌,岗楼的四周设计了诸多枪眼。岗楼是慢圆的顶儿,根部还向下楔进了山体,朝向铁桥的一侧,把岗楼的根部豁开,并排开了三个枪眼。 岗楼整体用水泥浇灌,墙厚足有二尺。这一东北一西南的两个岗楼,可就把那跨在两座山上的大铁桥盯得是死死的了!你要说有只蚂蚁过去都能看着,那是扯淡,但你要是有个人啥的出现在铁桥上或者接近铁桥,那可是尽收眼底了!

    荆家沟的东山,日本人还是日夜不停地在那山里抠挖个不停,那从荆家沟街上过往的日本关东军的卡车,来回的大兵,那可就是不计其数了!忙乱得荆家沟人眼睛都花了!那些个日本关东军的大兵穿的都是一样的军服,茫茫地看上去,那可真真儿就跟那些个大个儿的蝗虫差不多!

    这么一种情势,荆家沟人可遭了罪了!除非迫不得已,有啥人还敢到那街上去蹓跶蹓跶!一抹儿全都糗在自个儿家的屋子里!你还真就别说,也有敢出来到街上蹓跶蹓跶的,谁?荆家沟保安队的那些个人!

    到了这时,日本人那边儿也都知道,这荆家沟有个保安队!并且知道,这个保安队是经过覃城县警察局局长罗永亲自授的枪!这样一来,那保安队的几个人,腰板儿可就挺得直直的了!在日本人的眼里,荆家沟保安队是替大日本关东军,替大日本帝国,替天皇办事的。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异种,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日本人又是硬闯人家的国家,那到了啥时,想让日本关东军的那些个大兵象对待他们自个儿的人一样对待那些个保安队的人,基本没那可能!但总的来说,荆家沟保安队的那些个人,还是敢和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正眼相看的。说这话似乎有点儿象是扯淡,那走在荆家沟的街上,咋知道谁是保安队谁不是保安队?当然知道!保安队的人上街时除了背着枪,还都学着那些个满洲国军,在袖口儿上缝着一条红布,以示同荆家沟普通百姓的区别。看到这些个袖口儿上带着红布条儿的人,日本关东军那些个大兵眼神儿中的敌意就少了一些个,有些个平和,也有一些个大兵的眼神儿中多了一些个耻笑的成分。总起来看,那眼神儿基本还都是平淡和毫无表情的。这些个,那些个保安队的人也是看得出来的,心里话,你爱咋咋,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看看咱到底是谁!

    三四天前,荆家沟发生了一件事儿。这件事儿的发生,让那些个日本关东军的大兵,看到荆家沟保安队的人时,那眼神儿开始出现了敌意。

    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一支巡逻队六人全部失踪的事儿发生后,那些个关东军的大兵,无论是巡逻队的,还是来往于荆家沟东山和覃庄的那些个作业队的,明显地谨慎了许多。但有些个事儿,尤其是身体这个东西,那要想完全控制得好,那得费多大的事儿!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沿途看到男人全都是充满敌意,看到女人全都是一股子邪劲!但那看女人的眼光也还不能一概而论,这可就得分人了!每个人在这上面表现得并不一致。有的大兵一看到女人,那眼光就象看到了啥好吃的东西,多少年没吃着了!有的大兵一看到女人,那眼光就跟饿狼看到啥猎物时的眼光差不了多少,从看到时起,能一直把你目送到没影儿!看上去有点儿让人担心,那说不定啥时,一旦控制不住,就会扑上去!这些个表现总的说,可以归纳为馋和饿,再加上人这个东西自原始以来在进化的过程中尚未脱净的那么一种畜生的本性,那做起事儿来,可就保不准是咋个事儿了!

    关东军这支军队那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上上下下对这类的事儿是见怪不怪,基本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果到奉天来见荆志国,是因为关东军的那些个大兵在这类事儿上又出了事儿了!

    日本关东军一辆运送荆家沟东山工程所需物资的卡车走到荆家沟西街与中街相接那块儿的时候,车上负责押运的一个大兵要上茅房。那要是卡车走在野地儿,那些个日本关东军的大兵就敢站在车上,在车不停的情况下向车下撒尿!可是这已经走到了荆家沟街里,那个大兵还算有所顾忌,没站在车上向下撒尿,而是站在卡车车板儿上“嗵嗵”地拍驾驶室顶儿上的铁皮,驾驶室里的那个开车的大兵摇下了车窗,问有啥事儿,那个要撒尿的大兵说,撒尿!车停下来了,那个大兵就近到了一户人家去撒尿。这户人家,正是荆家沟保安队队员齐永库的家。

    那个大兵除了要撒尿之外是不是还有啥别的想法,那就没人知道了,或者尿泡里胀得难受时,还没有啥别的想法,但是在解决完尿泡胀得难受这个事儿之后,产生了啥别的想法,这些个都是不一定的事儿,总之是出了事儿了!

    荆家沟这一带,由于人口较为密集,住户紧挨着住户,每户人家的茅房都建在了自个儿家房子的大山墙一侧。那个关东军的大兵知道这茅房位于何处,直接找到了茅房,撒了尿从茅房出来,到了院子里站住,回头瞅了瞅齐永库家的房子,有些个疑疑痴痴的样子,想走又不想走。隔着窗纸,屋子里面是个啥样儿,屋子里面都有些个啥人儿一概不知。这个大兵调过头来就想往回走了,可这时,齐永库家的房门却“呀”地一声打开了,从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这个姑娘正是齐永库的女儿齐月。

    齐月姑娘正值芳龄,个子虽说不高,那脸儿白净,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会说话一样。齐永库正在荆志义家的院子里,家里只剩齐月的妈和齐月。这时已过了晌午了,齐月的妈让齐月到院子里的柴火垛抱点儿柴火准备做晚饭。这时的荆家沟人一般都吃两顿饭,不象农忙时得吃三顿。所以这晚饭也就当不当正不正地是在晌午过后一段儿时间。齐月正在屋子里跟她妈做针线活儿,答应了一声就下了炕,提上鞋,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有想到,院子里站着一个日本关东军的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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