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垒和万仓持有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开具的特别通行证。说起来,这还是覃县警察局罗永局长亲自出面找的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板本大佐,才得以由守备队队部开出,啊!也就是驻覃县守备队司令部开出的啦!由子当然就是省警察厅特务科的人正在覃县办案,需要这么个证件!所谓特别通行证,那不就得特别一些个嘛!持证的人想去哪儿,不能受到阻拦!但这么个时候,特殊时期,你就是持有特别通行证,那要想进覃庄火车站货场,也得经由那些个守着货场的日本关东军大兵查验询问!至于能不能特别通行,另说!

    石垒和万仓进得货场,那也是费了些个劲的!

    守着货场南北入口处的那些个大兵得到的命令是,除了日本关东军的人,覃庄火车站上干活儿的人,具体说,就是货场的那几个调度啦!其余各色人等不得入内!说了半天,实际上就是除了那几个货场调度,中国东北人,啊!满洲国人是别想进那货场啦!那些个守着货场的大兵看到来了*人,啊!满洲国人!立时就把枪一横,把石垒和万仓挡住了!

    石垒和万仓穿的是便装。

    嗐!不许进出!

    待看了石垒和万仓的特别通行证,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一时有些个疑惑!那特别通行证上特别注明,可以出入覃县辖区任何场所,大日本关东军军事设施除外。那些个大兵真真儿还就是头一磨儿见到这由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司令部开具的这种特别通行证。有点儿整不准,这*人,啊!满洲国人!是让进还是不让进?这个事儿涉及到这货场的性质问题!也就是说,这货场是民用设施还是军用设施?那些个大兵觉得,这货场应该是民用设施!

    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接到的命令就是守着那货场的入口处,并不知道他们为啥守着这货场的入口处。那,火车站的货场不就是民用设施么!领头儿的大兵琢磨了一回,以为琢磨明白了,放行了!

    石垒和万仓在货场里假门假事地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停车线上星嘣儿停着的几节车皮,有的还装有货物,有的已经就卸完了货啦!最后转到了货场东北向的调度室。

    这时调度室里的那三个调度可就真真儿跟蹲笆篱子差不多了!除了调动车辆还算有点儿自由之外,别的--啊,再就是上茅房啦!连给他们送饭的人都看不着他们!站里给他们送饭的人只能把饭送到货场的入口处,再由守在入口处的那些个大兵转送过来!

    这会儿,调度室里轮到了那个姓马的调度当班儿。

    那个小年青的调度值了一宿的班儿,吃过了早饭,就赖在那张床上,该歇歇啦!郑大杵子坐在靠着窗户的一个木凳上,也不知又在琢磨啥,愣了巴怔儿地杵着!

    石垒和万仓没有敲门,拽开那调度室的门就进了调度室了!

    其实,石垒和万仓还没等进那调度室,调度室里的那仨人儿就都听到有人到了门口了!郑大杵子和马调度早就抬起了头向门口望过去,那个赖在床上的小年青儿的正处在要睡着还没睡着的那么一种状态,竟然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一下子也精神了!本是头冲着墙的,赶紧在床上扭了一下身子,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看到两个大汉进了门,仨人儿竟然有些个愣住了!那,这个时候能进这调度室的人,那得是个啥人!再细看,有两个就由非常吃惊变得不咋吃惊。郑大杵子和那个小年青儿的认出来了!这不是前两天来过的那两个警察嘛!马调度没见过石垒和万仓,吃惊的程度丝毫不减。

    马调度站起身来,问道,你,咳!你们找谁?咱俩儿是省警察厅的警察。谁是当班儿的调度?咱是!那,这两个人哪?啊!这两个人咱们前两天见过!你们调度室咋加人啦?没!加啥人加人!那站上也不让咱回家呀!当不当班儿都得在这糗着!诶?这是为啥?按你们站上的规矩,这恐怕不行吧?谁不说呢!咱也不知道,不让咱回家,咱就不回!听呵!咱要是硬回,那,那不也不行嘛!那是!那,为啥不让你们回家哪?谁知道!可能是日本人有话!那不对吧?你们回不回家跟日本人有啥关系!谁说没关系?反正这个事儿咱也说不太清!啧!可能--可能啥可能!不就是日本人的那趟军列一到就不让咱们回家了嘛!

    郑大杵子看到石垒万仓两个又一次到了这调度室,正琢磨着哪!啊!正杵着哪!听到马调度说话不爽快,遂把话头儿接了过去。你说的是那趟停在那道 子苇席墙后边儿的那趟车皮吧?那还有谁!诶?那些个车皮都装着些个啥呀?这咋不卸车哪?那些个车皮啥时到的?昨儿的下晌儿!四五点钟的时候吧!噢!可能没倒开空儿哪!石垒象是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装的啥?那不是明摆着呢嘛!大炮!运兵车!那闷罐子里装着的,不也得是那些个啥枪炮炸-药,反正都得是些个杀--郑大杵子一时没搂住,本想说,都是些个杀人的家伙什儿,突然意识到眼目前的可是两个省警察厅的警察,一下子就把话头儿搂住了!话是搂住了,那是不是已经就冒出了一身冷汗也未可知!嗯?石垒看着郑大杵子“嗯” 了一声!郑大杵子慌忙说道,估摸着,都得是那些个啥--武器弹药啥的!郑大杵子脑袋瓜子还真真儿够快!杀和啥发声上有些个接近!

    真真儿就是郑大杵子!马调度和那个小年青儿的听郑大杵子说出了啥“杀--”的话来,吓得差不多就是目瞪口呆啦!还好,总算没说全喽!心里早骂了一回,这犊子!早晚得把命送在他这张破嘴上!你说吧哈!平时总愣了巴怔儿的,动不动就杵上一回,今儿的这也不咋啦!信口瞎斥斥!中国东北话,瞎斥斥就是瞎说。

    石垒问道,这调度室就你们仨人儿吗?三个调度一看这两个警察好象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个,遂赶紧点头。你们几个都姓啥?都姓啥?石垒这一问,让那三个调度本有些个放松一些个的心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这咋?要找后帐儿是咋的?要找就找!咱他妈堂堂男子汉,咱怕谁!爱咋咋的!人有时上来那股劲,真真儿就啥也不怕!但过后是不是有些个后怕,那可就说不清了!

    咱姓郑!郑大杵子首先报号!你哪?免贵姓马!

    一般说话,人家要是问你贵姓,为礼貌起见,回答要说免贵姓啥啥。可人家也没问你贵姓,你啥免贵!这些个都是人一时紧张所致。马调度“免贵”的话一出,郑大杵子和那个小年青儿的愣了一下子之后,全都用眼睛剜了那马调度一眼!你瞅那个熊样!吓得嘴都不好使了!不知吓没吓出尿来!

    这个调度年青哈!这么年青就当上了调度,前途无量!姓啥?姓张!

    下晌儿,郑大杵子接到了一个从城里打过来的电话。

    郑大杵子在南满铁道上干的时间太长了!多多少少会些个日本话,对那些个啥平假名片假名之类也是认得几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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