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县警察局局长罗永听到治安股股长刘胖子报告的一应情况,一脸的严肃,对刘胖子说道,眼下,省警察厅对咱县的案子盯得死死的,这也是为咱好!说到底,都是为国家效力,咱县局懈怠怠的可不行!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们治安股啦!打好配合!有些个事儿,人家省厅有人家省厅的考虑,站着的角度不同,咱不好过问。你记住喽!但凡有啥要咱县局帮着办的,你跟咱说一声儿,办就是了!那么的,你带着车,诶?他们是不是还在鸿滨楼那儿住哪?过去看看!他们要是想去哪儿,你就陪着去就是了!咱说的可是人家愿意让咱陪着!那你混这么多年,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没有吗?人家要是不愿让咱陪,咱就不陪!听着没?

    是!属下明白!刘胖子把身板儿挺得溜直。

    初,刘胖子一看罗永局长一脸的严肃,一时心里有些个整不准是咋个事儿!可听罗永说出的话,刘胖子觉得那话说得已经就再清楚不过了!刘胖子觉得他心里的那汪水儿有些个清晰了一些个,但那汪水儿有点儿深,还看不到底!刘胖子觉得,那,人家挺大个局长,能把话当咱一个下属说得这么明白,那还说啥了!咱局长还真真儿就是咱局长!

    刘胖子跟着罗永那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俩人儿已经熟到了那么一种程度--刘胖子知道罗永跨门槛先迈哪条腿!罗永心里想着啥,脑袋里装着啥,基本没有啥能逃得过刘胖子的眼睛!在这个事儿上,刘胖子已经就把罗永心里的所思所想窥得个大概其!你看吧哈,咱局长一脸的严肃,其实心里不一定严肃!看透了这一层,刘胖子最后喊出的啥,是!属下明白!实际已经就是长官和下属在达到了某种默契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那么一种场面!但这可绝不是逗闷子!局长能和下属在这么严肃的事儿上逗闷子嘛!可罗永在心里已经就骂了一回,这犊子!

    罗永这时的心里是既有些个愉作又有些个紧张的。要说,既然愉作,那咋还紧张哪?罗永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要有大事儿发生!省警察厅特务科的那些个人,荆家沟的那些个人,正在鼓捣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儿!这个事儿,那要是鼓捣好了,可是太好了!可要是鼓捣不好,可就是太不好了!这个事儿就是个脑袋搬家的事儿!鼓捣好了,得有多少日本人脑袋搬家,鼓捣不好了,得有多少咱中国人脑袋搬家!那要说,到底是日本人脑袋搬家好,还是咱中国人脑袋搬家好哪?那,还用说吗?

    傍晚时分,刘胖子陪石垒和万仓再次去了荆家沟。车到得荆志义家门前的时候,天儿已经就黑了。

    吃过了饭,刘胖子对荆志国说道,科长,要是没啥别的事儿,咱得回趟覃庄,明儿个咱再过来!荆志国说道,行!没啥事儿!这一段儿,你们跟着咱们也没少忙活,要不就别过来啦!有啥事儿,咱让石垒他们给你打电话!刘胖子说道,科长,那可不行!咱局长还让咱跟您说哪!有啥事儿,不管是您几位个人有事儿还是咱省厅有事儿,尽管说就是!咱县局立马就办!荆志国微微笑了一下儿,说道,那,可就有劳罗局长和刘股长啦!

    送走了刘胖子,荆志国让荆志义安排保安队那两个小年青儿的在院子里守着,把石垒和万仓,荆志义,陈果,白果,拘到了正房的东屋儿。

    荆志国说道,今儿个,日本人已经就动了手啦!从今儿个的情况看,日本人这一大天只运了一趟山炮。刚开头儿,日本人也是不敢往大了整!想探探路儿!估摸着,他们很快就会加快运输速度,是不是都在白天也说不定!眼下,咱们就先按日本人都在白天干活儿打算!但这样一来,可就增加了咱们行动的难度。各位听着,白大哥和陈果两个钟头后行动。明儿个,等刘股长他们到了后,吃过晌午饭,石垒和万仓,你们坐他们的车去覃庄!

    1934年初春的一天夜里,中共满洲省委决定实施的摧毁行动在覃县荆家沟荆志义家的院子里正式启动。

    当时,屋子里的那些个人,是不是就知道这一时刻会载入历史?不得而知。

    白果和陈果走的还是老路。闪出荆家沟,避开柳条沟,走玉庄,奔谢屯,朝大梨树镇而去。

    刘胖子那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有眼力见儿!那心里是明白白儿的!荆志国从奉天来是带了车的,但他那车可不是谁想开就开一圈儿的!换句话说,那车由谁开,谁坐,都开到哪儿,那可是有说道的!刘胖子知道,那台车走到哪儿,说不定都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哪!石垒和万仓那俩人儿要想活动方便,最为合适的选择,就是用咱覃县警察局的车,既挡风又挡雨!

    刘胖子对他那两个手下和开车的那个警察说道,这几天,辛苦几位兄弟!等哪天,咱请大家伙儿喝酒!那么的!明儿个咱早些个起身,争取头九点钟到荆家沟!

    实际上,从覃庄去荆家沟也就半拉多钟头就到啦!道儿有雪,不太好走,但咋说一个钟头也到啦!这样算起来,想头九点到荆家沟,那八点钟从覃庄出发,足够啦!刘胖子之所以想头九点到荆家沟,还有一层考虑,那就是他想尽量避开日本人那些个运输物资的大卡车!

    要说,世上有些个事儿真真儿就是凑巧!刘胖子他们开着警车从县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正赶上那几十辆日本关东军的卡车从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驻地出发前往覃庄火车站货场!那轰轰隆隆的一排大卡车一齐向前,马达声和巨大的车轮碾轧大地发出的沉闷声搅和到了一块儿,真真儿让人感觉到一种力量!让人心神发颤,心生恐惧的力量!

    刘胖子他们的警车本是正在覃庄街道上走着的,坐在车里的刘胖子忽然听到远远有一阵隆隆声传过来!刘胖子心里骂了一句,奶奶的!躲都躲不了!加快速度!刘胖子命令道。

    要说,刘胖子他们开着的是警车,那车身啥的可要比日本关东军的卡车在重量上轻得多了!可两下并不就是一回事儿!那从开车的人来说,倒也还有一些个可比性!可要从燃料和车身情况说来,两下可比性就不大了!日本关东军这卡车烧的是柴油,刘胖子他们这警车烧的是汽油。烧柴油的和烧汽油的没法儿比!

    说两下儿开车人有可比性,其实也就是从都是开车的这块事儿来说的!要是从虎了巴叽这块事儿上来说,警察照当兵的--那还是要差一些个!那开车的警察也听到了远处的那卡车的隆隆声,又听得刘胖子下的命令,踩油门,推档!好一顿忙活,把那台警车开得可就是快得不能再快了!为啥说不能再快了哪?因为那街道上的雪!那雪有的打扫了,有的并未打扫!中国东北人,那也多少年了,是不是从有人家儿那会儿就这样,那也说不清了!养成了那么一种习惯--习俗,各扫门前雪!你扫你的,他扫他的,自个儿家扫自个儿家的!也对!那也不能离八丈远,咱还得给你扫雪去!可这样一来,那覃庄街道上的雪,可就有的地儿扫了,有的地儿没扫。没扫的地儿和扫了的地儿,就呈现出了一旮哒一块儿那么一种状况。没扫的地儿,经过这两天人走车跑的,面儿上哧溜滑!在这样的道儿上跑车,那能跑得快嘛!这说的警车!可那卡车就不同了!一个是开车的人更虎,再一个是那卡车的车轮外胎上的橡胶纹路都是按照越野所需制造的,再加上车身重,早把那路面上的积雪刨住!在这样的道儿上,警车要想跟那卡车比武,胜负立现!

    眼见着一条子黑黢黢的巨大车队从横下里就冲了出来!先是跟在他们这台警车的后边儿,接着就冲上来了!

    巨大的汽车马达轰叫声真真儿就是震耳欲聋!一会儿的功夫,那巨大的车队竟然就到了他们警车后边儿也就两三丈远的地儿啦!接着,刘胖子听到了跑在前边的卡车的鸣叫声!

    没招儿,让道儿吧!谁叫咱没有人家力气大哪!

    刘胖子眼瞅着那卡车车队轰轰隆隆地从他们警车的一侧冲过去,他清楚楚儿的看到头一辆卡车里坐着的一个日本关东军军官窗玻璃后边儿向他嘻咪嘻咪笑哪!

    刘胖子朝那个军官报以微笑,并摆了摆手。

    那台卡车一过,刘胖子的手“啪”地一声拍在了面前的卡车面板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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