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声渐渐停息,可不晓得为何总有窗户哐哐作响。

    素素好不容易才做得美梦没一扇窗户给惊醒,恼得不行,正准备再次进入梦乡之时,有听见哐地一声响,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拿脚踢了踢江漓漓的背,“江狗,你睡着了么?”

    江漓漓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滚。

    素素哦了一声,将那薄被单蒙住头要入睡,可仍然是被那窗户吵得睡不着,就又踢了江漓漓两脚,“江狗,你去将那窗户合上呗!”

    江漓漓被素素吵醒了,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不去!”

    “去不去?”

    江漓漓提高了声音,“不去!”

    素素被吓了一跳,喊了一声你要死啊,可又怕江漓漓恼火之后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也不敢再吵,便说:“不去就不去,小气得很!”

    硬逼着自己睡觉,睡意袭来,素素也没再觉得那扇窗户有多闹耳了,可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的脚,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过去,没踢到什么东西。

    可过了半响那东西又冲着素素的脚顶着,素素恼火了,“江漓漓你有病啊?”

    江漓漓原本被素素吵醒就一直没睡着,听到这话就火了,“你他娘的才有病?你不是跟个猪一样么?怎么这会儿瞎囔囔什么呢?”

    素素不愿服输,“你碰我脚干嘛?”

    江漓漓讥笑道:”哪个要碰你的脚?谁不晓得你的脚臭得跟什么似的,我愿意碰?给我三百两银子我都不干!“

    听到这话素素在黑夜里边的脸微微红,其实她的脚确实是有些味道的,以往张九龄没少抱怨过她。可这话儿怎么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出来呢?想着想着就觉得江漓漓太损了,“江狗你少在这里瞎说,你的脚才臭得很呢!不仅是脚,身上也臭!”

    江漓漓困得很,懒得跟素素吵嘴,便道:“成,我哪里都臭,睡觉成不?”

    “这还差不多!”素素撅着嘴又将被子蒙住了头,末了又伸出头来,“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素素被江漓漓瞬间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是就不是呗,声音这么大干嘛?还睡不睡了?”

    微微安静下来,只有窗户哐哐地响。只是没多久,江漓漓就被一声尖叫给吵醒来,顿时一拍身底下门板,“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

    素素坐在门板上指着窗户惊慌地喊道:“江狗,你看那是什么?”

    江漓漓循着素素的手指看过去,只看见窗户外边朦朦胧胧站着一个人影,迎着淡淡的月光那人的脸色煞白!

    原来素素睡下之后愈想愈不对劲,既然不是江漓漓碰她的脚,那会是什么东西?便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看,没多久就看见稀微的月光下一只耗子慢慢爬了过来。只是素素跟着张九龄闯南走北,睡破庙的时日多了去了,什么耗子帽子没见过?倒也不觉得害怕。趁着那耗子爬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在那耗子头上。

    耗子受了惊连忙往黑暗之中爬去,素素也睡不着,就盯着那耗子看。看着那耗子爬来爬去最后爬进了墙角,素素嘿嘿笑了一声,心想你这耗子还想跟我斗?

    搞清楚缘由之后素素也释然了,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一瞥,瞥见了那窗户外边一张脸,当即是吓得不轻。

    被两人的眼神盯着,那人影竟然还未散去,竟然微微朝着江漓漓和素素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

    江漓漓没做声了,手轻轻按在就摆在身边的木刀上,悄悄从坐变作了蹲。

    素素被吓得脸色苍白,可也不敢有轻举妄动,捂着嘴坐在原地眼神朝着江漓漓瞥了两眼。

    江漓漓用眼神示意无事,随后盯紧了那窗外的人影。

    那白色的人影咧嘴一笑,尖利的牙齿森然,便只是一晃就从窗户外边进入了庙宇里边。

    江漓漓这才看见那人没有双腿,就凭空漂浮在空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六七岁那年在赵娴芝的房间内的那一黑一白的人影以及赵娴芝那张素白的脸!

    咬紧了牙齿,便生了六成火气!

    那人影一声尖啸,朝着两人飞扑过来!

    素素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躲在了江漓漓身后。

    江漓漓迎面提刀而上,一刀斩了下去似乎听见那人影的嘲笑声,才发现自己的刀直愣愣从那人胸口穿了过去,没有半点阻塞,就好像是凭空斩了一刀!

    那人转头冲了江漓漓笑了一声之后朝着素素飞了过去。

    素素虽然吓得要死,可总归不是一见惊吓便没有了脑子的蠢货,一声尖叫过后光着脚在庙里飞奔,竟然是领着那人在庙里转了一圈之后躲在了江漓漓身后。

    那人似乎是有些羞恼,站在当空停了半响之后也不再追赶素素,直接朝着江漓漓扑了过来。

    晓得平常的挥击对那人似乎是没有用处,江漓漓拔高意气,朝着那人挥出了张九龄教给他的那三刀。

    便听闻那人一声惨叫,身上活生生多了三条口子不见合拢,却也不见有鲜血流出。

    江漓漓脸色白了三分,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些费力。

    那人愈加疯狂,厉啸声像是要刺破两人的耳膜!面上阴毒之色似乎就要透体而出,伸长了尖利的爪子朝着江漓漓扑了过来!

    江漓漓强提精神,又斩出一片刀意与那人的尖爪两两相峙,一时之间竟然在庙宇里边激起了一阵大风,窗户愈加作响,灰尘扬起,带着碎落在地的残破布匹在空中群魔乱舞!

    可灰尘之后江漓漓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晓得为何,他只觉得自己的刀意落在那人身上便只剩下了半成,而那人的气力犹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厚此薄彼之下,江漓漓的身形被逼着朝着后方移动,在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印记。

    正当江漓漓力竭之时,忽听闻庙外传来高歌,”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那人听到这声高歌,竟有了三分退意。

    江漓漓哪里肯让这人推开,当即强提一分精神气,硬生生黏住了那人的双爪。

    就只听见一声呼啸,从窗外射入一道金光钉在那人的头上,便看见那人额头被钉住的地方冒出浓烈的白烟,又听见滋滋的声响,那人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扑腾“一声,只见一黄衣大汉破门而入,肩上背着一把铜剑,身上挎着两三串铜钱,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腰间挂了一个酒葫芦,身形魁梧,眼神冷冽!

    又见那魁梧汉子一翻手将罗盘丢上空中,又一翻手手里多了两三道黄符。一手持着那几道黄符,一手伸双指在胸前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似有韵律。没多久那汉子一咬舌尖,吐出一口血雾落在那黄符上,便顿生金光耀眼!

    一手将那几道黄符拍出,金光在空中经久不散,如同锁链将那人团团捆住!

    那人尖利嘶叫,一触那黄符织成的金网便起白雾,如同冰块碰上火炉!

    这时候那魁梧汉子哈哈大笑三声,伸手接住才堪堪落下的罗盘收回怀里,反手拿起那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拔开葫塞,将葫芦口对着那人,道了一声来!

    便看那人发出几声不敢的怒吼之后身形化作了一团烟雾灌入葫芦之中!

    那魁梧大汉一把塞住葫芦口,上下左右各晃荡了三次之后掰开葫塞,一仰头将葫芦里边的酒灌入喉中,又哈哈大笑三声之后道了一句妙极!

    正欲回身离去,转眼瞥见了江漓漓与素素两人,愣了愣,便问:“你们两个小娃娃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边可是偏僻地紧。”

    素素没回话,江漓漓问道:“你晓得方才那人是什么东西么?”

    魁梧大汉愣了愣,便道:“你个娃娃问这个做什么?”忽然看见了江漓漓的神色有些憔悴,又望见江漓漓手里有些破损的木刀,疑惑道:“你们方才没跟那鬼物打了一架吧?”

    江漓漓没回答他的问题,便道:”鬼物?什么鬼物?那是鬼物?“

    素素呀了一声,“这世上还真有鬼啊?”

    “可不是有鬼!”那魁梧大汉盘腿坐了下来,打开酒葫芦吃了一口酒,咋咋两声,“话说你们两个娃娃是怎么在那鬼物手里头逃生的?那鬼物虽然已经被我打了半条命,可也不是你们这两个娃娃能对付的,就连一二山的武人都拿他没办法。说说看,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素素回道:”才没有什么宝贝呢?“

    那魁梧大汉哈哈笑了两声,“我又不是觊觎你们的宝贝,你这么说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真没有!”素素喊道:”都是江漓漓对付了一阵子才活下来的,不信你问他!“

    “江漓漓?是你的名字?”那魁梧大汉挖了挖鼻子,“怎么恁得秀气?倒像一个女娃娃的名字!”

    “关你屁事儿!”江漓漓恼火地回了一句。

    那汉子抬起眼帘哟了一声,“你这娃娃性子还急得很呐!我看你不过就是一个连洗身炼髓都没过的寻常人,还算不得是习武之人,怎么能挡得下那鬼物的袭击?乖乖,你该不会是一个炼意的武人吧!”

    说完那魁梧大汉又拿起酒葫芦吃了一口酒,擦擦嘴,没听见江漓漓回话,微微皱眉。扫视了一遭庙宇,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你还真是一个炼意的武人?刀意都给你炼出来了?”

    素素不晓得炼意是什么意思,拉了拉江漓漓的衣袖问了一句,半晌没听到江漓漓回话便有些恼火,“不说就不说!小气!”

    那魁梧大汉站起身来围着江漓漓走了一圈,是不是拍拍江漓漓的肩膀,又摸了摸江漓漓脑袋,啧啧称奇。

    江漓漓愤然撇开那汉子的手,喊了一句:“你有病啊!”

    汉子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娃娃还真有些本事,才多大一点,嗯?几岁,十二岁?”

    “十三!”

    ”才十三岁就炼出了三分刀意,也怪不得那鬼物一时之间没奈何得了你!怎么,哪家宗门出身?师父死了么?要不要来我伏虎山做一个内门弟子?保管比你瞎练有出息!“

    江漓漓被这人嚷嚷地有些烦,”滚你娘的蛋!“

    魁梧大汉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孝顺的娃娃,晓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不错不错!“说着就有些失落,”这么好的娃娃怎么就没被我寻见呢?说不得咱们伏虎山就多了一个天才弟子,啧啧,没进伏虎山还真是可惜了。“

    眼看江漓漓恼火得很,那汉子嘻嘻笑着说:“算了,懒得给你瞎扯,我先走了,若是有心思只管来我伏虎山,就报我张伟的名字就好了!怎么样?我这名字不错吧,可比你那名字好听多了不是?”

    刚说完,眼瞅着江漓漓就要发作,那汉子连忙走出了这间庙宇踏入了黑暗之中。

    素素趴着窗户望了片刻没看见那人的身影之后才走了回来,“江狗,那人是好人么?”

    “不知道!”江漓漓生硬地回了一句,”睡觉!“

    “哦。”素素慢慢躺在门板上,翻滚了半天睡不着,突然听见门外一声咳嗽,“啊!江狗,又来鬼了!”

    江漓漓没好气地坐起来冷着眼睛看着门口。

    抬起头看见的却是那个名叫张伟的魁梧大汉,那汉子讪讪笑道:“出门才想起这附近偏僻得很,没有地方睡觉就想着来这庙宇将就一晚,我可不是鬼!“

    张伟寻了一个看起来结实一些的柱子靠着坐下,自顾自地说:”你们两个娃娃怎么恁得胆大,才刚见识过鬼物的厉害这会儿竟然还不走?哦,我忘了没地儿去。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们两个,以后这种偏僻的地儿少来,尤其是这种破庙千万不要留宿,情愿多走几个时辰都好!你们是不知道,这种破庙里边多的是鬼魅狐妖,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先前被那鬼物一顿闹腾,素素有些睡不着,便问:“狐妖?这世上还真有妖怪么?”

    那汉子嗤笑道:“鬼都有了那妖怪能不有么?只是这黄天净洲国运浩荡,若是有鬼魅魍魉自然是有上头解决,将事儿压下来,所以就传不开。若是哪天你们去一趟云凌盛洲那地儿,就晓得鬼魅魍魉遍地可见,如果又去一趟那妖洲,你才晓得这世上的妖怪比人还要多!”

    “云凌盛洲?那是哪里?”素素又问道。

    张伟吃了一口酒道:“云凌盛洲在东边,那里不比这儿。有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云凌盛洲好长生妙法,黄天净洲好武运绵长。这黄天净洲遍地都是国家,而那盛洲则是修仙宗门居多。既然是修仙,必定不问世事,因此魑魅魍魉作怪也不晓得,若是遇到了的话就一剑杀了,若是没有遇见就只能由着下面的人受苦!所以啊,还是这黄天净洲好,至少凡人活得舒服不是?”

    吃了一口酒,那张伟问道:“你们吃酒吗?”

    素素望着这先前装进去一只鬼物的葫芦,一脸嫌弃。

    张伟也不恼,又问了一声江漓漓,江漓漓没吭声,半晌之后才问道:“你晓得鬼物的消息么?”

    “鬼物?”张伟有些诧异,“你问那个做什么?”

    不过想来也是张伟闲得慌,没等江漓漓回话就说:“这鬼物啊,其实五万年前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我听说啊,是听人说啊,五万年之前人死了之后不会在这世上,而是会去阴间,根据你这一世的善恶领赏领罚,然后再入轮回,或继续做人,或成草木,或成鸟兽,或成鱼虫。”

    “而五万年之前这世上的修仙习武之人是没有轮回这一说的,因为是逆天行事,死了之后直接魂飞魄散,再无可能。而五万年之前有一个不晓得登上了多少楼的修仙者,看不惯这上天不公平的行事,耗去自己九成九的气力撞倒了轮回道,在那一年之后,这世上所有人都没有了轮回,死后就只能化作孤坟野鬼,七日之后魂飞魄散!”

    “那那个修仙者也太不地道了吧!”素素满脸愤慨!

    “可不是么?”张伟有些醉意,“可别人有本事,咱们有什么办法呢?你给一千一万个我也打不过他啊!”

    “那我死了之后岂不是真的死了?“素素有些担忧。

    张伟哈哈大笑,“别杞人忧天成不成,这不还没死了么?”

    “那后来呢?”素素问道。

    “后来啊,呃——”张伟打了一个酒嗝,“自打那修仙者毁了轮回道之后,这世上鬼魂成灾,为了能多活一日便吸人阳气,那段时间可真是。。。唉。”

    “只是在三万年前!”张伟眼中似乎是有精光,“三万年前从死地走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手撑起了那片即将落下来的天,硬生生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扛过了上九天的雷劫,硬生生靠着自己一人,凭空捏造了一个新的种族,冥族!”

    “如今人死后的魂魄可以由着那男人留下来的意志往冥域去,去活一世的鬼!或再冥域修行,塑造人身,再活一世的人!”

    素素又问道:“那个男人这么厉害?你晓得那男人叫什么名字么?”

    张伟醉醺醺地倒了下来,“谁也不晓得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只晓得冥域的人都喊他做黄泉大帝呢。”

章节目录

大道我为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慎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慎得并收藏大道我为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