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看着坐在下首不住叹息的二老爷,伸手掏了掏耳朵。

    “好了好了,别唉声叹气了,”她不耐道:“赶紧想想事情怎么解决吧。”

    “母亲,是儿子教女无方,差点坏了秦家的名声,”二老爷满脸疲倦,一副了无意趣的模样,“母亲想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虽然看见的人不多,但自从昨日秦妙言落水被救起之后,清平多少还是传了些风言风语。

    无非就是他们苛待姑太太的遗女,任由家中的子女欺凌,甚至推入水中谋害性命。

    “你要我来处置?”秦老太太没好气道:“你说说,要谁看见不好,偏偏被晴丫头看见,这事若是再传到兰陵去,日后我们秦家更是没出路了!”

    “母亲,蕙儿毕竟年纪还小,她自小性子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许久未发一言的钱氏抽了抽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都说她自小性子如此了,”秦老太太按着眉心说道:“这孩子就是欠打,偏偏你每次都拦着。”

    “蕙儿自小没了娘,又小……母亲我怎么舍得。”钱氏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莫哭了,这事又不怪你。”二老爷又叹一口气,心疼的替钱氏擦眼泪。

    两个女儿,还是韵儿让人省心啊,要是蕙儿自小同韵儿似的,哪里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母亲,”想了想他还是下定了决心,颓然道:“我昨夜已和太太商量过了,不如就将蕙言嫁出去,清平肯定是不行了,外地却没人知道这事,不如就远嫁算了。”

    “她今年不是才十四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她嫁?”秦老太太皱着眉问道。

    二老爷与钱氏对视了一眼。

    “过了年吧,过了年满十五就嫁出去,没出嫁之前,我一定把她关在家里,她若是敢再跑出去,我就打断她的腿!”他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秦老太太点点头,嫁出去好,省的总在家里烦她。

    “那妙丫头那里……”二老爷迟疑着问道。

    如今妙丫头也今非昔比了,落水的当日便有魏夫人和魏小姐来看她,还送了不少的补品,倘若不是因此,恐怕他们也不会商量将蕙言重罚。

    只是自从今日出事,她始终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你们放心吧,有我在,她倒不敢太逼你们。”秦老太太摆手说道。

    什么?二老爷怔了一怔,母亲这是会错意了?

    “母亲,老爷的意思是……”钱氏正待开口,却被二老爷一口打断,“那就多谢母亲了。”

    …………

    秦敬言从家里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是蕙言推了妙言入水。

    “这事真问清楚了?”她问道。

    “那可不,如今蕙言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了。”

    大太太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这个丫头,我本想着要她吃个苦头就晓得收敛自己,不成想这苦头是造孽了。”她摇头叹了一口气。

    若当时没人救妙言,妙言溺水出事了,又该怎么办?

    秦敬言神色复杂,沉默无语。

    “然后,你二伯和祖母打算过了风头就将她远嫁,这孩子,怕是日后有苦头吃了。”大太太无限唏嘘。

    好歹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乍出了这等事,她也实在是难以接受。

    秦敬言去看秦妙言,芳霞却说姑娘在厨房里。

    在厨房里做什么?

    “做了些栗子糕。”

    正说着,便见秦妙言端着一个牙盘走进来,牙盘中的几个胖胖的可爱的糕点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大姐姐来了,快坐吧,尝尝我做的,新出炉的。”她笑着说道。

    秦敬言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听说你有事我立马就回来了,好在没什么事,可请大夫……你看我这脑子,需要吃什么药调理吗?”

    “真的没事大姐姐,我没事了。”秦妙言笑道。

    “妙言,”秦敬言坐下了,吃了一口栗子糕,却欲言又止,“……蕙言推你进水……难道又是因为钰哥儿?”

    又是因为。

    秦妙言放下手里的栗子糕,面上笑容淡淡:“应该是吧。”

    “那大姐姐同你说一句,你可别不愿意。”秦敬言又说道。

    “怎么会,”秦妙言摇头,“大姐姐总不会害我的,我又怎会不愿听?”

    “钰儿——钰儿这事做的也不对,若是他早便坚决的和蕙言说清楚,也许蕙言就不会这般了。”顿了顿,秦敬言又叹道:“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她小时候那么乖巧懂事,谁知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秦妙言慢慢垂下眼帘,饮一口茶水。

    …………

    夜幕降临,笼罩着满天璀璨的星子。

    草丛中蛰伏的蝈蝈开始不知疲倦的叫起来,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聒噪。

    “咕咕——咕咕——”

    秦蕙言蜷缩在还有一丝余温的蒲团上,整个身子缩成一只虾米,她紧紧地抱住自己,感觉再这么饿下去,她的肚子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彻底瘫软在蒲团上。

    身上很冷,冷的要她麻木无力。

    秦蕙言努力睁大眼睛,眸光聚集在供案的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上。

    先妻夏氏生西之莲位。

    “阿娘,”她无力的喃喃,“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一天两夜了,她跪在这里一天两夜了,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没有一个人拉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孤独。

    不,或许她一直都是这么孤独。

    她一直想着,只要自己活的肆意,活的尽她自己的心,她就能快乐,可到头来,她只知道享乐,却连脑子都忘记长……

    “哈哈。”秦蕙言笑了笑,头蹭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想,饿死就饿死吧,反正十五年后她还是一条好汉。

    “姑娘,姑娘?”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

    “芳蕊?”秦蕙言睁开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你怎么在这儿?”

    芳蕊跪在地上,从一旁的攒盒中捧出一盘栗子糕,低声说:“我知道姑娘饿极了,就来给姑娘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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