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什么是兽元?”

    兽元獒一见到如此多的人,立刻开始狂吠起来,四肢向沙包一样梆梆与地面撞击,后面足足有三人合力拽着铁链,喀丝丽极怕恶犬,担心他们一拉不住,就会朝自己冲来,紧紧抱着噶尔丹。

    “想必大汗十分清楚,八元之中,兽元之所以排最末,并不是因为威力过弱而排名最后,而是万物之中兽的灵性低,修元成型的可能性最小,但是如果有兽习元,那么他们会变得更残暴,更嗜血,更懂得杀敌的技巧,更有甚者,能与人元一抗高低。”

    喀丝丽顿时明白,此战必定凶险异常,急忙求道:“阿塔,千万别去,太危险了!”

    “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们在场的谁想安然离开牧勇殿,便上前来接受试炼吧。”

    “我们都中了蛊,无法运功催元,单靠蛮力怎么可能与兽元獒匹敌,你这样做也不怕被大宛子民取笑!”帖木儿质问。

    “如果汗真的怜惜你们的安全,那么他自会拟书让权,昭告天下。”

    北大汗哈哈笑道:“大宛战士只战不降,今日跟着我噶尔丹的勇士,哪个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南统领说这话是在折辱他们的品格。”

    这时一个跪着的武士昂首起立,以大宛古语不断高呼,对着噶尔丹锤着自己的左胸口,粗犷的眉宇间流露着悲怆。

    噶尔丹自是明白:“你要以血肉之躯,一搏此兽,耗其体力,好让之后的兄弟有一线生机。你叫什么?”

    那汉子回了名字,便朝着象雄顿珠啐了一唾沫,伸手示意要一件兵器。

    他得到了一把利斧,走到殿中,兽元獒见到带武器的人,疯意更甚,涎水从银色的獠牙间留下,吼声沉重拍得耳膜轻嗡作响。犬后栓链三人似乎再也拿不住链子,一人颤微着拿钥匙解开链子和项圈之间的锁,兽元獒感到自由之后,向前跃了一大步,落在利斧武士五步之外。

    持斧武士此刻才发现这恶犬比自己想象的高大许多,如果站起来较自己的熊虎之姿还要健硕,而兽元獒注视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喘气都能露出讥讽地气息,四足皆是带出倒钩一样的爪牙,普通犬类哪有如此狰狞的脸孔。

    “格格格格格格……”兽元獒用喉间的声带发出低沉的声音,听着像是挑衅的笑声,也像是享受杀戮的喜悦。持斧的武士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壮胆,身法不敢犹豫,跃起挑斧,做出最快的下劈一击,誓要一击奏效。

    哪知兽元獒身形虽巨大,反应和弹跳异常惊人,稍屈腿便腾地而起,卫哑白就只看见一团毛茸茸的鬼影与斧刃一刹交错,持斧武士第一劈已然落空了。一人一犬同时着地,但兽元獒落地、扭首、转身一气呵成,身法比武士快得实在太多,“呼!喝!”武士刚要抡斧掉头,犬吼已至身后,武士只感到一股雄厚无匹的巨力压在自己脊背上,心慌意乱,奋力往前一扑想要脱逃犬爪。

    惊人一幕血涌当场,兽元獒的爪牙锋利无比,已经刺入武士肌肉,用力挣脱之下,武士的后背连皮带肉与衣服一同被扯下,居然只是一击,两块巴掌大的肉片就被巨犬挠掉。卫哑白大惊失色,吓得捂住嘴不敢直视,林珑从事刑警多年,再凶残的案件也碰过,倒是经受的住,只觉得此兽的残忍和力量,分明和狗熊有得一比。武士被活剥生剜,此刻痛不欲生,心惊胆颤,这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此时也痛哭流涕,但仍不肯屈服,转身用尽全身气力横斧冲去,兽元獒杀得兴起,直接扑倒武士,咧开大嘴直接咬开他的血管,颈部动脉血流如注,武士毫无反抗之力地横死当场。

    南天霸既不逞凶,也不得意,朝兽元獒呼喝道:“住口,坐下!”那恶犬听得声音,竟也收拾了恶性,朝着南天霸端坐起来不住的用舌头舔舐自己的鼻尖。

    “将这位壮士厚葬。”南天霸粗眉一拧,叹道:“汗,你又何必让更多的同胞这样枉死。”

    “呸,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帖木儿怒斥。

    卫哑白刚从感官刺激中回过神来,望见南天霸的神情,感觉他虽然咄咄逼人,但疼惜同族的神色不像作伪,觉得深宫中的权利争斗,更多的是因为立场不同,不见得都是大奸大恶之辈。

    几名武官将现场清理后,南天霸又问道:“有下一名勇士吗?”

    孜亚解下腰间佩刀,站到殿中。

    象雄顿珠好生打量孜亚一番,问:“你多大?”

    “十六。”

    “你若想活到十七,就退回去。”南霸天劝道。

    他看了一眼喀丝丽,冷冷道:“我如果胜了,放了公主。”

    “你如果胜了,你和她可以立刻离开,我说到做到。”象雄顿珠招呼武官给他一杯酒:“你如果死了,公主虽然不能放,但你的主子帖木儿,可得一命。”

    “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这是你应得的。”

    喀丝丽知道此时根本无法劝说孜亚放弃,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心里才涌动出一阵感觉,从小相识的孜亚与自己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份不可或缺的情感。就好像是包裹在心里,只在今天心碎时才露出一角。

    解下缠在弯刀上的布条,将右手与刀绑在一起,刀身冷冷,映着孜亚·合买提不屈的决心。

    兽元獒见敌,由坐变躬伏,立起尖耳等待指令。象雄顿珠响指轻弹,那兽腾空乍起,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犬的身法,林珑警队中也有经历过驯缉毒警犬,根本没见过犬类会有如此爆发力。孜亚原想横刀格挡,却发现双手根本跟不上反应,神经弦绷紧欲断,脚下突然向后挪动,如伶一般腰身随步,下意识地使出莫名身手,竟然躲开了兽元獒充满气势的一击。

    围观人都惊得大呼,原本血溅三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兽元獒一击未奏效,惯性在地上冲了一小段距离,恼羞成怒四爪扑腾,朝孜亚手臂咬去。

    一瞬之间,孜亚仿佛想起什么,旋身转步,翩跹灵动,脚下不停连动五步,将兽元獒的咬合躲过,抓住一个空隙,右手下劈直剁狗头。

    兽元獒猎捕经验老道,且这招太老,躲闪而过可谓轻而易举。

    象雄顿珠眼中精光一闪,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饮了一杯酒。

    林珑赞道:“好厉害的反应力,这畜牲动作这么快,他竟然也躲得过去。”

    “不,不是这小哥反应快,是他脚下的步子很神奇。”卫哑白嘀咕。

    “步子?”

    “他又躲过了……其实他的脚每次都在那大狗攻击前开始走位,每次又都是连走好几步,就像是写好的剧本一样,那凶犬如果死盯着人咬,好像根本摸不到他。这不会是失传多年的凌波微步吧。”

    “哪里是什么凌波微步,听都没听过,这是儒门的辟剑诀身法。”昆吾不知何时走到卫哑白身旁回答。

    “儒门?”

    “辟剑诀是儒门颇为玄妙的精要,上次我见到有人使得,还是入大宛前玄公子夺得六艺首魁之时。”昆吾露出向往的神情。

    林珑道:“那孜亚有希望胜利了。”

    “天真,且不说这位壮士不能催元,辟剑诀的精要,在于先避其锋芒,再伺机转守为攻,一击毙敌。若一直敌进我退,待身法用老,士气尽褪,大祸临头耳。”

    卫哑白不耐烦的问道:“你们一直在说催元催元,催元到底有什么用,能跟催奶一样说催就催的?”

    昆吾白了一眼:“粗俗!所谓催……”

    正要解释间,忽听得场上一阵惨叫,孜亚果然无法再躲,兽元獒已经扑到他身上,张嘴正要如法炮制咬下第二个人的颈部,孜亚在许久之前就判断若被扑到,需提防此招,举刀横挡,慌忙间,刀背卡在犬齿,一人一犬顿时上演刀间角力。

    孜亚只感到刀背传来的咬合力前所未有,似有五六个大汉在与他力搏,恶犬的四肢压在他身上早已抓出几道血痕,此时也无法顾及吃疼。纵使他气力充足,只需在消耗片刻,也要命丧当场。

    “住手!”咯丝丽声泪俱下:“南统领,快让它停下。”

    “只要大汗肯许诺守陵,我自会放人。”

    咯丝丽非常想求噶尔丹投降,但父亲怒极傲极,自己又有愧于他,根本无法说出口来。

    “换人换人,我要上场!”

    八个字喊得轻松响亮,似要上场表演一般,支持象雄顿珠的与会代表们议论纷纷,对着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中原浪人指手画脚。

    说话的人,自然是卫哑白了。

    林珑抓住卫哑白的手:“你有把握吗?”

    卫哑白坏笑道:“没什么把握,只能试一试了,记住刚才我说的。”

    尽管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十几遍,但林珑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不安地望着眼前的大男孩,不知道现在是谁在保护谁。

    “喂,南统领,让我来接力吧。”卫哑白放下林珑的手,大喇喇的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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