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国感到心神不宁。
    他的眼皮子老在跳,跳的很厉害。
    都说左眼跳是福,右眼跳是灾。
    可这回,他俩眼皮子都在,跟蹦迪似的。
    和白玲玲结婚也两年了,妻子做母亲的欲望与日俱增。
    对于白玲玲来说,她渴望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是徐兴国刚从军校毕业回归“红箭”的时间并不长,作为信任职的军官,一心都扑在了部队上。
    其实白玲玲也不是不理解徐兴国。
    当年俩人谈恋爱的时候,家里是有反对声音的。
    父亲还好,没说啥,觉得徐兴国这小伙子还行,打听过,是十分出色的一个兵。
    母亲则意见很大。
    虽然早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没什么门第观念。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两个人,无论是三观还是生活细节,从大到小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会存在这样那样的偏差。
    牧羊少年和公主的故事之存在于通话里,作为成年人,和见过人生风风雨雨的老一辈绝对不认可。
    为此,两母女闹得挺僵。
    爱情有时候就就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白玲玲作为一个将门之后,本来追她的小伙子在部队那可以绕着总医院的围墙排两圈。
    但她偏偏看上了这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
    对徐兴国,白玲玲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当年在总医院的病房里第一次看到徐兴国,白玲玲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不服气、不认命的劲头。
    但是他的肩膀严重受伤,白玲玲在实习,跟着医生去查房,听说了徐兴国的病情。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受伤那么严重的情况下居然可以坚持参加特种部队的选拔,而且居然靠吃消炎片和止痛药生生熬过初选。
    要是这种疼痛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已经疼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惊愕之余,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钦佩。
    在追求她的那些部队子弟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个特种部队的小伙子。
    虽然只是个士兵,但远远比那些挂着军管肩章却细皮嫩肉坐在机关里凭着父辈的福荫步步青云的家伙强。
    某天,当白玲玲在总医院的楼梯间里撞见了悄悄抹泪的徐兴国,她忍不住愈发好奇。
    一个连那种疼痛都能忍住的士兵,居然也会哭?
    她产生了了解徐兴国的欲望。
    几番接触下来,白玲玲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对于徐兴国来说,失去了那次选拔到t国参加特总兵集训的机会,等同是去了买进军校的门槛。
    军校?
    真的那么重要?
    在白玲玲看来,她的人生仿佛注定就是在部队里度过的。
    考军校没费什么劲,毕业更没费什么劲就安排了总医院。
    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自然。
    然而在面前这个士兵眼中,考军校似乎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玲玲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士兵。
    徐兴国身上那种男人气概,是她从前在所有的部队子弟里很难找到的。
    这让她沉迷,即便明知是毒药,也要吞下去。
    所以,俩人恋爱了。
    直至今天,徐兴国都不否认自己的进步过程中有白玲玲的帮忙。
    考军校,然后回到“红箭”大队,火速提拔副连长。
    但是,他内心深处仍想证明自己。
    越是得到了白玲玲家里的帮助,他就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即便这种帮助其实也许并不存在。
    这几年,他全身心扑在部队的管理上,也扑在了训练上。
    各种比武,各种集训,他都一马当先。
    年年立功,次次授奖。
    每次拿到军功章,都会第一时间告诉白玲玲。
    因为他知道,白玲玲会告诉自己的丈母娘。
    毕竟,白玲玲也要用徐兴国的成绩告诉自己的母亲,当年自己没看走眼。
    提拔副连长之后,白玲玲想徐兴国提出自己想要一个孩子的计划。
    并且作为医生的她,更是进行了一系列优生优育的计划,甚至什么时候怀孕,怀孕之前自己和丈夫都要做什么,包括怀孕之后怎么胎教,生出来如何教育等等都有一整套的计划。
    徐兴国其实心里毫无所谓。
    生孩子嘛,搞得跟制定第三次世界大战计划一样,何必如临大敌紧紧张张?
    当年自己老家的那些妇女,生孩子就跟拉屎一样简单,人家怀着孩子还下田插秧干活,生出来的孩子不也活蹦乱跳?
    他不敢对白玲玲的整个育儿计划表示半点不满,因为结婚以来,他就很清楚白玲玲的脾性。
    在夫妻小家庭这个天平上,白玲玲永远是占据主导的一方,天平倾斜到哪边,完全是这位将门之后说了算。
    徐兴国并不讨厌自己的这种生活状态。
    毕竟多少人想攀高枝都攀不上,人家白玲玲对自己是真正纯粹的爱,这一点毋容置疑。
    让着点老婆怎么了?
    不过,大男人的面子又让徐兴国在外人面前永远要保持者一副家庭主导者地位的模样。
    刚才苏卉开提议宵夜的时候,徐兴国听到白玲玲同意自己今晚可以喝酒,早已经大喜过望。
    因为按照妻子的育儿计划,自己需要戒酒半年。
    正当他开怀畅饮,和自己的老战友们胡吹海侃之际,白玲玲忽然来了电话,说自己不舒服。
    不舒服?
    徐兴国问,哪不舒服?
    白玲玲说,我来事儿了,疼。
    徐兴国瞬间明白了。
    可是现在怎么走得开?
    之前自己夸下海口,说自己在家怎么说了算,那脸还要不要?
    何况严爽那张嘴不饶人,还不将自己埋汰个彻底?
    再说了。
    最重要的根本还不是这些。
    虽然和庄严之间貌似放下了当年的恩怨,其实徐兴国的内心里还是想和庄严进行各种比较。
    各方面的比较。
    包括家庭,包括事业,包括各种……
    在婚礼的饭桌上,他就竭尽可能地将自己这些年获得的一切如同一个藏满了玩具的孩子对来自己家里玩的孩子从玩具箱里一件件取出自己的珍藏对别人炫耀一样。
    他摆自己的妻子,炫耀自己的职务,甚至和庄严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都会提到自己立过多少功……
    只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庄严立功比他还多了去了。
    光是二等功就有三次!
    立功比不了,那就比老婆。
    白玲玲是将门之后,又是总院医生,这总比庄严身旁那个女记者要好多了吧?
    可没想到,严爽的一番话又让他哑口无言。
    人家林清影也是将门之后,而且当年自己的老丈人在人家老丈人的手下待过,还得叫一声老首长呢!
    虽然人不在了,可林清影好歹也是家里住在京城四合院里的人,那身份不言而喻,不会比白玲玲家次。
    现在,如果连自己在家地位的事实都败露出来,他觉得自己在庄严的面前再一次丢尽脸面。
    换做别人可以,但是在庄严面前,不行!
    坚决不行!
    于是,他对白玲玲说了而一句很蠢的话——你多喝点热水。
    然后挂了电话。
    后来白玲玲再打过来,徐兴国干脆横下心,关掉了手机。
    他想,即便回去要跪烂掉十张榴莲皮,都不能在今晚这宵夜桌旁、在庄严的面前,丢一分的脸!
    只不过,他真的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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