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燕燕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大床上,周围昏暗,唯有床头一盏小灯亮着。吃了一惊,赶忙坐起撩开被子看了看衣服,完好无损。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长出了一口气。

    懒懒的拥着被子看了看屋内的陈设。这应该是个书房,简陋的书房。房间不大,一张床,一条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有写好的一副中堂。遥遥望去,是“存以甘棠”四个字。苍劲有力,颇具气势。

    床头有个保温杯,拧开后,水是温的。一口气喝完,酣畅淋漓。

    揉了揉面颊,边收拾衣服边下了地。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有几个未接电话。也没管它,推门来到院中。

    院子里也有一盏小灯,引得小虫飞舞。灯下有茶桌和几个小凳子。桌上有干果和一套茶具。

    任凯正坐在小凳上,边喝茶边看手机。听到动静,抬眼望到女孩,冲她一笑,晃了晃手。

    看着男子清清淡淡的模样,女孩心中一暖,感到莫名的开心。她走过去,挨着他坐好,接过递来的一杯茶。慢慢的抿着。心想,时光如果永远停留在此时,该多好。

    “我见你睡的沉,就没叫醒你。不早了,喝点茶就回吧,孔总该担心了。”任凯看了喝茶的女孩一眼,淡淡的说。

    女孩不以为意的岔开话题,“我饿了。哪有吃的?”

    男子目光一凝,说道,“一会有客人,你在这不是太方便。”

    女孩好奇的看了看他,咯咯一笑,说道,“女孩子?那我更不能走了。”说完她向洗手间走去,暗道,你个瞎子,还有能比的上眼前人的女孩子吗?

    任凯看着她走远,叹了口气。

    田小芳一会过来。本来在外边见她合适。可孔美人沉睡不醒,扔下她不管,实在不放心。田寡妇又不肯改期。

    不久,田小芳到了。

    以前没觉得,现在面对面坐一起,才发现四十多岁的女人犹如即将开败的牡丹,虽不复鲜嫩,韵味却更盛。

    可能觉得偌大一个院子,孤男寡女,女人刚坐下还有些不自然。

    任凯笑一笑,给她沏了杯茶,放到跟前,说道,“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田小芳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笑着说道,“若兰的事情。这次郝平原进去,把她吓得够呛,就托我找关系,想跟郝平原分手。我知道你为难,可还能找谁?”

    任凯知道内情,也没推脱,点头应下。

    “哈喽。”孔燕燕出来了。

    田小芳没想到还有别人,而且是个大美女,愣了愣,笑道,“老同学,没看出来啊。”

    孔美人淡妆着面,丰姿绰约。尽管任凯经常见面,这一刻还是有些失神。她见了暗自得意,轻盈的走到男人身边,没有坐,而是搂着他的脖颈,趴在肩膀上。

    任凯摇了摇头,一边嘲笑自己,一边把女孩的手取下来,让到旁边的小凳上。又笑着说道,“同事,孔燕燕。这是同学,田小芳。”

    田小芳看着孔美人笑着说道,“嗨,你好。我见过你,在翠府。你真漂亮。”

    孔美人微笑着说道,“谢谢。你找他什么事?”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男子。

    任凯有些尴尬,冲着女孩说道,“要不你去倒点水?”

    孔美人眼眸流转了一下,有些委屈,只是点头,然后不情愿的走开,却是忘记拿水壶。

    田小芳看着他,拿起茶杯,微笑道,“她喜欢你。”

    任凯冷然一笑,看向她的目光逐渐锐利,说道,“就像你喜欢重山一样?”

    如遭雷殛,愕然瞪着他,手里杯子早已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摔得粉碎。

    她颤然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地下的渣滓,说道,“本来只是猜测,看来是真的了。这套茶具是一个友人送的,摔碎一个,不成套了。可惜,可惜。”说完抬头看着女人笑了笑。

    女人惊魂未定,闻言赶紧伏下身子,想把碎片拢在一起,不想慌乱中,左手无名指被割破,立时就见了血,将戴着的白金指环瞬间染红。

    女人更加慌张,急切之下,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左手痛哭起来。

    任凯见了血也是一惊,仔细看看,并不严重,就把桌上的纸巾扔过去,说道,“坐下说话。”

    女人呆呆的抽出纸,把手上的血擦了擦,稳了稳心神,又把泪抹去,才爬起来坐到凳子上,慢慢说道,“他让我来找你,如果没被发觉,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被你发觉,就让我跟你做一把交易。”

    任凯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刘姥姥死的内情?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女人咬了咬牙,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他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气。心里信了几分。想了想正要说话,孔美人出来了。

    女孩婷婷袅袅的走来,发现气氛不对,看了看地下的碎瓷片,又看了看女人脸上的泪痕以及强堆的欢笑,眼珠转了转,冲着男人笑着说道,“我去煮几包速食面,你要么?”

    男人微微点头,女孩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

    田小芳痴痴的看着女孩,眼中满是艳羡。

    任凯沉吟片刻,说道,“柳嫣然知道你吗?”

    女人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男人又问,“张恒呢?”

    女人轻轻点点头。

    男人轻手轻脚又倒了两杯茶,把一杯推到女人跟前,说道,“这么说,第一次在X安建筑大学,是你刻意安排的?”

    女人沉默不语。

    男人呵呵一笑,“张恒在见我之前,是不是一直跟重山在一起?”

    女人抬头看了看他,苦笑着点点头。

    “他们什么时候知道咱们是同学?”他想了想接着问道。

    “三年前都快八月十五了,我前男友酒后帮朋友开渣土车,撞死一对老夫妻。我闻讯急忙从德国赶回来,四处托关系。后来是重山主动找上来,说是刘小军帮忙搭的线。”女人边回忆边说道。

    “你事后没问刘小军?”任凯插话问道。

    “怎么能不问,刘小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他们应该能帮到我。”女人急忙解释。看到男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来在他们帮助下,以交通肇事判了三年。”

    任凯恍然,眯着眼睛冷笑着问道,“然后只待了半年就到了景瑞保安公司?大笔安家费?月薪三万?”

    赵玫玫的杀父杀母的大仇人居然是田寡妇的前男友。他听赵玫玫说了以后就开始让人暗中调查,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从老同学这有了突破。

    他见女人不说话,又问道,“那人叫什么?我怎么从未见到过?”

    女人略一犹豫,说道,“梁永胜,南方人,他父亲早年在龙城发的家。他出来后,直接去了景瑞在东京的办事处。我也再没见过他。”她看了看男人的眼神,知道他想问什么,急忙说道,“前段时间还通了视频,他还活着。”

    任凯眯着眼睛看着她,甄别真假。

    女人苦涩一笑,说道,“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任凯知道她肯定有所隐瞒,个中缘由绝对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不过也不再问下去。知道了人头还怕挖不出来?

    他缓缓喝口茶,缓和一下气氛,说道,“重山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你到现在也应该了解一二。看在同学的情份上,我提醒你,如果涉事不深,及早离场。”

    女人抬眼看看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不会听,也不再啰嗦,而是接着说道,“我手里有他姐姐的东西,回去告诉他,只有你出面不够。还有,我要尽快听到梁永胜的死讯。看看重山的成色。如果,这都办不到。上赶着找我的人多的是,不稀罕他一个。”

    田小芳大吃一惊,嘴角哆嗦着,说道,“他为什么要死?”

    任凯冷冷一笑,“让重山讲给你听吧。”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女人唯唯诺诺半天,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讲出口,步履蹒跚的走出院门。

    看着她走进夜色,想起小柴说的话,“也许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只是我们变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道,“出来吧,人都走了,还藏什么?”

    话音未落,孔燕燕端着一个海碗慢慢走过来。把碗放到桌子上,冲他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道,“不会杀人灭口吧?”

    他上下打量着孔美人,面露狰狞,霍然起身,喊道,“杀?那多可惜。花姑娘滴,先享受享受。”说完就去拉扯女孩。

    女孩顿时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扭头就跑。一直跑到车前,开着车一溜烟逃走了。

    任凯看着女孩狼狈逃窜,哈哈一笑,心下说道,“长得漂亮不说,脑子也好使,孔胖子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再低头看看海碗里,花椒炝的小葱油飘在上边,汤靓面香,食指大动,鼻子深深闻了闻,一口气吃完,满头大汗,巴适得很。

    刚才是在忽悠田小芳,其实胡引弟手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天把跟胡引弟谈话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快嚼碎了,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别人不清楚这点,他应该还能继续蒙下去。难道是方向错了?就看胡引弟的儿子会怎么跳出来。

    他抬头望着夜空,又快到十五了。月有圆缺,人有离合。只是有些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嘿,朋友,你在那边还好吗?眼中的泪偷偷的落在地上,仿佛怕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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