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我?”阮菁菁肝肠寸断,一脸绝望。

    任凯站在不远处,目视女孩儿,不为所动。

    温如玉长身而起,来到两人之间,欲言又止。

    “如果这些钱是在她的户头里,你也会怀疑她吗?”女孩儿一指身前的温如玉,神色凄然,眼中却满是倔强。

    任凯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她的来历我清楚,可你……”

    “就因为她是京城贾家的人?”女孩儿明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厉声喝问。

    任凯挑了挑眉毛,笑道,“还因为她是华海天的小姨子。人生在世,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选择的,比如出身。只重衣衫不重人,虽然不好听,可现实就是这样。我自小家贫,受尽磨难,所以更是如此。这一点,毋庸讳言。”

    阮菁菁听了,怒极反笑,瞥了一眼温如玉,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的衣衫不如她的衣衫?”

    任凯淡然一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孩儿,却是没有说话。

    温如玉喟然长叹,紧走几步,挽住女孩儿的胳膊,小声劝道,“不用在意他说的话,你在他身边时日不短了,这人成色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左右是些不着调的胡话,不必往心里去。”

    任凯有些意外,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便不再作声,只是望着眼前这对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谁知阮菁菁并不领情,一把甩开温如玉的臂膀,冲着女人哭道,“用不着你装好人,抢男人,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你……”说着望了望任凯,一跺脚,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却没留意脚下,被转角处的垃圾桶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

    任凯与温如玉一见,知道摔得不轻,赶忙上去把女孩儿扶起来。

    女孩儿气极之下,嚎啕大哭。引得楼道里探头探脑,多了一些嘈杂。

    省军区大院。

    魏立华气鼓鼓的躺在床上,房门反锁。

    肖文一脸担忧,在门口说道,“小华,你一天没吃东西,再这么下去,是要生病的。”

    魏立华依旧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话。

    楼下传来脚步声,魏强回来了。

    “魏强,这两个孩子从上学开始,直到现在,从来没沾过你这个当老子的半点光。就连工作都是他们自己找的。这大院里的子弟多了,有谁像你这样?好,为了你这个狗屁官儿,我们可以做出让步。可现在小华好不容易在新公司安定下来,刚有些起色,你一句话,不让她去了。嗯?这里边碍着你什么了?今天我把话放这,要是你不讲清楚个中的缘由,行,这个家我看也待够了。我走。”肖文并没有大声吵嚷,表情淡淡,一脸平静。

    魏强与肖文生活了将近四十年,知道老伴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想了想,也不挑地方,扶着女儿的房门,慢慢的就坐在地上,抬头笑着对老伴儿说道,“来,老婆子,坐下,这地下暖和的很,就跟老岳父家里的土炕一样。”

    肖文看了看魏强鬓角的白发,鼻子有些发酸,却强自镇定,没有开口。

    魏强呵呵一笑,拍了拍门,说道,“小华,爸爸对不住你们。你妈刚才说的没错,你们自

    小为我牺牲很多,直到现在还对身边的人隐瞒自己的家庭关系。爸爸很感激。”

    肖文听了,轻声叹了口气,面色松弛下来。

    “今后,不会这样了。今天下午,军委的正式文件已经下发,爸爸解甲归田了。”魏强说完,自己都有些顶不住,缓缓的向后靠在墙壁上。

    一旁的肖文,听出老伴儿的悲伤,便走过去,轻抚丈夫的肩膀,慢慢的坐了下来。干了一辈子,骤然退下来,那种失落与茫然,唯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屋里的魏立华翻身坐起,脚已经踩在地上,却又犹豫起来。

    这时候,魏强开口了,“小华,爸爸这次不让你去,可不是为了这个官位。那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爸爸是担心你啊。龙城风起云涌,大战一触即发。有很多事情,不能宣之于外。不过,爸爸跟你讲,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我们有幸没有卷进去。就该彻底远离那个风口。”

    魏立华终于开口了,只喝水不吃饭,一天下来软塌塌的,中气明显不足,“你说的这些就算是真的,我一个打工仔,能卷进什么大事儿去?”

    “唉,丫头啊。你与阮菁菁交好,这本身就是天大的事儿。”魏强长叹一声,接着说道,“那孩子确实不错。可她的来历你没有搞清楚啊。”

    魏立华一听,急了,拉开门,光着脚就跑出来,对坐在墙根儿的父亲说道,“菁菁姐的来历莫非有什么不妥?”

    肖文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鞋也不穿?像什么样子。”

    魏强轻轻摆了摆手,又拍了拍身旁的地下,说道,“坐下说。”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便听话的坐在父亲身旁,宛如小的时候,睡觉前讲故事的必修课。

    “她的来历虽然不简单,倒也没有不妥之处。不妥的地方是她的父亲。”魏强见女儿柔柔弱弱,有些担心的说道。

    “菁菁姐的父亲?”女孩儿一脸狐疑,对父亲的话大打折扣。她与阮菁菁相交,可从未听对方提及自己的父母。

    “呵呵,傻孩子,是人都会有父亲。你在京城待过几年,总该知道棱角胡同的吴家吧。”魏强轻拂女儿的散发,笑着问道。

    “嘶。”魏立华倒吸一口冷气。

    吴家从清朝嘉庆年间开始,就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历经两百多年,枝叶不见凋零,反而愈渐繁茂,族人散到了世界各地不说,在国内更是顶级隐形豪门,据说一点不亚于犹太人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最厉害之处在于,他们仿佛存于世外,从未见诸媒体报端。魏立华也是阴差阳错之下,偶有所闻。正是这样,她才更加害怕。

    “呵呵,不妨事,他们还不在龙城。不过,唉,应该也快到了。”魏强苦笑一声说道,“吴家家大规矩也大,尤其是为嫡枝子弟选择婚配对象时,更是慎重。大概三十多年前吧,吴家第三代的一个男子,无意中遇到金神医的小妹,金神医你知道吧。”

    “知道,她还给姥爷看过病。是吧,妈妈。”魏立华立刻转向妈妈。

    “嗯,这里还有金神医的事儿?我家受金老大恩,如果可以,理应报答。”肖文略一犹豫,说道。

    魏强苦笑一声

    ,没有回答,接着说道,“那时候金神医还没有后来的名头。两个年轻男女私下里来往,被吴家所阻,金神医也不大愿意。胳膊扭不过大腿,这段姻缘便断了。事情如果到这里结束,虽不如意,倒也罢了。可吴家那男子受此打击,心性大变,变得……变得有些怪异。”魏强诺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变得开始喜欢男人了?”魏立华眨巴着眼睛,笑道。

    “胡扯些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知道整天瞎想些什么?”肖文推了女儿一把,怪怨道。

    魏强摇头苦笑,说道,“事实就是如此。”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互相看看,都目瞪口呆。

    “别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到了后来。吴家一味的遮丑,可这种事情怎么会捂的住。尤其是又多了慕家的老七,慕天籁。两人……这个……更是臭名远扬。吴家后来也看开了,可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血脉继承。这男子因为……这个……便没有子嗣。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十分讲究这些东西。就在族里长辈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无意中得知金神医的小妹在与那男子分手以后曾经诞下一女。”魏强说的口干舌燥,犹自不知。

    两个女人听的极为入神,却没有察觉楼梯下,魏立庭也在靠墙听着。

    “吴家人出面,讨要这个孩子,以延续那男子一枝的香火。可是,金神医的小妹因为早产,伤了元气,在生下女儿后,尽管金神医使尽手段,终究还是在孩子三岁那年,撒手人寰。金家没了人,自然把怨气撒在吴家头上。可吴家势大,不敢明着弄,便偷偷把这孩子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那里。那户人家姓阮,天南龙城人。”魏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看了看面无人色的女儿,缓缓说道,“这个孩子就是阮菁菁,她其实就叫金菁,阮是后来加上去的。”

    母女二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都觉得十分压抑。

    肖文看了看老伴儿,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问道,“既然吴家势大,怎么会查不出来?”

    魏强喝了口水,摇头叹道,“怎么会查不出来?我猜,一则是不愿意与金神医闹的太过难堪,没孩子也就罢了,有孩子在中家,两家就是姻亲,不好撕破面皮。二则就是那个孩子,性子比较刚烈,他们害怕逼得太急,再出现什么类似她父亲那样的情况。”

    魏立华低头不语,好半天才垂泪说道,“菁菁姐,原来如此命苦。可惜,她看不上哥哥,否则,定要让她快乐。”

    魏强听了,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轻声说道,“现在的龙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祸乱之源就是那个叫任凯的小子。那丫头对那小子的情义,咱们都看在眼里。这要是打起来。吴家势必入场。可对方也不是一般人啊。这个磨盘已经转起来了,下一个被绞进去的不知道又是谁?好在,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肖文看了看丈夫与女儿,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下边的魏立庭脸上变幻不定。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又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悄然推开门,投入茫茫夜色中。

    这一切任凯自然不知,他依旧在琢磨,一向自视甚高的温如玉怎么会变得如此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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