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微火 第4节
六月微火_现代耽美_BL 作者:木枞染
六月微火 第4节
六月微火_现代耽美_BL 作者:木枞染
六月微火 第4节
他啪嗒啪嗒打字，又回了一句过去，却没等到程白的回复。
也是，俞定想，程白这种脾气能愿意聊上一两句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程白正在输入回复俞定的信息，字才打到一半，就听见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向他的卧室靠近。
“小白哥也才回来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c,ao！
又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呼，程白下意识从书包里翻出耳机塞在耳朵里，才刚塞了一只，周玥琪就已经未经允许地推开他的房门，探进来一个脑袋，清脆俏皮的声音被耳机里的故意放大的音乐声挡住许多：“小白哥你也才回来。”
程白：“别那么叫我行吗，难听。”
周玥琪自然地进了门，一屁股坐在他铺着灰色床单的床沿，他的房间颜色不是黑就是灰，特别性冷淡风，和他这个人的气质倒是吻合。
周玥琪撑着床沿，两条腿交叉叠着：“你怎么说自己名字难听呢，我觉得很好听啊。”
程白忍着即将发作的情绪，盯着她的手、她坐在他床上的位置，咬牙道：“你能回你自己的房间吗，别随便坐我的床。”
周玥琪大概是随意惯了，以前进他的房间说个几句话也能得到回应，这次干脆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坐在他的床上。
程白就这么盯着她，周玥琪也不是傻子，明显感到他目光中隐含的不悦，几根手指揪着床单画圈圈，在程白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有些僵硬的起了身，轻松一笑：“这么凶干嘛，不坐就不坐呗，你房间又没别的椅子。”
程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说话，周玥琪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大咧咧的挤出一个笑容：“刚刚白阿姨说银耳莲子羹好了，快点出来吃吧。”
程白晚饭吃的不多，所以现在也能老实地坐在餐桌边吃上一点，白色近乎透明的汤勺在他手里来回搅动，衬得一双细长分明的手愈发骨感，他随便喝了几口，就听见周玥琪冷不防的说：“我中考决定考明礼了。”
周扬坐在对面，看着自家女儿宠溺的笑起来：“前段时间问你不是都还没想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周玥琪端起汤碗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声音含含糊糊的：“不快了，都已经二月底了，再不决定就晚了。”
白荟在一旁附和着：“既然决定了就趁最后一学期好好努力，玥琪成绩也挺不错的，加把劲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和小白读一个学校也方便很多。”
最后半句话说到周玥琪心坎里了，在设计繁琐光线明亮的吊灯照s,he下，脸上倒有些泛红，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最后不清不楚的“嗯”了声。
程白坐在旁边无话可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c,ao！谁想和她一个学校啊！
周扬倒没那么强求，也没白荟那么乐观：“明礼的分数挺高的，想考上不容易。”
虽说z市的中学很多，但明礼，z大附中，六中，这三所一直都是全市中考生竞争最激烈的高中学校，好的学校就意味着更好的资源，谁都不想在可控的硬件条件上输人一截，但考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玥琪：“是挺高的，去年的三科总分最低要求是324，其余六科要全a，体育这些最低也是要b。”
周扬：“那你要好好努力才行，就几个月的时间别再贪玩了。”
周玥琪喝掉最后一口汤，擦掉嘴上的汁水才说：“我没贪玩，寒假也在补课啊。”她看了程白一眼，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像是有些期待，“小白哥不是也考上明礼了吗，我肯定也能考上。”
程白......以程白中考的分数并不能考上明礼，不过并不是只有靠成绩才能上好高中。
他咬掉最后一片煮的接近无色透亮的银耳，没回应周玥琪的眼神，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第二天早自习，俞定少见的迟到了，他找准时机趁着老师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吴方一见他就说：“我跟老师说你上厕所去了，到时候别说漏嘴了。”
俞定忙点头，从抽屉里拿出英语书，随便翻了几页，问吴方：“早上要干嘛，默单词还是干什么？”
吴方：“预习第二单元的课文，分段总结大意，然后读会单词。”见俞定气都没喘匀，他又问，“你今天怎么还迟到了，稀奇啊。”
随手翻了几页，俞定才回他：“起晚了，堵车。”
吴方：“哦......不对，那你怎么进来的，校门口应该有检查的吧，没被抓到扣分吗？”
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的书，见没人注意他们这块偏僻角落，俞定身体稍稍前倾，压低声音：“翻墙进来的，应该没人看见。”
看见程白的空位，他忍不住问起：“他人呢？也迟到了？”
吴方嘴角抽抽，一脸无语：“应该是吧，我跟老师说他去医务室了。”吴方学以致用，将俞定前几天用的那招很好的贯彻到了程白身上。
程白直到早自习结束后才来教室。
吴方正吃着早餐，见他姗姗来迟，嘴里还咬着包子就含糊不清的问他：“你怎么也迟到了，今天路上很堵吗？”
也？
程白抓住吴方话里的那个字眼，追问道：“还有谁也迟到了？”
吴方指指后座趴在桌子上用帽子完全挡住自己正在补觉的人：“他啊。”他几口就吃完了一个包子，拿着豆浆呲溜呲溜喝了几口，“看样子是真没睡好，连早餐都不吃了。”
程白看着睡得死沉死沉的人，教室里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他，撇过脸从书包里掏出几本昨天装模作样带回家的书，又听见吴方说：“你不会也是翻墙进来的吧，今天墙还真热闹。”
又是“也”，看样子是有人翻墙进来。
程白翻开几页写了不到一半的作业，相当坦然：“不是，我走正门进来的。”
吴方：“啊？那被记名字了吧，班主任肯定要找你了。”
程白拿过吴方的作业，开始补自己没做的几题，头也不抬，却很有自信的保证：“不会。”
通常迟到扣分都会在当天上午就通知到班主任，俞定等了两节课也没等到班主任找他，想想应该是没被检查的学生会干部和老师抓到，放下心来，但可惜，高兴地太早。
早上迟到的不止程白俞定两个人，下午放学前，章老师照例总结一天的情况，毫不意外的提到了这件事。
章老师站在讲台上，靠着讲桌：“我知道，现在开学不久，天气也不是很好，很多同学的作息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迟到的情况也很常见。”她清了清嗓子，扫视底下一圈，连着报出几个人的名字，“胡伟，俞定，赵偲，李辰曦，许佳慧，一早上就迟到了五个人，班级分都快被扣光了，钱主任找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俞定坐在最后一排很方便玩手机，原本一直盯着桌下被压低的脑袋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慢慢抬起，很是费解，自己明明是翻墙进来的为什么还是被抓住了？但他又不能跟老师抗议，因为他确实迟到了。
吴方也有些不理解，他回过头小声问：“你不是说没被看见吗，怎么还是有你的名字？”
俞定无解的摇摇头，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随即他想起一个问题，盯着程白的脸看了几秒钟：“你不是也迟到了吗，为什么你名字不在上面？”
程白也正在玩手机，听见他的问题也懒得搭理，但俞定和吴方貌似求知若渴的神情让他犹豫再三最后勉强地丢出一句话：“我报的别人的名字。”
俞定：“......他们也信？”
程白一心两用，边玩手机边回答：“为什么不信，我又不是随便编的名字，他们去那个班能找到对应的人。”
背锅的人吧。
俞定哼哧两声，感觉这群学生会干部还还真有点蠢。
“......c,ao！”他突然想到，既然程白能报的别人的名字，那别人说不定也是报的他的名字，“哪个傻逼报的我的名字！”
找死吗！
俞定的脸色在转瞬之间变得很难看，像是能立即把某个人拎出来打一顿但又强行隐忍着，不好发作，因为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
俞定忍不住往自己桌子腿上踹了一脚，吴方好心安慰道：“就扣一次分也没什么的，最多罚两天卫生，迟到的又不止你一人，有人陪着。”
他略显烦躁的往后捋了一把头发，真够倒霉的，自以为聪明地翻墙进来，谁能想到这么凑巧的被某个傻逼卖了，谁会......
顺头发的动作戛然而止，几撮乱毛仍卡在几根修长润白的手指中，俞定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学校里认识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知道他现在在7班的不算多，可是最有可能的......俞定只想到一个。
第12章 12
“你真确定是他？”
章老师大概今天兴致好，交代的事情没完没了，迟迟不肯放学，吴方拧着身子跟俞定说话，不仅要压低声音，还要时刻注意班主任敏锐的目光。
俞定两手放在桌下拿着手机敲字，飞快的回他：“废话，除了周境还会有谁这么蠢，那么多同学的名字不说偏偏说我的，而且他以前就干过这种事，早就有案底了。”
周境在楼上两层的教室里也在挨批，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说的俞定的名怎么还是被揪出来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俞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面对他的质问，周境只能卖惨——
哥，我亲哥，我今天也迟到了，现在正挨骂呢，老庹的威名你不是不知道啊[大哭]。
滚，你还比我大三个月呢，不收你这种便宜弟弟。
我也惨，明明说了你的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学生会那群东西给发现了。
看见这行字俞定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但他还是冷漠对待，无情的在九宫格上敲下一排字。
呵，你迟到就能报我名？谁给你的胆子，初中同学那么多人名，13班五十二个人的名字不够你用？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执念，每次有事就拉我背锅，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吗。
千万别，咱俩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可千万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周境：“......”
我很直的，我就是一时想不起其他东西了。
我下次一定努力使用他人的姓名，拒绝让您背锅。
俞定只回了六个点过去。
周境隔着屏幕并不清楚俞定此时的面部表情，但想必不会高兴，为了表示自己道歉的诚意，他狠下心来，一脸苦瓜样的打出一句话——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学校外面随你挑。
俞定：昨天那家烤鱼很不错。
回得这么快，怕是等着他这句话，周境感觉自己被坑了一笔，有苦说不出。
敲了周境一笔，俞定心情好了不少，对于吴方也是有问必答。
“当然是他，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还是被拎出来了。”俞定从课桌里码的整整齐齐的两摞书里抽出几本塞进书包，边收拾东西边摇头叹息，“这就叫偷ji不成蚀把米，他那班主任可狠多了，惨呐。”
在班主任进行激情演讲时，程白向来都保持着很安分守己的态度，不听但也不像吴方一样瞎逼逼个没完，坐的端端正正专心致志地玩手机，远看像在干大事一样，也算是很有仪式感。
可在听到俞定瞎聊的话后，尽管在他心里他和俞定不熟，但还是少有的搭了一句腔。他拧过半张脸，乌黑的眼眸只集中在俞定的眼睛不过一秒就移到额头位置，俞定的瞳孔里依旧倒映着面前人缩小的身影，他听见自己问：“周境今天也迟到了？”
俞定：......他是聋了吗？他刚才说的那些他都没听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俞定还是没把这几句话说出口，他一五一十的把几分钟前说的话做了个总结：“迟到了，说的我的名字让我顶锅，不过他还是被学生会的查出来了。”
在开学不久的这段时间内，俞定对于程白的印象大概就是能用一个字两个字说完的东西绝不会说三个字，除了和同桌的吴方多点话外，基本不理人，而且一整天下来几乎可以维持同一个表情直到放学。
但是现在，俞定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讲笑话，程白却猝不及防轻轻挑起一边唇角，一张向来淡漠疏离的脸上呈现出难得的表情，倒是意外的清风朗月，说出来的话也依然语调淡淡：“那他也不算冤枉。”
俞定：“......啊？什么冤枉？”
程白抬了抬眼皮，注意力不怎么集中地看着他，说出一句让俞定差点拍手叫好的话：“我说的他的名字，早上迟到。”
这回连吴方都惊住了。
俞定真是佩服，这他妈是一个连环套啊！他和周境想方设法逃脱迟到的处罚，最后输给了程白这只躲在暗处的黄雀鸟？
不过此刻，俞定不爽被周境坑了的事实胜过程白的行为，因而他伸出手拍在程白肩上，隔着两层衣服依旧能感受到布料底下坚硬的骨骼，他说：“朋友，干得不错。”
程白垂眼盯了两秒钟肩上的手，再抬眼时又恢复往常不咸不淡的态度，说出的话也不怎么温和：“手拿开。”
俞定“啧”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把手收了回来。
虽然很不爽，但该罚的还是要罚，第二天早自习下课不久俞定就拿着拖把在走廊勤勤恳恳地拖地。
他来来回回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转了两圈基本就差不多准备回座位休息，教室后门却被一个个子挺高挺壮的男生挡住，脑袋伸直了不停往里看，但就是不进去。
他把拖把立在一旁，喊他：“同学麻烦让一下。”
高个男生倒是好脾气，听见这话往他身上瞥了一眼后就立即腾出位置，让他经过，但还没进门却听到这个男生问：“你知道陈谦是谁吗？”
陈谦？
他哪知道是谁。
“不知道。”
高个男生显然不信他的话，一个班的怎么会不知道，他再次拦住了俞定进门的路，好声好气的问：“我找他有点事，你能帮我叫他出来吗？”
转到7班没几天，他对班上的其他人不怎么熟悉，大概就是既认不出脸又叫不出名字的程度，这个陈谦是谁长什么样他一概不知，也没兴趣做传话筒：“我不认识，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说完他就要走人，高个男生却拦着不放：“哥们儿，帮忙传个话就行，真有事。”
俞定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抬手扯掉胳膊上的东西，指了指从男生后面经过的程白：“问他吧，他知道。”
没等这个男生开口，程白就甩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我不知道。”
俞定只是想把这个麻烦扔给程白，对于程白这个态度也不算意外，但高个男生却毫无预兆地暴躁起来，对着两人吩咐：“c,ao！你们班的人都什么毛病，把他给我叫出来！”
程白顿住了进门的脚步，俞定提着拖把的手也不动了，两个人几乎同时回头用一种“有胆你就再说一次”的眼神望着他。
这位男生大概是个不怕事的主，迎面对上四道能杀死人的目光也不惧不怒，还是先前那句：“让他出来，找他有事。”
看这人的态度，俞定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那个叫陈谦的是死是活和他没关心，但这话听着就是很让人不爽啊。
他把拖把立在墙边，刚上前一步还没说话，就见程白抢先他开口：“这位同学，找人帮忙不是这么做的，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三个人身高差不多，一同站在后门跟三堵墙似的，完全挡住了别人进出的路，但是见情势不怎么对，其他人很明智的不往这边走，纷纷绕路从前门出入。
男生盯着程白，吊儿郎当的，程白也不回避他的视线，就在俞定感觉场面即将往某种失控的方向发展，他应该考虑退出这场意料之外的纷争时，男生倏地点点头，朝他笑了起来，散漫不羁，又像带着更多复杂的意味，但俞定说不上来，男生说：“麻烦您老帮忙把陈谦喊出来，行吗程大少爷。”
靠！
俞定心中腹诽，这人认识程白？而且听语气关系貌似不怎么好。不过俞定一细想也是，程白这种性子，和人相处估计都为难他了，更不用说好好相处了。
程白对于他明显带着别样情绪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是刚才的回答：“不知道，问别人。”
杨超心里窝着火，可是又不能当场发作，他点点头，然后重复了一遍动作，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平息内心翻腾的情绪，他顺手抓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要往前门走的人，语调正常：“同学，麻烦你把陈谦叫出来一下，就说有人找他有事。”
“好好好。”被叫住的同学比他还急切似的答应下来随后一溜烟地跑回教室喊人去了。
杨超看着那个跑腿的慌张的背影，转头朝程白一抬下巴，讽刺般的询问：“可以了吗程少爷。”
程少爷从容不迫地接下这个称呼，评价道：“还行。”随即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留给他，回了自己座位。
俞定拎着拖把放到了教室角落特地被划出来的仅仅一平米的杂物间，一个男生不知缘由的被叫了出去从他旁边路过，而程白一回到座位便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张脸完全埋在臂弯里，只能看到一个耳朵尖从衣袖里露出来。
程少爷？
俞定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句称呼，还有刚才那个人yin阳怪气的说话，他扯了扯正在看漫画的吴方的衣服，还没准备问什么，门口便传来一声怒骂：“你他妈给我出来！别给脸不要脸！”
第13章 13
一句话弄出的动静很大，教室中没睡觉的人都在朝门外望，原本在休息的人也被惊醒寻找声音的来源，程白依旧“睡的”跟死猪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想睡大觉。
陈谦在看清来人后颤颤巍巍地退回教室，脸色显而易见地发青，杨超站在门外指着他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他妈要是个男人就出来，敢做不敢认，算什么东西！”
其实杨超大可以进来，也不会有人拦他，但是一道门、一张贴在门框上方的班级名牌仿佛生生划出了一条界限，也让陈谦备有安全感地固守在教室内。
“陈谦你他妈要不要脸，不知道张梦遥是谁的人吗！连她都敢动，你怕是活腻了！”
......
虽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陈谦不为所动地坚守在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安全的区域，甚至越听越往后退，最后干脆回了座位假装看书装听不见。
看客越来越多，杨超被赶来的几个同班同学拦着一直没进来，只在门外盯着人教训他：“陈谦我告诉你，别有事没事就找她，她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是再让我知道了你他妈就等死吧！”
“行了行了，超哥别生气，这么多人在看呢。”杨超特地从隔壁一栋楼赶来的同学好言好语地劝着他，7班左右两边的8班和9班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实在是没面子，“快上课了回去吧，看他这怂逼样应该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杨超临走前也不忘再放几句话狠话：“陈谦你给老子听着，你他妈要是再敢s_ao扰她，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一哄而散。
随着杨超的离开闹腾的走廊变得瞬时空荡寻常，陈谦一直坐在位子上没什么动静，对于他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也视而不见，杨超口中的话题中心人物张梦遥也在此时踩好点地回到教室，平静如水的眼眸往陈谦落寞的背影上投去一眼，没说任何话。
俞定坐在角落得天独厚的位置上看了一场闹剧，没觉得趣味盎然，反倒是吵得头疼。他向来不喜欢掺和这种事，连免费观赏也提不起兴致，可吴方相当ji,ng神的主动给他分析其中的爱恨纠葛。
吴方：“简单的说就是第三者cha足。”
俞定一手撑着头，边翻书一目十行的预习下节课的知识，边敷衍的应道：“陈谦cha足那谁和那谁？”
吴方：“也不完全是cha足。”
书页立起又放下，俞定抬眼看过去，有些无语：“不是你说他cha足吗？”
“你别着急，”吴方头往后转估摸着陈谦应该听不到，又转回来继续给俞定讲解，“复杂点说就是陈谦单方面试图cha足但不成功，还被张梦遥男朋友也就是刚才那个杨超找上来了。”
俞定：“哦。”算是作为自己认真听了的回应。
俞定看书一直很快，几页纸没几下就被他翻完了，顺嘴问道：“那个叫杨超的你也认识？”
吴方这回思考了三秒，应该是在想怎么回答：“也不算认识吧，同学的同学，一来二去的，也就知道名字了。”他挠挠头把话题重新扯回刚才没说完的东西，“其实陈谦也不冤，他上学期就追过班上的一个妹子，不过没答应，后来换了目标追张梦遥。非要招惹有主的人，不怪杨超找上门骂他，我还以为以杨超的脾气会直接动手呢。”
俞定对这个陈谦不了解，对这些今天你追我明天我追你的戏码也不感兴趣，他顺理成章地问：“听你这么说这个杨超脾气挺差的，他之前很有名吗？”
一般这种“有名”都是以打架在同年龄同年级的人中树立权威，但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俞定确实没怎么听过杨超的名字。
“唔......也还行吧，就是常见的那种......”余光扫到身旁正趴在桌面上的人，吴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俞定，右手挡在嘴边，用那种貌似很小声的气音说：“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别人。”
以这种方式开头的话后头一般都会接着不听不行的重要内容，俞定洗耳恭听。
“上学期，程白和18班的一个人在学校后山......”俞定可算知道一些所谓的“秘密”都是怎么流传出来的，有吴方这类人在永远都不会缺少话题。
大概是事件当事人在场，吴方也不敢说的太大声，又怕俞定听不清，语速放慢了不少，才说到故事三分之二处就看见程白揉了把脸，一股刚睡醒看着不太高兴地望着两人，寒着脸说：“当人面乱嚼八卦，胆子挺大啊。”
吴方：“我我我我我......”
一个“我”字说了半天也没讲出下半句，俞定听不下去，朝程白和善地一笑：“我闲着无聊，让他给我讲讲班上的一些事。”
恩人。
吴方心里感激涕零，看向俞定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感动。
虽然程白还算好相处，但据上学期和前两天围观到的两次打架来说，程白并不好惹，只是平时收敛的很好，没有涉及到底线的问题一般都是“无所谓、随便、爱理不理”，但刚刚那些话......虽然说的时候很起劲，可毕竟是当着人面，怎么想都不好。
吴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爱扯淡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程白没理会吴方复杂的内心活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俞定却不说话。
时间持续的有点久，久到俞定都觉得这场面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自知不算是个脸皮薄的人，但被程白这样看着，还真有点不自在。
吴方却难得的感觉两人之间貌似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他刚要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被门外的一阵声响恰如其分的惊扰，一小段的s_ao乱过后是紧接而来的不同寻常的安静——章老师半只脚站在教室内，抬手喊俞定：“俞定，带几个人过来搬书。”
沉默得以打破，俞定只觉陡然松了下来，不易察觉的暗暗呼出口气，自然而然的招呼两人：“搬书去。”顺带叫走了最后一排全部男生。
搬书的地点位于另一栋教学楼的转角负一层——高一年级共有两栋教学楼，一栋装不下，就分了几个班到另一栋和高二年级以及几间老师办公室相伴，与前面那栋十几个班没事就互相串门的闹腾相比倒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下课十分钟，跑个来回就要四分钟，因此这栋楼的负一层和几间闲置的教室便成了另作他用的不二选择。
“要搬的还不少啊，咱们几个人够吗？”吴方一到地方便忍不住叹气，至少七八个班大几十号人全挤在一堆，地上桌子上都是被拆掉黄色纸壳和白色塑料绳的各类书籍，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俞定闻言慢悠悠地看了看他，眼神表示出的意思大概是“你不行”，说出口的话也半斤八两：“你很虚？”就差没竖根手指头在他面前左右晃两下了。
吴方：“......”c,ao！以为他语文不好连这也听不懂了吗！
“既然不虚就快点搬，”俞定核对完清单上的班级人数、书本数量，签完字后又低头扫了眼堆在脚边没整理完的几摞书，估摸着说，“每个人也就搬个七八/九十......三四十本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书，不然就多叫几个人来了。”俞定给自己分了几十本，一次性摞好搬起，百忙之中给吴方匀了点注意力，“你应该庆幸这些书都不厚，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能不能学学人程白，有说什么吗？”
程白刚刚抱起书往外走的步子踉跄了下，几十本叠在一起快比人还高的书差点悉数摔了下来。他靠着桌子扶了把，不用回头也知道后方什么情景，说话跟放屁一样，指不定后面跟着什么损他的话。
但程白等了小半会，也没听到他料想的话。俞定只是快步往前跟上他，从他手里拿掉四五本书扔到吴方手上，极其平常的说：“你看看你，才拿了几本书就喊累，真好意思。”
程白原本速度均匀的步伐在俞定动作之间停下，俞定却没停，仿佛做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程白望着他渐渐变远的背影，宽松的校服下套着一件常见的卫衣，走起路来依然空荡荡，看起来总归不是完全合身，但平平无奇的一套深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又是好看的，哪怕只是背影都依然出挑。
程白细想了会，觉得校服这东西纯粹是看脸，还有身高，给他披块麻袋都比别人好看。
在俞定朝后看他疑惑怎么没跟上来之时，程白适时的跟上前面两人的步调，手上少了好几本，瞬间轻了不少，程白单手抱着几十本书，优哉游哉地跟在后边，嘴角嘲弄地轻轻一歪，心想，莫名其妙。
第14章 14
“你就按照每组几个人发下去，你不会连几个人都数不清楚吧。”俞定边发书边嫌弃吴方，却还是要使唤他。程白搬完书就不管事，回自己座位继续睡觉玩手机去了，而俞定在使唤吴方这一方面很得心应手，更何况还有副班长的头衔给他撑腰。
吴方还在数人头，俞定发完自己那几十本就心满意足地和程白一样——玩手机，这是最后一排的常做的事，上课玩下课玩，各有各的技巧。
不过俞定好一些，一般只在下课玩一会，铃响之后就收起听课，但令他比较惊讶的是程白上课也不怎么玩手机，一节课能跟着老师从头听到尾，笔记照做课照听，虽然看着没什么ji,ng神，但比起其他从头到尾不听课的已经好很多了。因而俞定更为不解了，听着这么认真考试怎么还能跟吴方说的那样考得那么烂。
俞定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天赋问题。有些人就天生不适合学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更何况程白这种只是看似努力实则做题考试一团糟。
无缘无故吐槽了对方一番的俞定接到吴方传到最后的书，直接用指尖抵在书上转了起来，随口问道：“诶，我们这学期有没有月考？”
上学期原定是有两次月考，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两次月考都没能成功实行，他们高一年级轻轻松松考完了一次期中一次期末就放假四处撒欢了。
“有吧。”吴方估测道，“上学期没考那些老师怨念多深啊，这回可不得补回来，别说月考了，周考都有可能。”
说话间程白恰到好处地抬起头，不怒不愠地横了他一眼，吴方没等他开口就先下手为强：“不好意思，你睡你睡，我小点声。”
程白：“......我没书吗？”
吴方：“哈？”
前面的人都拿到书了，俞定坐在最后一个也有书，怎么就他没书。
俞定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后，说：“怎么还少了，不是数过了吗？”
程白也就随便一问，反正是几本没用的书，有或者没有对他来说无所谓：“算了，没有就......”
话没说完两本新书被递到自己跟前。
俞定：“拿去吧，我再找老师要。”
程白不动，俞定了然：“不然你自己去找老师要？”
程白这人在老师眼里虽然成绩不好，但也不惹事，不会让人看见就烦，一般被章老师归为不用太c,ao心的一类，所以通常都不怎么管他，程白也正希望如此。他对于老师这种生物基本是能少见就少见，和同学打交道烦，和他们这群人交流更烦。
他沉默了一会，抬手接下了俞定给他的书，
一本体育，一本音乐，俞定留着也没什么用，最多用来垫椅子，他自然是不会再去找老师要的。倒是程白，虽然收下了，总感觉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他顺手把书塞在挤满了教材的抽屉里，扭头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但是依然不得安宁，斜前方几声巨响让他也少有的回望了过去——又是施严和杨思昊。
俞定也听见了，这俩有完没完，上次没打过瘾这次干脆在教室里掀桌子了？
两个人还真是在互掀桌子，分别一脚把对方的和前后两排的桌子踹得动静之大估计连楼下都能听到，未免殃及池鱼，周围一圈人都纷纷逃离两人的场地，怀里还揣着教材作业本和几支笔。
俞定坐在位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的演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看戏样，吴方想拦却不敢拦，他也怕，尤其是经过了上次。见到俞定无动于衷，他困惑道：“你不上去管管？”
俞定：“管什么，打得狠了班主任自然会来收拾他们，别上去被误伤了。”
吴方：“可你是副班长，看见了都不管班主任不会收拾你吗？”
俞定：“......副班长还管这个？”
“副班长管的多了去了，你不管管吗副班长？”程白喝了口水润喉，但嗓子还是有点微哑，一句“副班长”顺着尾音拖长，总透出一股轻佻恣意之感，尤其拧过脸斜着眼睛看他时，细长的眉眼延伸成一道浅浅的沟壑，像是在挑衅一般，不怀好意。
俞定不是三岁小孩，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几秒过后，他朝着程白歪头淡笑：“副班长不管，总有人管。”
俞定这个挂名副班长不管事，但冯斯滢这个班长不能不管，她从厕所回来就看见教室里打得正热火朝天的一幕——杨思昊勒着施严的脖颈，把他按在地上，施严不甘示弱地用胳膊反锁着他，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缠在一起谁都不肯先松手。
“c,ao/你妈你松不松手！”
“......我日！你不松凭什么要我松！”
“你他妈的找死！再不松老子废了你！”
“上次是不是没被打清醒，再骂一句试试！”
俞定坐在最后一排都能听见两人的骂喊声，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俩怎么骂人都这么没水准，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词。”
后头几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程白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嘲弄道：“你倒是说个有水准的看看。”
六月微火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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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微火_现代耽美_BL 作者:木枞染
六月微火 第4节
他啪嗒啪嗒打字，又回了一句过去，却没等到程白的回复。
也是，俞定想，程白这种脾气能愿意聊上一两句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程白正在输入回复俞定的信息，字才打到一半，就听见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向他的卧室靠近。
“小白哥也才回来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c,ao！
又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呼，程白下意识从书包里翻出耳机塞在耳朵里，才刚塞了一只，周玥琪就已经未经允许地推开他的房门，探进来一个脑袋，清脆俏皮的声音被耳机里的故意放大的音乐声挡住许多：“小白哥你也才回来。”
程白：“别那么叫我行吗，难听。”
周玥琪自然地进了门，一屁股坐在他铺着灰色床单的床沿，他的房间颜色不是黑就是灰，特别性冷淡风，和他这个人的气质倒是吻合。
周玥琪撑着床沿，两条腿交叉叠着：“你怎么说自己名字难听呢，我觉得很好听啊。”
程白忍着即将发作的情绪，盯着她的手、她坐在他床上的位置，咬牙道：“你能回你自己的房间吗，别随便坐我的床。”
周玥琪大概是随意惯了，以前进他的房间说个几句话也能得到回应，这次干脆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坐在他的床上。
程白就这么盯着她，周玥琪也不是傻子，明显感到他目光中隐含的不悦，几根手指揪着床单画圈圈，在程白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有些僵硬的起了身，轻松一笑：“这么凶干嘛，不坐就不坐呗，你房间又没别的椅子。”
程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说话，周玥琪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大咧咧的挤出一个笑容：“刚刚白阿姨说银耳莲子羹好了，快点出来吃吧。”
程白晚饭吃的不多，所以现在也能老实地坐在餐桌边吃上一点，白色近乎透明的汤勺在他手里来回搅动，衬得一双细长分明的手愈发骨感，他随便喝了几口，就听见周玥琪冷不防的说：“我中考决定考明礼了。”
周扬坐在对面，看着自家女儿宠溺的笑起来：“前段时间问你不是都还没想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周玥琪端起汤碗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声音含含糊糊的：“不快了，都已经二月底了，再不决定就晚了。”
白荟在一旁附和着：“既然决定了就趁最后一学期好好努力，玥琪成绩也挺不错的，加把劲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和小白读一个学校也方便很多。”
最后半句话说到周玥琪心坎里了，在设计繁琐光线明亮的吊灯照s,he下，脸上倒有些泛红，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最后不清不楚的“嗯”了声。
程白坐在旁边无话可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c,ao！谁想和她一个学校啊！
周扬倒没那么强求，也没白荟那么乐观：“明礼的分数挺高的，想考上不容易。”
虽说z市的中学很多，但明礼，z大附中，六中，这三所一直都是全市中考生竞争最激烈的高中学校，好的学校就意味着更好的资源，谁都不想在可控的硬件条件上输人一截，但考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玥琪：“是挺高的，去年的三科总分最低要求是324，其余六科要全a，体育这些最低也是要b。”
周扬：“那你要好好努力才行，就几个月的时间别再贪玩了。”
周玥琪喝掉最后一口汤，擦掉嘴上的汁水才说：“我没贪玩，寒假也在补课啊。”她看了程白一眼，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像是有些期待，“小白哥不是也考上明礼了吗，我肯定也能考上。”
程白......以程白中考的分数并不能考上明礼，不过并不是只有靠成绩才能上好高中。
他咬掉最后一片煮的接近无色透亮的银耳，没回应周玥琪的眼神，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第二天早自习，俞定少见的迟到了，他找准时机趁着老师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吴方一见他就说：“我跟老师说你上厕所去了，到时候别说漏嘴了。”
俞定忙点头，从抽屉里拿出英语书，随便翻了几页，问吴方：“早上要干嘛，默单词还是干什么？”
吴方：“预习第二单元的课文，分段总结大意，然后读会单词。”见俞定气都没喘匀，他又问，“你今天怎么还迟到了，稀奇啊。”
随手翻了几页，俞定才回他：“起晚了，堵车。”
吴方：“哦......不对，那你怎么进来的，校门口应该有检查的吧，没被抓到扣分吗？”
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的书，见没人注意他们这块偏僻角落，俞定身体稍稍前倾，压低声音：“翻墙进来的，应该没人看见。”
看见程白的空位，他忍不住问起：“他人呢？也迟到了？”
吴方嘴角抽抽，一脸无语：“应该是吧，我跟老师说他去医务室了。”吴方学以致用，将俞定前几天用的那招很好的贯彻到了程白身上。
程白直到早自习结束后才来教室。
吴方正吃着早餐，见他姗姗来迟，嘴里还咬着包子就含糊不清的问他：“你怎么也迟到了，今天路上很堵吗？”
也？
程白抓住吴方话里的那个字眼，追问道：“还有谁也迟到了？”
吴方指指后座趴在桌子上用帽子完全挡住自己正在补觉的人：“他啊。”他几口就吃完了一个包子，拿着豆浆呲溜呲溜喝了几口，“看样子是真没睡好，连早餐都不吃了。”
程白看着睡得死沉死沉的人，教室里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他，撇过脸从书包里掏出几本昨天装模作样带回家的书，又听见吴方说：“你不会也是翻墙进来的吧，今天墙还真热闹。”
又是“也”，看样子是有人翻墙进来。
程白翻开几页写了不到一半的作业，相当坦然：“不是，我走正门进来的。”
吴方：“啊？那被记名字了吧，班主任肯定要找你了。”
程白拿过吴方的作业，开始补自己没做的几题，头也不抬，却很有自信的保证：“不会。”
通常迟到扣分都会在当天上午就通知到班主任，俞定等了两节课也没等到班主任找他，想想应该是没被检查的学生会干部和老师抓到，放下心来，但可惜，高兴地太早。
早上迟到的不止程白俞定两个人，下午放学前，章老师照例总结一天的情况，毫不意外的提到了这件事。
章老师站在讲台上，靠着讲桌：“我知道，现在开学不久，天气也不是很好，很多同学的作息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迟到的情况也很常见。”她清了清嗓子，扫视底下一圈，连着报出几个人的名字，“胡伟，俞定，赵偲，李辰曦，许佳慧，一早上就迟到了五个人，班级分都快被扣光了，钱主任找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俞定坐在最后一排很方便玩手机，原本一直盯着桌下被压低的脑袋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慢慢抬起，很是费解，自己明明是翻墙进来的为什么还是被抓住了？但他又不能跟老师抗议，因为他确实迟到了。
吴方也有些不理解，他回过头小声问：“你不是说没被看见吗，怎么还是有你的名字？”
俞定无解的摇摇头，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随即他想起一个问题，盯着程白的脸看了几秒钟：“你不是也迟到了吗，为什么你名字不在上面？”
程白也正在玩手机，听见他的问题也懒得搭理，但俞定和吴方貌似求知若渴的神情让他犹豫再三最后勉强地丢出一句话：“我报的别人的名字。”
俞定：“......他们也信？”
程白一心两用，边玩手机边回答：“为什么不信，我又不是随便编的名字，他们去那个班能找到对应的人。”
背锅的人吧。
俞定哼哧两声，感觉这群学生会干部还还真有点蠢。
“......c,ao！”他突然想到，既然程白能报的别人的名字，那别人说不定也是报的他的名字，“哪个傻逼报的我的名字！”
找死吗！
俞定的脸色在转瞬之间变得很难看，像是能立即把某个人拎出来打一顿但又强行隐忍着，不好发作，因为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
俞定忍不住往自己桌子腿上踹了一脚，吴方好心安慰道：“就扣一次分也没什么的，最多罚两天卫生，迟到的又不止你一人，有人陪着。”
他略显烦躁的往后捋了一把头发，真够倒霉的，自以为聪明地翻墙进来，谁能想到这么凑巧的被某个傻逼卖了，谁会......
顺头发的动作戛然而止，几撮乱毛仍卡在几根修长润白的手指中，俞定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学校里认识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知道他现在在7班的不算多，可是最有可能的......俞定只想到一个。
第12章 12
“你真确定是他？”
章老师大概今天兴致好，交代的事情没完没了，迟迟不肯放学，吴方拧着身子跟俞定说话，不仅要压低声音，还要时刻注意班主任敏锐的目光。
俞定两手放在桌下拿着手机敲字，飞快的回他：“废话，除了周境还会有谁这么蠢，那么多同学的名字不说偏偏说我的，而且他以前就干过这种事，早就有案底了。”
周境在楼上两层的教室里也在挨批，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说的俞定的名怎么还是被揪出来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俞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面对他的质问，周境只能卖惨——
哥，我亲哥，我今天也迟到了，现在正挨骂呢，老庹的威名你不是不知道啊[大哭]。
滚，你还比我大三个月呢，不收你这种便宜弟弟。
我也惨，明明说了你的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学生会那群东西给发现了。
看见这行字俞定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但他还是冷漠对待，无情的在九宫格上敲下一排字。
呵，你迟到就能报我名？谁给你的胆子，初中同学那么多人名，13班五十二个人的名字不够你用？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执念，每次有事就拉我背锅，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吗。
千万别，咱俩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可千万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周境：“......”
我很直的，我就是一时想不起其他东西了。
我下次一定努力使用他人的姓名，拒绝让您背锅。
俞定只回了六个点过去。
周境隔着屏幕并不清楚俞定此时的面部表情，但想必不会高兴，为了表示自己道歉的诚意，他狠下心来，一脸苦瓜样的打出一句话——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学校外面随你挑。
俞定：昨天那家烤鱼很不错。
回得这么快，怕是等着他这句话，周境感觉自己被坑了一笔，有苦说不出。
敲了周境一笔，俞定心情好了不少，对于吴方也是有问必答。
“当然是他，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还是被拎出来了。”俞定从课桌里码的整整齐齐的两摞书里抽出几本塞进书包，边收拾东西边摇头叹息，“这就叫偷ji不成蚀把米，他那班主任可狠多了，惨呐。”
在班主任进行激情演讲时，程白向来都保持着很安分守己的态度，不听但也不像吴方一样瞎逼逼个没完，坐的端端正正专心致志地玩手机，远看像在干大事一样，也算是很有仪式感。
可在听到俞定瞎聊的话后，尽管在他心里他和俞定不熟，但还是少有的搭了一句腔。他拧过半张脸，乌黑的眼眸只集中在俞定的眼睛不过一秒就移到额头位置，俞定的瞳孔里依旧倒映着面前人缩小的身影，他听见自己问：“周境今天也迟到了？”
俞定：......他是聋了吗？他刚才说的那些他都没听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俞定还是没把这几句话说出口，他一五一十的把几分钟前说的话做了个总结：“迟到了，说的我的名字让我顶锅，不过他还是被学生会的查出来了。”
在开学不久的这段时间内，俞定对于程白的印象大概就是能用一个字两个字说完的东西绝不会说三个字，除了和同桌的吴方多点话外，基本不理人，而且一整天下来几乎可以维持同一个表情直到放学。
但是现在，俞定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讲笑话，程白却猝不及防轻轻挑起一边唇角，一张向来淡漠疏离的脸上呈现出难得的表情，倒是意外的清风朗月，说出来的话也依然语调淡淡：“那他也不算冤枉。”
俞定：“......啊？什么冤枉？”
程白抬了抬眼皮，注意力不怎么集中地看着他，说出一句让俞定差点拍手叫好的话：“我说的他的名字，早上迟到。”
这回连吴方都惊住了。
俞定真是佩服，这他妈是一个连环套啊！他和周境想方设法逃脱迟到的处罚，最后输给了程白这只躲在暗处的黄雀鸟？
不过此刻，俞定不爽被周境坑了的事实胜过程白的行为，因而他伸出手拍在程白肩上，隔着两层衣服依旧能感受到布料底下坚硬的骨骼，他说：“朋友，干得不错。”
程白垂眼盯了两秒钟肩上的手，再抬眼时又恢复往常不咸不淡的态度，说出的话也不怎么温和：“手拿开。”
俞定“啧”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把手收了回来。
虽然很不爽，但该罚的还是要罚，第二天早自习下课不久俞定就拿着拖把在走廊勤勤恳恳地拖地。
他来来回回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转了两圈基本就差不多准备回座位休息，教室后门却被一个个子挺高挺壮的男生挡住，脑袋伸直了不停往里看，但就是不进去。
他把拖把立在一旁，喊他：“同学麻烦让一下。”
高个男生倒是好脾气，听见这话往他身上瞥了一眼后就立即腾出位置，让他经过，但还没进门却听到这个男生问：“你知道陈谦是谁吗？”
陈谦？
他哪知道是谁。
“不知道。”
高个男生显然不信他的话，一个班的怎么会不知道，他再次拦住了俞定进门的路，好声好气的问：“我找他有点事，你能帮我叫他出来吗？”
转到7班没几天，他对班上的其他人不怎么熟悉，大概就是既认不出脸又叫不出名字的程度，这个陈谦是谁长什么样他一概不知，也没兴趣做传话筒：“我不认识，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说完他就要走人，高个男生却拦着不放：“哥们儿，帮忙传个话就行，真有事。”
俞定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抬手扯掉胳膊上的东西，指了指从男生后面经过的程白：“问他吧，他知道。”
没等这个男生开口，程白就甩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我不知道。”
俞定只是想把这个麻烦扔给程白，对于程白这个态度也不算意外，但高个男生却毫无预兆地暴躁起来，对着两人吩咐：“c,ao！你们班的人都什么毛病，把他给我叫出来！”
程白顿住了进门的脚步，俞定提着拖把的手也不动了，两个人几乎同时回头用一种“有胆你就再说一次”的眼神望着他。
这位男生大概是个不怕事的主，迎面对上四道能杀死人的目光也不惧不怒，还是先前那句：“让他出来，找他有事。”
看这人的态度，俞定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那个叫陈谦的是死是活和他没关心，但这话听着就是很让人不爽啊。
他把拖把立在墙边，刚上前一步还没说话，就见程白抢先他开口：“这位同学，找人帮忙不是这么做的，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三个人身高差不多，一同站在后门跟三堵墙似的，完全挡住了别人进出的路，但是见情势不怎么对，其他人很明智的不往这边走，纷纷绕路从前门出入。
男生盯着程白，吊儿郎当的，程白也不回避他的视线，就在俞定感觉场面即将往某种失控的方向发展，他应该考虑退出这场意料之外的纷争时，男生倏地点点头，朝他笑了起来，散漫不羁，又像带着更多复杂的意味，但俞定说不上来，男生说：“麻烦您老帮忙把陈谦喊出来，行吗程大少爷。”
靠！
俞定心中腹诽，这人认识程白？而且听语气关系貌似不怎么好。不过俞定一细想也是，程白这种性子，和人相处估计都为难他了，更不用说好好相处了。
程白对于他明显带着别样情绪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是刚才的回答：“不知道，问别人。”
杨超心里窝着火，可是又不能当场发作，他点点头，然后重复了一遍动作，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平息内心翻腾的情绪，他顺手抓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要往前门走的人，语调正常：“同学，麻烦你把陈谦叫出来一下，就说有人找他有事。”
“好好好。”被叫住的同学比他还急切似的答应下来随后一溜烟地跑回教室喊人去了。
杨超看着那个跑腿的慌张的背影，转头朝程白一抬下巴，讽刺般的询问：“可以了吗程少爷。”
程少爷从容不迫地接下这个称呼，评价道：“还行。”随即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留给他，回了自己座位。
俞定拎着拖把放到了教室角落特地被划出来的仅仅一平米的杂物间，一个男生不知缘由的被叫了出去从他旁边路过，而程白一回到座位便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张脸完全埋在臂弯里，只能看到一个耳朵尖从衣袖里露出来。
程少爷？
俞定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句称呼，还有刚才那个人yin阳怪气的说话，他扯了扯正在看漫画的吴方的衣服，还没准备问什么，门口便传来一声怒骂：“你他妈给我出来！别给脸不要脸！”
第13章 13
一句话弄出的动静很大，教室中没睡觉的人都在朝门外望，原本在休息的人也被惊醒寻找声音的来源，程白依旧“睡的”跟死猪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想睡大觉。
陈谦在看清来人后颤颤巍巍地退回教室，脸色显而易见地发青，杨超站在门外指着他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他妈要是个男人就出来，敢做不敢认，算什么东西！”
其实杨超大可以进来，也不会有人拦他，但是一道门、一张贴在门框上方的班级名牌仿佛生生划出了一条界限，也让陈谦备有安全感地固守在教室内。
“陈谦你他妈要不要脸，不知道张梦遥是谁的人吗！连她都敢动，你怕是活腻了！”
......
虽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陈谦不为所动地坚守在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安全的区域，甚至越听越往后退，最后干脆回了座位假装看书装听不见。
看客越来越多，杨超被赶来的几个同班同学拦着一直没进来，只在门外盯着人教训他：“陈谦我告诉你，别有事没事就找她，她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是再让我知道了你他妈就等死吧！”
“行了行了，超哥别生气，这么多人在看呢。”杨超特地从隔壁一栋楼赶来的同学好言好语地劝着他，7班左右两边的8班和9班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实在是没面子，“快上课了回去吧，看他这怂逼样应该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杨超临走前也不忘再放几句话狠话：“陈谦你给老子听着，你他妈要是再敢s_ao扰她，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一哄而散。
随着杨超的离开闹腾的走廊变得瞬时空荡寻常，陈谦一直坐在位子上没什么动静，对于他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也视而不见，杨超口中的话题中心人物张梦遥也在此时踩好点地回到教室，平静如水的眼眸往陈谦落寞的背影上投去一眼，没说任何话。
俞定坐在角落得天独厚的位置上看了一场闹剧，没觉得趣味盎然，反倒是吵得头疼。他向来不喜欢掺和这种事，连免费观赏也提不起兴致，可吴方相当ji,ng神的主动给他分析其中的爱恨纠葛。
吴方：“简单的说就是第三者cha足。”
俞定一手撑着头，边翻书一目十行的预习下节课的知识，边敷衍的应道：“陈谦cha足那谁和那谁？”
吴方：“也不完全是cha足。”
书页立起又放下，俞定抬眼看过去，有些无语：“不是你说他cha足吗？”
“你别着急，”吴方头往后转估摸着陈谦应该听不到，又转回来继续给俞定讲解，“复杂点说就是陈谦单方面试图cha足但不成功，还被张梦遥男朋友也就是刚才那个杨超找上来了。”
俞定：“哦。”算是作为自己认真听了的回应。
俞定看书一直很快，几页纸没几下就被他翻完了，顺嘴问道：“那个叫杨超的你也认识？”
吴方这回思考了三秒，应该是在想怎么回答：“也不算认识吧，同学的同学，一来二去的，也就知道名字了。”他挠挠头把话题重新扯回刚才没说完的东西，“其实陈谦也不冤，他上学期就追过班上的一个妹子，不过没答应，后来换了目标追张梦遥。非要招惹有主的人，不怪杨超找上门骂他，我还以为以杨超的脾气会直接动手呢。”
俞定对这个陈谦不了解，对这些今天你追我明天我追你的戏码也不感兴趣，他顺理成章地问：“听你这么说这个杨超脾气挺差的，他之前很有名吗？”
一般这种“有名”都是以打架在同年龄同年级的人中树立权威，但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俞定确实没怎么听过杨超的名字。
“唔......也还行吧，就是常见的那种......”余光扫到身旁正趴在桌面上的人，吴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俞定，右手挡在嘴边，用那种貌似很小声的气音说：“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别人。”
以这种方式开头的话后头一般都会接着不听不行的重要内容，俞定洗耳恭听。
“上学期，程白和18班的一个人在学校后山......”俞定可算知道一些所谓的“秘密”都是怎么流传出来的，有吴方这类人在永远都不会缺少话题。
大概是事件当事人在场，吴方也不敢说的太大声，又怕俞定听不清，语速放慢了不少，才说到故事三分之二处就看见程白揉了把脸，一股刚睡醒看着不太高兴地望着两人，寒着脸说：“当人面乱嚼八卦，胆子挺大啊。”
吴方：“我我我我我......”
一个“我”字说了半天也没讲出下半句，俞定听不下去，朝程白和善地一笑：“我闲着无聊，让他给我讲讲班上的一些事。”
恩人。
吴方心里感激涕零，看向俞定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感动。
虽然程白还算好相处，但据上学期和前两天围观到的两次打架来说，程白并不好惹，只是平时收敛的很好，没有涉及到底线的问题一般都是“无所谓、随便、爱理不理”，但刚刚那些话......虽然说的时候很起劲，可毕竟是当着人面，怎么想都不好。
吴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爱扯淡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程白没理会吴方复杂的内心活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俞定却不说话。
时间持续的有点久，久到俞定都觉得这场面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自知不算是个脸皮薄的人，但被程白这样看着，还真有点不自在。
吴方却难得的感觉两人之间貌似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他刚要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被门外的一阵声响恰如其分的惊扰，一小段的s_ao乱过后是紧接而来的不同寻常的安静——章老师半只脚站在教室内，抬手喊俞定：“俞定，带几个人过来搬书。”
沉默得以打破，俞定只觉陡然松了下来，不易察觉的暗暗呼出口气，自然而然的招呼两人：“搬书去。”顺带叫走了最后一排全部男生。
搬书的地点位于另一栋教学楼的转角负一层——高一年级共有两栋教学楼，一栋装不下，就分了几个班到另一栋和高二年级以及几间老师办公室相伴，与前面那栋十几个班没事就互相串门的闹腾相比倒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下课十分钟，跑个来回就要四分钟，因此这栋楼的负一层和几间闲置的教室便成了另作他用的不二选择。
“要搬的还不少啊，咱们几个人够吗？”吴方一到地方便忍不住叹气，至少七八个班大几十号人全挤在一堆，地上桌子上都是被拆掉黄色纸壳和白色塑料绳的各类书籍，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俞定闻言慢悠悠地看了看他，眼神表示出的意思大概是“你不行”，说出口的话也半斤八两：“你很虚？”就差没竖根手指头在他面前左右晃两下了。
吴方：“......”c,ao！以为他语文不好连这也听不懂了吗！
“既然不虚就快点搬，”俞定核对完清单上的班级人数、书本数量，签完字后又低头扫了眼堆在脚边没整理完的几摞书，估摸着说，“每个人也就搬个七八/九十......三四十本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书，不然就多叫几个人来了。”俞定给自己分了几十本，一次性摞好搬起，百忙之中给吴方匀了点注意力，“你应该庆幸这些书都不厚，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能不能学学人程白，有说什么吗？”
程白刚刚抱起书往外走的步子踉跄了下，几十本叠在一起快比人还高的书差点悉数摔了下来。他靠着桌子扶了把，不用回头也知道后方什么情景，说话跟放屁一样，指不定后面跟着什么损他的话。
但程白等了小半会，也没听到他料想的话。俞定只是快步往前跟上他，从他手里拿掉四五本书扔到吴方手上，极其平常的说：“你看看你，才拿了几本书就喊累，真好意思。”
程白原本速度均匀的步伐在俞定动作之间停下，俞定却没停，仿佛做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程白望着他渐渐变远的背影，宽松的校服下套着一件常见的卫衣，走起路来依然空荡荡，看起来总归不是完全合身，但平平无奇的一套深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又是好看的，哪怕只是背影都依然出挑。
程白细想了会，觉得校服这东西纯粹是看脸，还有身高，给他披块麻袋都比别人好看。
在俞定朝后看他疑惑怎么没跟上来之时，程白适时的跟上前面两人的步调，手上少了好几本，瞬间轻了不少，程白单手抱着几十本书，优哉游哉地跟在后边，嘴角嘲弄地轻轻一歪，心想，莫名其妙。
第14章 14
“你就按照每组几个人发下去，你不会连几个人都数不清楚吧。”俞定边发书边嫌弃吴方，却还是要使唤他。程白搬完书就不管事，回自己座位继续睡觉玩手机去了，而俞定在使唤吴方这一方面很得心应手，更何况还有副班长的头衔给他撑腰。
吴方还在数人头，俞定发完自己那几十本就心满意足地和程白一样——玩手机，这是最后一排的常做的事，上课玩下课玩，各有各的技巧。
不过俞定好一些，一般只在下课玩一会，铃响之后就收起听课，但令他比较惊讶的是程白上课也不怎么玩手机，一节课能跟着老师从头听到尾，笔记照做课照听，虽然看着没什么ji,ng神，但比起其他从头到尾不听课的已经好很多了。因而俞定更为不解了，听着这么认真考试怎么还能跟吴方说的那样考得那么烂。
俞定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天赋问题。有些人就天生不适合学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更何况程白这种只是看似努力实则做题考试一团糟。
无缘无故吐槽了对方一番的俞定接到吴方传到最后的书，直接用指尖抵在书上转了起来，随口问道：“诶，我们这学期有没有月考？”
上学期原定是有两次月考，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两次月考都没能成功实行，他们高一年级轻轻松松考完了一次期中一次期末就放假四处撒欢了。
“有吧。”吴方估测道，“上学期没考那些老师怨念多深啊，这回可不得补回来，别说月考了，周考都有可能。”
说话间程白恰到好处地抬起头，不怒不愠地横了他一眼，吴方没等他开口就先下手为强：“不好意思，你睡你睡，我小点声。”
程白：“......我没书吗？”
吴方：“哈？”
前面的人都拿到书了，俞定坐在最后一个也有书，怎么就他没书。
俞定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后，说：“怎么还少了，不是数过了吗？”
程白也就随便一问，反正是几本没用的书，有或者没有对他来说无所谓：“算了，没有就......”
话没说完两本新书被递到自己跟前。
俞定：“拿去吧，我再找老师要。”
程白不动，俞定了然：“不然你自己去找老师要？”
程白这人在老师眼里虽然成绩不好，但也不惹事，不会让人看见就烦，一般被章老师归为不用太c,ao心的一类，所以通常都不怎么管他，程白也正希望如此。他对于老师这种生物基本是能少见就少见，和同学打交道烦，和他们这群人交流更烦。
他沉默了一会，抬手接下了俞定给他的书，
一本体育，一本音乐，俞定留着也没什么用，最多用来垫椅子，他自然是不会再去找老师要的。倒是程白，虽然收下了，总感觉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他顺手把书塞在挤满了教材的抽屉里，扭头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但是依然不得安宁，斜前方几声巨响让他也少有的回望了过去——又是施严和杨思昊。
俞定也听见了，这俩有完没完，上次没打过瘾这次干脆在教室里掀桌子了？
两个人还真是在互掀桌子，分别一脚把对方的和前后两排的桌子踹得动静之大估计连楼下都能听到，未免殃及池鱼，周围一圈人都纷纷逃离两人的场地，怀里还揣着教材作业本和几支笔。
俞定坐在位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的演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看戏样，吴方想拦却不敢拦，他也怕，尤其是经过了上次。见到俞定无动于衷，他困惑道：“你不上去管管？”
俞定：“管什么，打得狠了班主任自然会来收拾他们，别上去被误伤了。”
吴方：“可你是副班长，看见了都不管班主任不会收拾你吗？”
俞定：“......副班长还管这个？”
“副班长管的多了去了，你不管管吗副班长？”程白喝了口水润喉，但嗓子还是有点微哑，一句“副班长”顺着尾音拖长，总透出一股轻佻恣意之感，尤其拧过脸斜着眼睛看他时，细长的眉眼延伸成一道浅浅的沟壑，像是在挑衅一般，不怀好意。
俞定不是三岁小孩，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几秒过后，他朝着程白歪头淡笑：“副班长不管，总有人管。”
俞定这个挂名副班长不管事，但冯斯滢这个班长不能不管，她从厕所回来就看见教室里打得正热火朝天的一幕——杨思昊勒着施严的脖颈，把他按在地上，施严不甘示弱地用胳膊反锁着他，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缠在一起谁都不肯先松手。
“c,ao/你妈你松不松手！”
“......我日！你不松凭什么要我松！”
“你他妈的找死！再不松老子废了你！”
“上次是不是没被打清醒，再骂一句试试！”
俞定坐在最后一排都能听见两人的骂喊声，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俩怎么骂人都这么没水准，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词。”
后头几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程白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嘲弄道：“你倒是说个有水准的看看。”
六月微火 第4节
六月微火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