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太皇太后,竟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说一半留一半,还一脸痛心的样子,差点都拿出帕子擦眼泪了。

    “谁说我没回来,请问皇后娘娘让谁通知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七月从殿外踏步而进,高贵又典雅,小小的年纪却完美的表现出了皇族的威严和上位者的气魄,说话的声音刺透人心,让整个屋子充满了诡异和尴尬。

    皇后脸色怪异的定定的站在那里,七月从她面前经过时没有施舍她一个眼神。

    看着太皇太后骨瘦如柴的身体,她一刻也忍不住了,猛地扑上去大声的叫喊着。

    “太祖母,七月回来了,回来了!”泪流满面的七月跪在床前拉着太皇太后的手不停的摇晃,只希望自己的声音和动作能够牵动昏迷了的太皇太后。

    没有人敢上前劝慰正伤心欲绝的七月,跟随太皇太后大半辈子的望涯姑姑心疼七月,听到她的哭声自己都感觉到了悲哀和伤痛。

    七月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最珍视的就是亲情友情以及刚刚产生怀疑的爱情,宁宁的离去让她厌恶整个世界包括自己,没想到现在又将再次无能为力。

    “萧阳公主,您起来吧,您放心吧,太皇太后知道您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望涯执意扶起伤心欲绝的七月,轻轻的拍着她说。

    “太姑姑,太祖母不会怪我的,对吗?”七月的声音因为喊叫和哭泣略微的嘶哑。

    望涯看着七月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模样,除了眉毛其余的地方和当年的宁宁一模一样,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割过一样,脑海里全是宁宁临死前苍白的脸和鲜红的血的画面,全是那句:姑奶奶,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七月,我的七月……,想起这一幕幕,望涯全是心痛,拉过七月的手说:“好孩子,太皇太后不会怪你的,她舍不得的。”

    皇后虽然恼怒,但是为了在他人的心中表现出自己作为皇后的大度、宽容,她假装没事人一样的弯腰扶着七月关怀备至的说:“七月,别伤心了,太皇太后最疼你了,知道你回来了肯定最开心了,你走后,你父皇吃不下睡不着的,可担心你了,你怎么传个信儿回来呢,快去看看你父皇。”

    皇后看似温柔如水的关怀让七月感觉到了成千上万的暗箭向自己飞来,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决不会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父皇那里萧阳自会亲自去请安。”

    她面对皇后绝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依然高傲、不以为意的将皇后的话一笔带过。

    皇后看到七月对她的态度,虽然面若桃花、带着沁人心脾的微笑,但是这层“面具”下却是怒气满满,如果离她近就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皇后是一个最会伪装的人,骗过了暮瑀,也骗去了宁宁的命,她既对自己杀妹的行为感到愧疚、后悔,又对和宁宁长的有九分像的七月深恶痛绝,欲杀之而后快。

    七月等了太久,太皇太后还是没有醒,她仔细的交代了望涯几句,一个人缓缓的去了养心殿。

    她好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暮瑀经常让她骑在脖子上带她去养心殿,这些事情都已经好遥远,甚至都快想不起来了。

    “咔”的一声,七月推开了养心殿的门,里面黯淡无光,没有一丝光明,一股浓烈的酒味传出,刺鼻得让人闻之欲吐。

    远处的台阶下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裳的人,满脸的疲惫,胡茬就像是初生的野草肆无忌惮的生长着,鬓角和发丝间的白发显得格外的惹人注目。

    泪珠猛地从七月的眼角流出,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颓废、没有一丝生气的暮瑀会是她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爹爹。

    就算是七月进了殿也没有引起冷暮的注意,在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酒瓶子,只有酒。

    七月忍着眼中的泪跑上前抱着冷暮说:“爹爹,七月回来了,你也么也不看看七月?”

    一声七月终于唤起了冷暮的注意,无神的眼睛也有了一丝光芒。

    “七月,七月……”喃喃的嘀咕声从暮瑀的嗓子里传了出来。

    “嗯,是我,爹爹。”

    与七月的惊喜不同,暮瑀依旧是面无表情,他现在几乎已经达到了无情无欲的境界。

    “你出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说完话又拿起酒瓶畅畅快快的喝上一口,随后躺在地上看都不看七月一眼,显然是不想再与她交谈下去。

    七月知道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出去后找到元直问:“直公公,我父皇一直都这样吗?”

    元直除了暮瑀最信任的就是七月,对于七月他是无条件的服从说:“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自从您走后皇上就越来越颓废,每天都以酒消愁,您好好的劝劝皇上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也受不住啊。”

    “你退下吧!”七月的声音有些无力、有些愁绪,她不知道该怎样劝慰暮瑀,现在的朝政、后宫都乱极了,在那群大臣的眼里她是没有资格过问朝政的,因为她只是一个公主。

    坐在殿外的台阶上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久,她无论如何都要将暮瑀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这个仇不只是属于她,还是属于暮瑀。

    想到怎样刺激暮瑀后,七月快步流星的冲进殿里面,伸手夺过暮瑀手中所剩无几的酒瓶直接摔在了地上发生的吼着:“你这么以酒消愁,你以为是对我娘亲的念念不忘,是不是?”

    见暮瑀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她继续骂着说:“你这么做,只会让害死我娘的人更加的痛快,更加的肆无忌惮,我娘死的时候让你好好的照顾我,这么些年,你怎么照顾我的,是不是还觉得我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哈哈哈哈,我真可笑,一直以为你还是爱我的,原来只是我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提及宁宁的死因,暮瑀终于有了反应,看来他对宁宁的爱真的是深入骨髓、穿透肺腑。

    刚开始七月进来叫他那声爹爹的时候,他的眼角其实是有微微的湿润,可是他不愿意面对那张酷似宁宁的脸,所以他狠下心将她赶了出去。

    当她再次进来砸了他酒瓶的时候,他有些惊讶自己从小乖巧的女儿的反应,正准备再次将她赶走的时候,她提及了她母亲宁宁的死因,这让他彻底的无法抗拒。

    “是谁?”依旧低沉而又有磁力的声音,眼睛里的光芒也亮了起来犹如星辰。

    “看来你还是有所挂念的,我还以为酒精的麻痹已经让你忘记了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只是为了减轻痛苦。”七月的声音里全是嘲讽,对于作为皇帝的暮瑀,     她是不屑的、蔑视的,可是对于作为丈夫、父亲的暮瑀,她是同情的、可怜的。

    女儿的嘲讽,他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七月的看法、宁宁为了什么死去。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爱你娘亲,这种爱你现在还不懂的。”

    这番话让七月想起了不辞而别的冷暮,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不是她爹爹说的那种爱。

    “无论是谁,我都会为我娘亲报仇,从三岁起我就为了复仇而努力的活着,你愿意吗?”无论暮瑀有多爱她娘亲,她都必须的要一个答案,一个准确的答案。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暮瑀听得出来这里面包含着什么意思,一定是位高权重,而且和自己有着深深关联的人,忽然,他觉得答案离他很很近。

    “皇后、萧贵妃,也许还有更多的人,你舍得吗,爹爹?”

    七月的话透着试探,带着调侃,不知道暮瑀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她才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七年里两父女没有说过几句话,七月不了解暮瑀,不知道他变还是没变,更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不是像小时候一样的。

    “七月,你放心,哪怕是不要这江山你娘亲的仇也必须报。”眼神中燃烧的全是仇恨的火焰,无论是谁,他就算是毁了全天下也在所不惜。

    “哼,你的江山现在可不一定是你的了。”七月阴阳怪气的说。

    暮瑀知道自己做了这些荒唐事之后,自己的全力被那些所谓的臣子瓜分了,想要夺回权力可不是那么的容易,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谁想吐出来。

    “爹爹,你以前什么样还是什么样,现在的敌人可没有那么的容易,曾经的宣王党那些人也牵连其中,说不定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莫忠报上来的金矿案中就有他们的影子,我们来一个欲擒故纵吧!”

    在骂醒暮瑀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后续的问题的解决方法想好了。

    现在就要看暮瑀的演技,如何将那群狼子野心的人骗得团团转。

    暮瑀是真的没想到她的女儿有一天会如此优秀的和他讨论的竟然是母亲的仇恨,看来自己真的是想七月说的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完成宁宁的嘱托。

    “七月,我爱你娘亲爱得没有原则,可是我最对不起就是你,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如果有一天见到了你娘,你说她会不会恨我!”他悲痛的整个人都颤抖了,一滴滴的泪珠“哒哒”的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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