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画小心翼翼的拉回被冯进扯回的包。这包可贵着呢,别给扯坏了。

    然而在冯进眼里,那慢悠悠收回包的表情何其高冷,冷得他都快哭了。牢画现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她要是不接这个工程,就再也没有哪个傻逼的施工队愿意来接这个活了,他怎能不紧张?!

    “你放心,我的人效率很高。封顶之后一个月一到,我就会收回我的报酬。195万,一分都不会少。”牢画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冯进激动地点着头,慌乱中的他并没有在意,牢画此时所说的,是“一分都不会少”,而不是“不能少”。在牢画面前,他压根不是她的雇主,而是她将要收债的对象之一。拖欠扣押高姿态什么的,不存在的。

    这天晚上,牢画九点钟准时来到富裕江山,准备带着那二十几个来自地府十殿的鬼差看房子。

    富裕江山的入口正是售楼部。按照上回薛焰教给她的方法,她站在售楼部里面,对着透明的玻璃大门,集中意念冥想地府版富裕江山的样子,闭上眼睛口中念道:“桥归桥,路归路,魂归故里,万鬼开道,开!”

    她用力推开了门。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从富裕江山的入口走进地府,感觉有些怪异。她总觉得,自己推开门以后,会面像个傻X一样对着空荡荡的广场。然而那入口大概是因为是她所开,对她的召唤十分敏锐,很快就有了反应。牢画感觉空间在瞬间发生了扭曲,这令她有些不适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样子。牢画还有些眩晕,不过出于对人民币的尊重,牢画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精神抖擞的迎接她的客户。

    牢画白天问主管要了所有房型的钥匙,准备把所有房型挨个带他们看一遍。可牢画看到她今天所要接待的客户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鬼差并不像薛焰那样有着正常人的外形,甚至连极美那样也做不到。黑白无常也就不说了,牛头马面这样类型的也在其中,每个人长的都相当有识别度,完全不用担心被认错。

    牢画终于明白,他们说自己的长相有些“特别”是什么意思了。

    富裕江山的套房房型总共有八种,牢画带着这一帮子牛鬼蛇神才看了一半,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正当牢画要带着他们看下一个房型时,牢画发现之前给冯进传图纸的邮箱收到了冯进的邮件,让她速回电话。

    牢画觉得有些奇怪,这时青魂告诉她,是他屏蔽了冯进的来电显示,所以冯进并没有她的号码。

    牢画挑了挑眉,发现这个青魂真的很细心。她并不喜欢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到处公布,尤其是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青魂这样做便直接省去了她许多麻烦。

    不过牢画本着人民币至上的原则,还是十分敬业的给冯进回了电话。

    地府的电话信号还挺好,牢画一接通,就听见了冯进焦虑的声音:“牢工头,我建房资料都传到你邮箱了,怎么还没开工啊?不是说好今晚进场吗?”

    牢画沉默了两秒,不悦道:“冯老板,我跟你说过,我有我的规矩。你要是这样盯着,我这边也可以不开工。毕竟,咱们也没签合同,不是吗?”

    冯进顿时急了:“你别生气,我不是要盯着你的意思。只是我实在是等不得,明天银行就会派人去我的工地查,要是昨晚一点儿进度都没有,我怕他们……”

    “冯老板!”牢画打断了冯进的话。“离开工地,回家安心睡一觉,明天早晨八点,我会让你看见我的诚意以及效率。我承诺的,一定做得到。但如果我赶到工地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

    “不会了,不会有人在现场。牢工头,我会把我的人都叫走的,请你一定要兑现承诺啊!我的身家,现在可都押在你的身上了!”

    “青魂,这边签约结束赶过去再开工,明早八点能完工吗?”牢画听着电话里冯进的念叨,在脑海里与青魂对话。

    “没问题的工头。”青魂十分自信。

    于是,冯进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让牢画务必今晚动工的话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牢画淡然而自信的声音。

    “放心吧冯老板,提前祝你封顶大吉。”

    他苦笑着挂断了电话。他以为,这只是牢画为了安慰他而说的漂亮话而已。然而第二天,当他八点钟赶到工地现场时,却看到了一副令他热泪盈眶的景象。

    原本乱七八糟堆着许多建筑材料的施工现场,现在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剩余的材料被一层一层码在整个小区的出口处的角落里,所有的脚手架已经拆除,一栋栋外墙已经刷好的房子林立着,在他的眼里如同初生的婴儿般充满了生命力。在最前排的那栋房子上,十分显眼的挂着两条红色条幅,一书:牢画出品,必属精品;二书:精工细作,封顶大吉。

    牢画并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施工现场,自然不知道青魂把她的大名挂在了人家楼盘上。然而此刻冯进并不关心那条幅上到底写了什么,而是一步跨做三步的蹿上了一栋楼的楼梯道,挨个套房转了一圈,直到顶楼。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冯进顾不上去擦拭那满脸的泪水与鼻涕,又换了一栋楼检查,发现不仅是结构封顶,连内部管线、水电都已经走好,并且准确无误,压根无可挑剔。

    他再度哭了出来。这哪是封顶啊?这是完工啊!虽然小区绿化还没有做,但就这个样子,分分钟就能卖个十几栋出去!他那些亏空,那些周转不灵的产业,全部都不再是问题了!

    他沉浸的巨大的喜悦中,一个人在小区门口坐了半个小时。

    冷静下来以后,冯进怎么也想不通牢画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再快,那水泥总得一天才能干吧?这些房子昨天还只有框架没倒水泥呢,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部搞定?而且还收拾的如此干净整齐,连一点儿建筑垃圾都没有。还有外墙,他可没有让她做外墙啊!这用的涂料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和原本的成品外观一致,摸在手里滑滑的,有点像瓷砖的手感。贴的仿古砖也很高档,像是整块成形的,完全看不出来贴砖的痕迹。这……他可没有和牢画约定做外墙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思及此,又回头看了一眼堆在出口角落里的剩余耗材。那是牢画承诺他的百分之十。理性驱使着他给一家专业做第三方检测的公司老总拨去了电话。那老总叫王雨天,是他的高中同学,与他关系很好,在他这次资金链出现问题后还借给了他一笔钱,算是患难兄弟了。

    “雨天,你得帮我个忙!”冯进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雨天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窘境,问道:“是不是还缺钱?你一句话,兄弟我给你借去!”

    “不是,不是!”冯进连忙拦住了自己这个老友。“我金域豪庭的房子盖好了,你派人来帮我验收一下,记着我的账,过段时间我一并还你。”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王雨天比要跟他借钱的反应大多了。“昨天不还说只盖了一半么?这么快?我说老哥,浇水泥也要讲节奏,不然质量会出问题的!”

    冯进又不是没盖过房子,哪里不明白王雨天的话:“我知道,所以才让你来检测啊!我昨天……哎,一言难尽。你先派人来,我就在小区门口等着呢!”

    王雨天一边好奇的不行,一边又担心自己这个老哥一心急弄了个豆腐渣工程出来,哪里敢耽误,十五分钟就带着人赶到了金域豪庭。

    看到小区眼前的景象,王雨天也是惊得呆若木鸡。昨天白天他还路过这儿,那时的进度,他一个搞建筑的心里能不清楚?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外墙都做好了呢?这不科学!

    看到王雨天此时的反应,冯进很不厚道的笑了。

    “怎么样老弟?我这进度如何?”

    王雨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速度,就是造个豆腐渣也不成啊!而且据他目测,这外墙好像做的还不错。这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冯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忒吓人了吧?”王雨天直愣愣的问。然而冯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你先让人检测质量吧,然后出一个全面一些的质检报告。我得看看这房子能不能卖,别出什么大问题才好。”

    王雨天点了点头,指挥着他公司里的技术员开始抽检。

    两个人来到小区门口的售楼部里坐着,开始聊起了昨天冯进的经历。听完冯进的描述,王雨天惊得老半天都合不拢嘴。

    “冯哥,那你给她打电话了吗?”王雨天问。

    冯进摇了摇头:“我没有她的电话,只有邮箱。这个女人非常神秘,来电显示都是未知号码,可能是用了什么手段。她不让我联系她,也不许我在现场监工,还不和我签合同,价钱也只是口头约定,连账号都没留。我现在只有一个她的邮箱。”

    王雨天觉得自己好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老哥,你别吓我。我胆儿小。”

    冯进却不怎么害怕,他现在只关心房子的质量。虽然一夜成房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现代科技手段发达,什么3D打印什么人工智能天眼,以前哪个不是不可思议的?现在不都实现了吗?谁知道这个牢画是不是有什么新技术呢?她这样神秘,怕不是在拿金域豪庭练手,怕出了问题担责任吧?

    检测是抽检,又是老板亲自带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拿到检测报告,冯进惊得下巴快要掉了下来。

    房屋建筑质量非常好,楼板厚度墙壁隔音楼顶防水以及外墙的装修工艺都达到了业内顶级。并且外墙的装修环保指数一流,涂料成分未知,甲醛等有害物质的指标为零。

    “哈哈哈哈!”冯进笑出了声,王雨天却是吓得坐在了地上,一脸惊悚的透过玻璃窗看着那整齐的楼盘。

    “雨天,不用这么害怕。现代科技这么发达,谁知道这个牢画是不是什么科技公司的人?现在好了,你看我这房子,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你的帐给还了!这为我节约了多少时间成本!这百分之一百三的工钱,给的不亏!”

    王雨天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老哥,我这可是精准数据,甲醛含量是不可能为零的,不管什么涂料,基材都会带一点甲醛。”

    “所以说,是高科技啊!”冯进只管生意,才不理会那什么高科技是否合乎常理,拍着王雨天的背说道:“老弟,等我这边周转过来,我先还了账,然后就把温泉项目再买回来。我最初的计划……”

    冯进絮絮叨叨的说着,王雨天却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检测报告上的那个“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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